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话杂谈 名医类案

[林疏]

81.一位患阴性伤寒的病人，最初是因为感受了寒湿邪气，随后开始出现发热、不思饮食的症状，数天后病情恶化，陷入昏迷状态，说话含糊不清，神志昏聩，面色青紫，牙齿外露，周围的人都认为他已经无法救治。

张致和为其把脉，发现其两手脉象沉细。先给病人服用了小柴胡汤，紧接着，又用了四君子汤加炮附子，将药物煎煮成药汤，然后将药汤置于盆中，用水来减轻其热性，等待一段时间让药汤变温后再给病人服用。随后病人的脉象逐渐恢复正常，神志也变得清醒起来。

接下来，张致和继续调整用药方案，进一步调养病人的身体，最终病人痊愈。

 

[林疏]

82.有一位病人患上严重的伤寒，生命垂危，手脚冰凉，气息微弱到几乎断绝，张口却无法言语。张致和用一两的人参去掉芦头，配上一钱炮附子，放在石铫中煎煮成一碗药汁，然后将药放入新鲜汲取的冷水里浸泡，直至药汁变得冰冷，再让病人一次服下。不久之后，病人鼻梁尖上开始缓缓冒出细密的汗水，这是药效显现的迹象。在中医理论中，鼻梁对应脾脏，如果鼻尖部位能出汗，则说明脾脏功能尚存，还有救治的可能，脾属土，有滋养全身的作用。

最近，有位名叫陆同的人，其妻子产后不幸染上疫病二十多天，身体虚弱，脉搏无力，情况类似此证，张致和同样用此方进行治疗，病人得以痊愈。

对于伤寒证，若汗吐下三法使用不当，就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成为所谓的“坏证”。

孙思邈曾指出：用人参煎汤时，必须使用流动不断的长流水，若使用井水则效果不佳，这是因为长流水具有流通畅达的特性。

 

[林疏]

83.一位患病月余的伤寒患者，身体颤抖不止，牙齿互相碰撞，难以连贯讲话，呈现极度虚弱的状态。其他医生都感到束手无策。

蒋仲宾为病人诊脉后，立刻说：“赶快取羊肉来。”

周围的医生们大惊：“伤寒病人最忌讳食用羊肉。”

但蒋仲宾很坚定：“各位不必争论。”他让人准备了一斤左右的羊肉煮熟，从中选取大块肉，另外用清水长时间炖煮，取出大约一升的羊肉汤，然后让病人服下。没过多久，病人颤抖停止，大量出汗，随后病情康复。

 

[林疏]

84.平江的张省干患上了伤寒，眼睛红肿，舌头萎缩，嘴唇和口腔破裂，气喘吁吁且失声，腹泻有热，病情严重，多位医生都认为应该首先设法止住他的腹泻症状。

恰好此时秀州的一位名叫宝鉴的医僧来到苏州，张省干邀请他前来诊治。宝鉴诊断后，治以茵陈五苓散和白虎汤，经治疗后张省干得以康复。

其他医生询问宝鉴为何采取这种治疗方法，僧人引用张仲景的医理说：“张省干的大肠通畅，若强行止泻，死亡可能立即降临。之所以用五苓散，是为了从小便排泄体内湿热，而白虎汤则是为了疏导体内的邪热，这都是医家知道的，有何困难之处呢？”

 

[林疏]

85.成州团练使张子刚，居住在郑州，因其医术闻名。当时，刑部尚书慕容彦逢担任起居舍人，他的母亲患病，于是派人从郑州请来张子刚，然而在张子刚到达之前，其母已经去世。正值六月酷暑时节，正准备入殓，张子刚想要亲自查看，但慕容彦逢心中不忍，猜想他可能是担心拿不到诊金，便说：“路途上的费用，我愿意全部承担，实在不用再看了。”

张子刚却回答道：“伤寒有时会在死后一昼夜复苏，为何吝啬这一眼呢？”慕容彦逢无奈之下只好让他进入。

张子刚揭开蒙面的白布仔细观察，对仵作说：“你曾见过夏天死去的人面色赤红吗？”仵作回答没有。

张子刚接着说：“如此看来，她应该是因汗闭厥冷而假死，其实并未真正死亡。希望你们暂时不要收殓。”然后，他匆匆出去取药，命令用两升水煎煮一半药量，给病人灌下，并嘱咐家人细心照看，到了半夜如果出现大泻，那就说明病人会活过来。随后，张子刚在外馆住下。

