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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话杂谈 张锡纯医案集

80.张锡纯曾经治疗过一位体质瘦弱且常患病的少年,在初夏时节患上了温病,表现出表里皆热的症状,虽经其他医生诊治但病情未见好转。恰好张锡纯从外地治病归来,途径此地,因与少年的父亲相熟,便入内查看病情。少年脉搏跳动快速接近六至,虽然不是典型的洪大滑利,但确实显示出有实热存在。舌苔微黄,虽不甚干燥,但口中津液匮乏。旁边还有一剂尚未服用的药,仍然是先前医生所开的发表之剂,而那名医生已离去。

张锡纯对其父说:此病乃是外感引起的实热,已进入阳明经腑。脉象不显洪大滑利,乃是因为其元气素来虚弱所致。对于阳明腑热的病证,断不可采用发表的方法治疗。加之脉象快而津液不足,呈现出真阴亏损的现象,更是禁忌发汗疗法。

其父似乎有所领悟,请求张锡纯另开药方。原本张锡纯打算使用白虎加人参汤,但考虑到若加入人参,必然需要加大石膏用量,而其父一向过于谨慎,恐怕会对石膏用量过多产生疑虑而不肯服用。因此,张锡纯暂且仅开具了白虎汤方剂,其中生石膏用量为二两。他嘱咐家属将药煎成两杯茶盅大小的药汁,分两次温服,并告知如果体内余热未消,还需继续服用清火药物。交代完毕后,张锡纯随即返回家中。

后来得知,少年服药后病情确实痊愈。然而十几天后,少年的大便变得干燥且双腿轻微肿胀,原本计划再次迎接张锡纯前来诊治。这时,其父的一位朋友自称懂医术,声称少年腿部肿胀是由于服用了太多生石膏造成的,殊不知其实是石膏用量还不够导致的。病家听信了这位所谓“知医者”的言论,改请其他医生治疗,新医生给予了大剂量的承气汤。少年服药后便不再说话,病情拖延数日后不幸去世。

这位自称了解医术的朋友,不过是想借此炫耀自己,却胡乱指责他人的医疗措施。岂知其一言一行足以误人性命!这样的行为难道不会损害自己的阴德吗!
 
81.张锡纯记录徐灵胎医案一则:

西濠陆炳若之妻在产后受到风热侵袭,体内瘀血尚未排净。彼时接诊的医者坚持以产后体质当属虚寒的观点,故采取干姜与熟地予以调理。患者服药后汗出频频,体温却依旧炽热如炭火,嘴唇干燥,舌色晦暗,可仍旧服用此方。

那一日,徐灵胎悠然漫步田间,行至临近陆炳若住宅之际,他们急忙前来迎接并恳请徐灵胎诊视。徐灵胎道,产后阶段常常伴有血虚火旺的状态,加上风热邪气乘虚侵入,若再误投温燥滋腻之药,只会助长邪热,使病情加剧,陷入危殆,非石膏不足以扑灭阳明经旺盛之邪火。于是,徐灵胎遵循张仲景的医理,选取竹皮与石膏等药物配伍治疗。

徐灵胎归家后不久,另一名医生登门,不仅嘲讽徐灵胎的治疗方法,还认定自古以来产后均不应使用石膏,显见其一生未曾深入研读张仲景的医书。然而,陆母向来对徐灵胎充满信心,果断决定按照徐灵胎的处方服药。

服下一剂药后,陆夫人的病情显著改善,神志恢复清醒。次日,陆炳若再次请求徐灵胎为其妻诊病,徐灵胎告之只需再服一剂同样的药物,即可痊愈,无需更换药方。果不其然,陆夫人遵照医嘱服药后,顺利康复。

此病例充分表明,即便是产后患者,无论寒性或温性病证,在适当情况下均可运用石膏,并无绝对禁忌。
 
82.徐灵胎医案:

嘉兴的朱宗臣先生体质呈现阳盛阴虚的特征,并伴有痰滞气逆的问题。先前的医生以温补之法治疗,导致其胸部闷塞,且出现了阳痿的症状。众医都认为他是脾肾两虚,恐怕无法治愈,因此特地找到徐灵胎。

观察到朱宗臣体型丰满而气息旺盛,呈现阳气上亢而阴气不降的状态,各个脏腑窍道似乎都被阻闭。徐灵胎笑着对他讲:这是典型的肝肾实热之证,首先应该使用清润之药,配合石膏以降其上逆之气,然后再辅以消痰开胃的药物清理中焦,继而以滋补肾阴、强壮阴气的药物稳固其元气根基。

经过这般治疗,朱宗臣的阳痿症状得到改善,五个月后,其妻即怀有身孕,诞下一女。又过一年,他们夫妇又得一子。

从这个案例可以了解到,即使是没有外感风寒,而纯粹是因为内热实证的情况下,石膏也可以酌情使用。世俗医家往往会妄言石膏会损伤人体下焦,使人不孕,这些说法是多么荒谬啊!
 
83.袁枚记录过一则医案:

在丙子年九月的时候,我患上了疟疾,服用了吕姓医生的药方。到了午后时分,突然出现剧烈恶心、头晕不止的症状。家母抱着我起身坐着,我能感觉到一股血气从胸口汹涌升起,生命垂危,仅在片刻之间。

这时,好友赵藜村前来探望,家人以我病重为由婉拒,赵藜村却说:“我懂得医术。”于是家人请他进来为我把诊治。

他诊断后微笑道:“这很简单。”他让家人迅速购买石膏,并搭配其他药物一起使用。我刚刚饮下第一口药,就感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肠胃上,瞬间血气压力全消。还没喝下半碗,我就昏沉沉地睡去了,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家母低声惊叹:“这难道不是仙丹吗?”

不久我就清醒过来,看到赵藜村还在座旁,他问我是否想吃西瓜。

我说:“很想。”

他马上派人去买西瓜,并说:“你就尽情吃吧,我先走了。”我吃了几片西瓜,感觉如同醍醐灌顶,头脑顿时轻松起来,当晚还能喝下稀粥。

次日赵藜村再来时告诉我,我所患的是阳明经疟疾,吕医生误判为太阳经病证,使用了升麻、羌活这两味具有升提作用的药物,导致我体内妄行的血液逆流上升,唯有白虎汤才能治疗,而且当时情况极为危险。

通过这个案例,我们可以看出石膏的功效简直堪比金丹,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挽回人命。这样一种能够广泛救助众生的良药,医者究竟有何恐惧而不愿轻易使用呢?
 
84.太医院的吏目杨荣春,别号华轩,是南皮县人士。他曾诊治过一位闺中女子,该女子全身痉挛,四肢无法伸展,一年多以来都无法下床活动。杨荣春为她诊脉后发现,其阳明经热邪非常盛,于是用大剂生石膏,以达到清泻阳明经热的目的。总计使用了四斤生石膏后,女子的病证最终得以痊愈。

从这一病例推测,该女子可能是由于早先有外感热邪,热邪逐渐传入阳明经络,而之前的医生可能使用了过于甘寒且易于壅滞的药物,使得热邪被封闭在阳明经中,久久不能散发出去。

要知道,阳明经络主导全身的筋脉,一旦经络中的热邪伤害到宗筋,就会引起痉挛,久而久之,全身的筋脉都会受到影响而病痛。在这种情况下,被闭郁在体内的热邪,唯有生石膏能够清除并引导其外出,而其他的药物则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85.友人毛仙阁曾经治疗过一位年轻的产后妇女,她在产后十多天出现了周身高热且无汗、心中燥热且口渴的症状。虽经其他医生调治,但病情反而加重,形势极其危急。毛仙阁为其诊脉,发现脉象洪大坚实,舌苔黄而近乎发黑,且出现了撮空摸床的症状,显然是内风已动。

毛仙阁治以生石膏三两、玄参一两、野台参五钱以及甘草二钱进行治疗,考虑到患者服药后容易呕吐,参照竹皮大丸的组方原则,又添加了竹茹二钱。将所有药材煎煮成一大碗药汤,让患者缓缓温服下肚,服完整剂药后,这位少妇的病情得以痊愈。

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对于外感热邪如同烈火燎原般的病证,即使是在产后虚弱时期,也不能延误紧急治疗。唐代著名医家孙思邈曾言:“智欲圆而行欲方,胆欲大而心欲小。”而一般的世俗医生在面对此类危急重证时,往往只知道小心翼翼,却忽略了大胆果断的重要性。岂能对病人的危急状况无动于衷呢?
 
86.友人张少白曾治疗过一位将近七旬的阎姓老人,此人一直以来都有慢性病,一旦发作就会出现气喘咳嗽的症状。在丙午年的冬天,老人不慎感染风寒,导致上焦部位出现烦热症状,慢性病发作尤为严重,痰涎黏稠难以咳出,喘息异常困难。

张少白诊其脉象,发现上部脉象洪大滑利,按之有力度。针对此证,决定使用生石膏二两来清除时令邪热,考虑到老人同时还患有慢性病,又添加了沉香五钱以引导气血归肾。老人痰涎过甚,虽然石膏具有滋润痰燥的作用,但并不能直接化解痰滞,沉香辛温的特性,作为石膏的辅助,可以更好地发挥疗效。

在一天之内连续给予两剂药方,于第二剂中又添加了清竹沥二钱。服药后,老人的病情迅速得到缓解,疾病仿佛消失一般。自此以后,他的慢性病也得到了根治,数年来未曾复发。

从这个案例来看,石膏的功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如果不是此人外感伤寒,又有谁能大胆重用石膏,从而有效地去除其慢性病疾呢!
 
87.湖北潜江红十字分会张港义务医院院长崔兰亭给张锡纯的信中记录了运用《医学衷中参西录》的医案:

丁卯年夏季,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第四师第七旅旅长何先生染上了温病。军医尝试以香薷饮和藿香正气散治疗无效,于是请我来诊治。我遵循《衷中参西录》中的方法,使用清解汤治疗,一剂药后,何先生即告痊愈。当时正值大军过境,温病疫情流行,我依据《衷中参西录》中的清解汤、凉解汤、寒解汤、仙露汤、从龙汤、馏水石膏饮等方剂,结合具体病情灵活变化应用,并对有呕吐症状的患者兼用代赭石,凭借这些药方,共计救治了包括军官士兵在内的三千多人,总共使用了一千多斤生石膏,且没有出现任何医疗事故。可以说,《衷中参西录》堪称一本世界性的救世宝典,为医学领域开辟了新的篇章。

在此之后,我还自行搜集并验证了两则奇特的药方。其中之一是服食松脂法,古代《抱朴子内篇》记载,上党地区有个姓赵的人患有癞病多年未能治愈,后来遇到一位奇人指导,服用松脂一百日后,癞病彻底痊愈,不仅治病,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起初我不清楚松脂是什么,后来查阅诸多书籍得知,松脂即松香,它具有解毒、除湿、消肿、止痛、生肌、化痰的功效,长期服用能够使人身体轻健、延年益寿,甚至能够辟谷而不饥饿。万国药方久咳丸便是用松脂和甘草配制而成。我曾患有顽固性咳嗽,各种药物均无效,后每天服用一钱松脂干粉,用凉茶送服,一个月后咳嗽完全康复,至今已十年有余,未曾复发,且精神状态比以前更为强壮。由此看来,松脂确实具有补髓、健骨的功效。

另外一则实例发生在丁卯年夏天的川鄂战争期间,我所在的救护队在前线救治一名背部被子弹穿透的士兵,取出多块碎骨,最初每日让他食用牛奶和山药,数日后饮食稍有增加,但口吐恶臭脓液,无法站立。后来每日两次让他服用一钱松脂,三天后脓液停止,伤口内部开始生长新骨,一个多月后伤口完全愈合,行走如常。这名士兵康复后,我们资助他路费和车票让他返回四川,他还专门写信表示感谢。

另外,还有一名叫李兆元的士兵因过食生冷导致身体浮肿、腹部肿大如箕,各种药物治疗无效。让他每日服用三钱松脂,分三次服用,五日后水肿消除,恢复正常。

在一个乡村,有一男子患肝痈,溃破后五年未能治愈,溃口有两个,每日流出恶臭脓水一碗,口吐脓血,气味刺鼻。戊辰年孟夏,我受邀为其诊治,发现其病情危急,一度拒绝治疗,但在患者及其家属再三恳求下,只能勉力施救,让他早晚各服用一钱松脂,五日后脓液减少,疮口愈合,按照此法继续服用,半月后完全康复。还有许多肺痈患者服用林屋山人的犀黄丸无效,服用松脂后见效的例子不胜枚举。

另外还有一个药方,是我母亲在五十岁时患咳嗽,多方求医无效,冬季尤其严重,难以安寝。后来遇到一位老中医,传授了一方子,由米壳四两、北五味子三钱、去皮炒熟杏仁五钱、枯矾二钱组成,研磨成细末,用蜜制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剂,每次服用二十丸,以白糖开水送服。服用几天后,咳嗽症状消失,且此后再未复发。我母亲出生于甲辰年,现今八十六岁,容颜依然年轻。此丸剂不仅能止咳,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此后,我也用此方治疗了许多咳嗽患者,均取得了满意的效果。

这两个药方都是用常见的药品组成的,但却能治愈许多疑难重证,并且经过多次验证,疗效显著,确实是难得的好方子。衷心期望先生能将这两个方子收录在您的著作中,或者在各大医学期刊上公布,让更多医界同仁受益,实为一大幸事。
 
88.张锡纯曾经诊治过一位年逾七十的女性患者,该老妪在冬末时节不幸患上伤寒病。脉象呈现洪大而长的特点,且脉力充沛,显示出内外均有热邪的征兆。口渴,大便不通。张锡纯先开具了两剂白虎加人参汤给患者服用。

在服用了白虎加人参汤之后,患者的便秘状况得到改善,开始每日排便三次,病情有所缓解,然而脉象却依然保持着洪大而长的状态,这表明病人体内可能存在尚未清除的宿便积滞。基于此判断,张锡纯随后决定单独使用三钱大黄煮数沸后让患者饮用,以助排便。患者排出了四五枚坚硬的大便,病情有了显著的好转。

尽管如此,此时患者的脉象仍未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体温也没有完全降至正常。张锡纯调整用药方案,治以白虎加人参汤,其中将原方中的粳米替换为山药,旨在增强补益作用并兼顾清热。患者药还没服完,病就痊愈了。

类似上述案例的成功处理,并不意味着所有相似病证都应按照同一模式来治疗。临床实践中,医生应当审慎对待每一个具体病例,避免将罕见的成功案例视作普适规律。治疗疾病时,必须依据个体差异和病情变化灵活选用最适合的治疗方法。
 
89.张锡纯说,石膏作为一种药物,常被用于治疗外感所致的阳热病证,即使在不适合的季节使用,一般也不会造成严重的问题。但在阴盛格阳或真寒假热这类特殊情况下使用石膏,则可能导致危险。对于这类病证,即使是误用了其他性质偏凉的药物,同样也会带来危害。这不是石膏本身的问题,而是医生在辨证施治时不够准确导致的失误。

他于书中列举了一些古代医家成功处理此类病例的例子,以便大家在临床实践中能够避免错误地使用寒凉药物去治疗阴性病证。

李东垣曾治疗过一例阴盛格阳型伤寒患者,病人面部潮红、烦渴不止,脉搏一息七八次,但触按时脉象并不坚实。李东垣用了姜附汤并加入人参进行治疗,患者在发汗后病情得以痊愈。

阴盛格阳引起的烦渴与阳热病证的烦渴之间存在明显的区别。阳热病证患者喜欢大口喝凉水,并且喝水后会感到短暂的舒适;而阴盛格阳患者虽然看上去似乎想喝凉水,但实际入口后并不想咽下,往往只喝一两口便停止。

李士材诊治休宁县吴文哉,患伤寒,表现为烦躁不安、面部潮红、意识模糊甚至昏迷,想喝冷水,其弟请求李士材诊治。

李士材通过切脉发现其脉象洪大,但按之无力,判断为阴证似阳,主张使用附子理中汤治疗。在家人质疑之下,李士材坚持己见,使用理中汤并加入人参四钱、附子三钱,且将药液置于冷水中冷却后再给予患者服用。服药后不久,患者狂躁症状平息,连续服用两剂后精神逐渐恢复清醒,最终经过大量人参调理后康复。

吴文哉在康复后写信表示,原本已被世俗医生误诊为濒死状态,幸得兄长般的李士材挽救,感慨万分,并希望将此病例记录下来,警示世人慎重用药,珍惜生命,同时也赞美医者高尚的仁德之心。

喻嘉言治疗徐国桢,患伤寒六七日,发热、目赤、烦躁不安,虽索要冷水但并未饮用,一医生急于用承气汤治疗。喻嘉言诊脉发现其脉象洪大而无力,判断要用人参、附子、干姜等温补药物治疗。

面对其他医生认为应采取攻下的治疗方法,喻嘉言坚持认为这是阳气将脱,外表看似热盛实则内有真寒的症状,不宜使用大黄、芒硝等纯阴药物,反而应当以姜附等温补药物回阳救逆。

最后,喻嘉言以附子、干姜各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组成的方剂,冷服后患者出现寒战现象。经过进一步调治,患者最终出汗,体温下降,病情趋于稳定并得以痊愈。

这些案例都体现了在临床实践中准确辨证、灵活运用温补药物治疗阴盛格阳病证的重要性。
 
90.至阳之证有时表现得酷似阴寒之证,即使外表呈现出极度寒冷的症状,仍旧需要使用大剂量寒凉药物治疗,张锡纯在行医过程中也曾多次遇到此种情形。前代医学文献中也有许多类似的医案记载。

一位五十岁的男子,全身发冷且两腿疼痛,此前医者给他服用温补药物,但病情反而加重,甚至出现了寒战的现象。诊其脉象沉伏且重按有力,舌苔黄厚,小便呈赤色且排尿困难。当时正值仲春之际,根据症状判断,这是由于春季温热之邪郁闭于阳明腑而未发,表现出假寒之象。

张锡纯打算使用白虎汤加连翘来治疗,但病人对此颇为惊骇。张锡纯就提议先购买四两生石膏备用,待到病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热度时,煎汤服用。但病人还是不想用石膏。

张锡纯说:“你可以先尝试煎服白茅根,随即就不会发冷而会发热,甚至会出现高热。”

病人虽有疑虑,但决定尝试。饮下白茅根汤后不久,病人果然发热,再次诊脉时脉象变得洪大异常。随即,病人便服用预先准备好的生石膏煎剂,分三次温服,热证终得消除。

白茅根内部中空,具有凉性和疏散作用,能够促使内郁的热邪散发出来。

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患有温病,咽喉疼痛,舌僵硬几乎无法说话,燥热且口渴,频繁饮水,但脉象却是异常的沉细,皮肤并无发热迹象。张锡纯舍脉从证,使用了寒解汤。初次用药后病情稍有缓解,但次日清晨病情复发,且舌僵现象更为严重。张锡纯意识到之前的药方虽对证,但药力不足,于是再次使用寒解汤,并将石膏剂量加倍,分两次温服,病人终于痊愈。

喻嘉言提到,有一个名叫黄长人的患者,因房事过度后染上了伤寒病,坚守着不服药的原则,身体的发热状况倒是自行消退了。然而,在十余天后,黄长人突然变得昏昏沉沉,浑身颤抖不已,手脚冰冷。家人急忙请喻嘉言前来诊治,当时已有另一位医生配好了姜、桂等温热性质的药物。喻嘉言见到这个药方后感到惊讶,暂时没有发表意见,等待完成诊断后才确定先前药物确不对证,病家却不相信,认为是阴证。

喻嘉言无奈之下只好与那位医生约定,此病的安危很可能就取决于这一剂药的使用是否恰当,关乎患者的生命安全,他们两人各自承担责任,一旦用药出现差错,必须有人为此负责。那位医生声称自己治伤寒病已有三十多年经验,不明白有何担承之说。喻嘉言微笑回应,说自己凭借清晰的判断力,不忍看到病人立即陷入危险境地,如果对方不愿意共同承担责任,那么他愿意接手治疗以安抚病家。

喻嘉言于是开出调胃承气汤,大约五钱重,煎煮后让患者趁热服用半杯,随着药物发挥作用,患者的昏厥状况逐渐减轻,人也慢慢清醒过来。继续服药,直至一剂药全部用完,病人大大好转。紧接着,病人又突发浑身高热,喻嘉言再给予一剂大柴胡汤,服后热度减退,身体恢复正常。

有弟子询问:“病人之前说是阴证引发的厥证,为何先生断定是阳证并使用了泻下药,且效果显著,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

喻嘉言回答说:“通常在伤寒病初期出现发热,耗损津液,表现为鼻干、口渴、便秘等症状,然后逐渐发展为厥证,无需多问就知道这是热邪所致。至于阳证突然转变成阴厥的情况,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自古至今都没有这种案例。真正的阴厥源自阴证,起病之初就会直中阴经,表现为唇青面白,遍体冷汗,排便稀溏而不口渴,疲倦嗜睡,清醒时神志清楚等特点,这与伤寒病热邪沿经络传播,使人神志越发模糊的情况截然不同。”

张令韶说:

我曾经治疗一位妇女,她患上伤寒九天后,开始出现癫狂症状,面色苍白,胡言乱语,不认识人,循衣摸床,口眼不断颤动,全身肌肉痉挛,并且全身手脚冰凉,六部脉均无法察觉。诸多医生都推辞不治。

但我经过仔细观察后,注意到她的声音深沉而有力,每一句都说得清楚响亮。这是阳明腑实的病证,体内热邪闭郁,导致脉络阻塞不通,并非气血衰脱所致。如果真的是气血枯竭至极,生命垂危,气息奄奄,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强劲有力的喊叫声,能够长时间大声疾呼而不中断呢?

于是决定采用大承气汤进行救治,撬开其牙关灌下药汤。到了夜晚,患者排出大量的黑色粪便,几乎沾满了床铺,随后脉搏恢复可察,体温下降,神志清醒过来,但舌头仍旧干燥且颜色发黑。又让她服用小陷胸汤两剂,最终痊愈。

回想这个病例,其表现非常类似四逆证候,若误投其他药物可能会立刻致死。等到病人不幸去世后,人们可能还会认为这原本就是个必死无疑的病证,因而认为之前所用药物无效,殊不知这样会让病人在九泉之下含冤莫白。

另外,李士材讲述了一位名叫韩茂远的社友,患伤寒九日,表现出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四肢冰冷等症状,众人皆断为阴证。但李士材诊脉时发现六脉皆无,唯有按压腹部时反应强烈,推测其腹部有燥结粪便,欲用大承气汤治疗。家属担忧不敢同意,后来请来施笠泽大夫复诊,意见一致,最终使用大承气汤,病人排出燥粪后病情好转。

上述列举的医案中,都是阳热过盛而表现出阴性症状的情况。对于这一病证,刘河间的论述最为透彻。他指出:体内的热邪蓄积非常严重时,脉象应当是快速且数急的,但由于热邪炽盛导致血脉运行受阻,反而会表现出脉搏沉细欲绝的现象。世俗之人未能充分理解人体阴阳变化的原理,反而错误地认为这是寒邪极盛或者阴毒的症状。有时,疾病初起时阳热就极为猛烈,直接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有时是因为感受外邪引发的表里俱热,即两感热病,都应采取解毒疗法。

如在使用大承气汤进行攻下后,虽然热度稍微有所减退,但病仍未痊愈的,可以使用黄连解毒汤来调理。对于有轻微发热未消除的,可用凉解散来进行调治。
 
91.丙辰年正月上旬,张锡纯跟随巡防营从广平迁移到德州。从邯郸乘火车出发,先是向北行驶,然后又折返向南,一昼夜之间行程超过千里。火车车窗多处破损,寒风刺骨。到达德州后,同行中有五六人均出现身体发热且无汗的症状。

石膏粳米汤

治温病初得,其脉浮而有力,身体壮热。并治一切感冒初得,身不恶寒而心中发热者。若其热已入阳明之府,亦可用代白虎汤。

生石膏轧细,二两 生粳米二两半

上二味,用水三大碗,煎至米烂熟,约可得清汁两大碗。乘热尽量饮之,使周身皆汗出,病无不愈者。若阳明府热已实,不必乘热顿饮之,徐徐温饮下,以消其热可也。

张锡纯使用了十多两生石膏和粳米,将其放入饭甑中煮至烂熟,让这些病患尽量饮用其中的热汤。他们都在喝下热汤后全身出汗,病证得以痊愈,大家都为此感到十分舒畅和满意。
 
92.沈阳县知事朱霭亭的妻子,年届五十岁,在戊午年秋季时,患上了严重的温病。当时张锡纯刚抵达奉天,朱霭亭与他是同乡,请求为其夫人诊治。

张锡纯看到患者以冰囊做枕头,并且面部一侧还悬挂着冰囊。原来此前是由日本人进行治疗,采用了这样的疗法。患者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即使大声呼叫也没有知觉。脉象大而有力。

张锡纯对朱霭亭说,此病是阳明腑热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外部采用冰敷只会使热邪更加内陷。不过,此病还是有办法治愈的,关键是要大量使用生石膏。

于是张锡纯便用生石膏细末四两、粳米八钱,煎成清汁,待温热后给患者灌服。大约历经了十个小时,所有药液全部服下后,患者突然清醒过来。

后续张锡纯又使用知母、天花粉、玄参、白芍等多种药物,略微添加连翘以清除剩余的热邪,连续服用了两剂后患者完全康复。朱霭亭对此欣喜万分,甚至让他的公子朱良佐跟随张锡纯学习医学。
 
93.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患上了温病。起初表现为频繁呕吐,五六天后,感到心中满闷、发热且口渴。其脉象洪大滑利且有力,舌苔呈现黄厚状态。听说她在患病之前曾有过郁怒之事未能抒发,因此引发了此病,民间常称此类病证为“夹恼伤寒”。

然而此时正值暮春时节,她发病初就不觉得怕冷,所以张锡纯断定是温病而非伤寒,为此开具了镇逆白虎汤。

镇逆白虎汤

治伤寒温病,邪传胃腑,燥渴身热,白虎证俱,其人胃气上逆,心下满闷者。

生石膏捣细,三两 知母两半 清半夏八钱 竹茹粉六钱

用水五盅,煎汁三盅,先温服一盅,病已愈者,停后服,若未全愈者,过两点钟再温服一盅。

在场有一位医师,既是患者的亲戚也是被请来为其治病的,并且也在监督其他医生的处方用药。他对此产生疑问并问道:此病是由于胃气上逆导致的胀满不适,您改定了白虎汤的方剂,为何方中不采用开通气分的药物,比如承气汤中的厚朴和大黄,而仅仅使用了半夏和竹茹?

张锡纯回答说:白虎汤的用意与承气汤截然不同。承气汤是用来疏导邪气向下排出的,而白虎汤则是用来托邪向外发散的。所以服用白虎汤后,很多情况下患者会通过出汗而病情缓解。偶尔也有服药后未立即出汗,但高热能迅速消退,患者在进食时常常会有微汗,剩余的余热也随之解除。若是因为气逆胀满而随意使用耗损气分的药物,会导致正气受损,邪气无法有效外托,反而会陷入更深,胀满症状不仅不会减轻,甚至可能加重。我们可以参考《伤寒论》中有很多案例,正是因为误用下法损伤了气分,从而导致结胸或心下痞硬等病变,这一点必须了解。再看那些泻心汤类方剂,它们并不轻易使用耗损气分的药物,例如半夏泻心汤;另外,张仲景在治疗“伤寒解后,气逆欲呕”的情况下,使用的竹叶石膏汤中就有半夏与石膏同用;在治疗“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时,竹皮大丸中则包含竹茹与石膏并用。可见半夏、竹茹具有良好的降逆效果。如今,我借鉴这两方的思路,将白虎汤中原有的甘草、粳米替换为半夏、竹茹,既能降逆气又不伤正气,服药后仍能使邪气外托,通过出汗的方式解除病情,同时胀满的症状也会随之完全消失。我多次使用这个方子,每次都能迅速见效。

这位医师听了张锡纯的解释后恍然大悟,同意按照此方用药。病人服药后,自觉胀满如同有手向下推送般逐渐消散,最终病情痊愈。
 
94.一位老者,将近六十岁,素来体弱多病且患有咳嗽,近日染上了伤寒已有三天,处于神志不清、昏迷不醒的状态。张锡纯为其诊脉发现脉象极为虚弱且数,皮肤异常灼热,确实存在实热症状。

他的病情脉象虚弱与实际症状相矛盾,邪火在体内横行肆虐,而其元气又无法有效支撑身体机能。因此,尽管病邪尚未深入脏腑经络,但他却已陷入如此严重的昏迷状态。

张锡纯反复斟酌后,决定给他使用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

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

治寒温实热已入阳明之府,燥渴嗜饮凉水,脉象细数者。

生石膏捣细,三两 知母一两 人参六钱 生山药六钱 粉甘草三钱

上五味,用水五盅,煎取清汁三盅,先温服一盅,病愈者,停后服。若未全愈者,过两点钟再服一盅。

张锡纯将药物煎好后,趁热缓缓地喂患者服下,每次仅喂两茶匙。经过三个小时,共喂了两盅药汤,患者清醒过来。接着让他服下了剩余的药,随后病情便痊愈了。
 
95.一位年届六旬的老者,平素体质虚弱且多病,近期染上了伤寒,病程已经延续了十几天。他的舌苔呈现为黄而厚且干燥,自觉心中发热口渴,有时会感到烦躁不安。而在没有烦躁感的时候,他就如同昏昏欲睡一般,即使呼唤他,也只能勉强睁开眼睛,精神状态极度萎靡。诊其脉象细数,触按时又显得无力。

针对此种症状,张锡纯首先施以凉润之药治疗,考虑到他的脉象虚弱,特别增配了野台参以补益元气。但服药后,患者出现了大便稀溏的症状,每日达数次。鉴于这种情况,推测可能是由于患者下焦气化功能不固,对清火药物反应敏感所致。于是决定先以药物巩固其下焦功能,然后再逐步清理上焦及中焦的热。

为此,张锡纯处方选用熟地黄二两,配合一个完整的酸石榴(连皮一起捣烂),共同煎煮成一大碗汤药。让患者分三次温服,患者的腹泻症状得到了控制。

第三天治以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山药改用一两,并用生地黄取代知母。煎汤后,让患者慢慢温服,每次仅饮用一口。历时八小时左右,患者才喝完了这一剂药,此时病情已明显好转了大半。

次日,依旧按照原方子煎煮并服用,病情好转了大半。直至第三日,仍然按照这个药方服用,待整剂药服完之后,患者的疾病最终得以痊愈。
 
96.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长期吸烟鸦片,身体虚弱多病,在初冬时节不慎感染了风寒,当时他的脉象呈现出微弱且浮的症状。张锡纯使用了几钱生黄芪配合发汗解表的药物对他进行治疗,出汗后病情得以痊愈。

隔了一天,由于紧急事务,他在寒风中外出,出汗后再次受寒,病情相较于之前更为严重。生病卧床于旅馆中,无法返回家乡,于是请了当地医生前来诊治。当时他体温偏高,不断饮水,病在阳明之腑,但由于脉象微弱,医生误判而给予温补类药物,结果病情反而加剧。

后来又请了另一位医生,认为其上焦有浮热,下焦有实寒,于是采用附子、吴茱萸,并配伍黄连进行治疗。然而服药后,老人的齿龈全部肿胀起来,且疼痛难忍,同时还伴有烦躁不安,频繁饮水却仍不解渴。无奈之下,他再次派人请张锡纯前往诊治。

诊其脉,虽细而数,但按之略有充实感。根据这些症状,张锡纯治以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并加入了六钱玄参,旨在疏散其体内的浮游热邪。服下一剂药后,老人的牙痛立刻得到缓解,烦躁不安以及口渴等症状也有所减轻。

次日,张锡纯沿用原方但去掉了玄参,将药物煎煮完成后,调入了三枚生鸡蛋黄,让病人分成三次温服,服药后大便通畅,病情彻底痊愈了。
 
97.有一位年轻人,年龄二十岁,素来体质较为虚弱。有一天,他觉得呼吸不畅,气分不通,医生给他开了三棱、延胡等破血行气的药物。服药后他自觉呼吸更加短促,于是停止服药。过了两天,他突然出现喘息困难、肌肉抽搐、精神恍惚等症状。脉搏一息六至,浮取摇摇,按之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皮肤非常热,上半身大量出汗,感觉心脏被热气逼迫,心慌不安。观察其舌头,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白苔,中间部分似乎有些发黄。

张锡纯综合分析,虽然病证在一天内陡发,但实际上受到外邪侵袭已非一日。早在他感到气分不舒时,就已经开始受到了外感的影响,只是初期并未察觉而已。

由于他心慌症状极其严重,来不及熬药,张锡纯就用了四枚生鸡蛋黄,用温开水调匀后,再将盛蛋黄的碗放入一盆热水中保温,待温度适中后让他服下,他的喘息立即得以缓解,心慌也有所减轻。

随后,张锡纯给他开了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煎煮成一大碗药汁,并再次加入三枚生鸡蛋黄调和,让他慢慢地温服下去。从晚上十点钟至次日早上七点钟,他服完整剂药后,病情犹如消失了一般。

鉴于他之前服药可能耗损了正气,为了巩固疗效和恢复体质,张锡纯让他用玄参一两、潞党参五钱煎汤服用几剂。
 
98.一个少年,年龄十七岁,在初夏时患了温病,八九天之间,他呼吸急促,频繁咳嗽吐血,痰血夹杂。每当咳吐时,疼痛会蔓延到胸胁部,上焦稍显憋闷不适。

张锡纯诊其脉,确有实热,数至一息七至,摇摇无根。由于他体质素来虚弱,加上长期读书劳累伤神,此次受到外邪侵袭尤为严重,因此脉象呈现如此危急的状态。

鉴于他有胸胁疼痛和咳血的症状,张锡纯在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中减少了人参用量的一半,并加入了竹茹和三七各二钱,三七需要捣碎后冲服。使用三七的原因不仅仅在于治疗咳血,更是因为它能够兼治胸胁疼痛。

服下一剂药后,他的咳血症状即止,其他病症也有所好转,再服用一剂后就完全康复了。
 
99.一名农家的小男孩,年仅十一岁。正值麦收时节,农事繁忙,即使是孩童也被安排在田间劳动,由于体力单薄承受不住过重的劳动强度,于是染上了温病。他手脚烦躁不安,无法安稳睡觉,呓语不止,所说的话都是关于劳作的事情,日夜眼睛无法闭合休息。脉象虽然表现得实,但却并不呈现洪大滑数之象。

张锡纯打算治以白虎加人参以山药代粳米汤,但考虑到小孩体质属于少阳阶段,对外界邪气感染正处于剧烈反应期,不适合立刻使用人参这类补益药,因此决定用生石膏四两,蝉蜕三克,煎煮后让他服用。可服药后,几乎呕吐了一半,病情并未改善。

张锡纯告诉家属,可以单独使用生石膏八两,煎煮成清汁后慢慢温服,或许可以避免呕吐现象,孩子服用了病情仍未见好转。

张锡纯再次为他诊脉,发现体温略有下降,但谵语更甚,精神状态昏昏沉沉,已经意识不清。情急之下,张锡纯用野台参四两,生石膏八两,煎熬成一大碗药汁,让孩子分几次温服。服药之后,孩子体温开始回升,双眼终于能合上休息,手脚的躁动也有所缓解,虽然仍在呓语,但病情已出现转机。

随后,张锡纯在原来的药渣中又添加了一两生石膏和一两麦冬,再次煎煮成两杯药汁,让孩子分两次温服。服药后不久,排了一次大便,颜色极黑,随着这次排便,病情最终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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