至半夜时分，守在病人身边的家人发现病人发出微弱的声音，排出大量污秽物，约有一斗多，全家人大喜，立刻去敲门叫醒张子刚。

张子刚却说：“我现在身体疲倦，无法起身，而且也不必起身，等到明天再用药即可。”天快亮时，他离开慕容家回了郑州，只留下一剂平胃散。慕容彦逢的母亲服用后，几天内便康复了。原来，张子刚因为慕容彦逢对他有索财之疑，所以就不告而别了。

绍兴年间，张子刚到了蜀地，王秬叔曾问他：“您的医术，是古代所说的十全几呢？”

他回答：“大概只能做到十之七八，我长子生病时，通过诊脉和察色，都判断为热极，我煎好承气汤给他喝，但在他即将喝下时，我反复犹豫，就在最终决定让他喝下的时候，仿佛有人阻止我一般，于是我暂且放下杯子等待。这时，儿子忽然出现了颤抖症状，盖了四五层棉被才逐渐稳定下来，然后大汗淋漓如同洗澡一般，次日便彻底康复。如果我当时让他喝了那剂药，他恐怕就会死去，又怎能称得上是医术高超呢？世上那些平庸的医生，学习医书可能连万分之一都没掌握，就自认为足够了，唉，真是可悲啊！”

 

[林疏]

86.给事中毛宏患上了伤寒，虽然出了汗但病情仍未缓解，医生给他开了补药，连续服用了十天之后，病情反而急剧恶化，出现了盗汗和嘴唇皲裂的症状。于是请来祝大夫前来诊断。

祝大夫看过后说：“对于伤寒这种病，不应该采用补法治疗，现在的问题是余热未能清除。”于是，祝大夫给毛宏开了黄芩、黄连、山栀子以及石膏等清热解毒的药物。毛宏服用一次后，病情就痊愈了。

 

[林疏]

87.一人在三月间染上了伤寒，表现出恶寒发热的症状，并伴有小便困难、大便秘结。病发初期，患者尿道中排出少量精血，大小类似枣核，因此众多医生都认为这是由于房事过度所引起的，于是将其当作虚证进行治疗，使用了诸如补中益气之类的补益药。然而经过七八天的治疗后，患者的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严重，极度口渴，饮水不断，同时感到胃中胀满，言语也开始错乱。

病家只好请来了虞恒德为其诊治。其脉数甚，右手三部脉沉滑而长，左手三部脉相对平稳，但也呈现出沉实而长的特点。虞恒德判断这属于大实大满的病证，属阳明经病，需要采用大承气汤通腑泻热。

大家都惊讶不已，虞恒德坚持己见，调配了大剂量的大承气汤，让患者连续服用两次，患者在服药后大泻，体温下降，气息也趋于平和，病情得以痊愈。

十天过后，患者因食用过多鸭肉导致再度发热，于是再次请虞恒德诊治。虞恒德让患者将烤焦的鸭肉研磨成灰，然后用新鲜韭菜汁调和六七钱服用，患者服下后排出黑色粪便一碗左右，而后病愈。

 

[林疏]

88.《本草衍义》记载了一个案例：一位僧人因患伤寒后发汗不彻底，留有余热，导致身体和面部都发黄，且持续发热，长达一年时间未能痊愈。当时的医生将其病症误诊为食黄症进行治疗，但由于诊断不准确，病情并未得到改善。

僧人的食欲并未减少，治以山茵陈和山栀子各三分，秦艽和升麻各四钱。研成粉末，每次取三钱，加水四合煎至二合，饭后温服。

连续服用了五天后，病情减轻了约三分之一，十天后，病情又减轻了三分之二，等到二十天的时候，病症完全消除。

 

[林疏]

89.朱肱，吴兴人，尤其擅长治疗伤寒病。在南阳时，当地太守盛次仲突然生病，便召来朱肱为他诊治，朱肱符合小柴胡汤证，服用了三次小柴胡汤。

到了晚上，患者感到胸部胀满不适，朱肱再次前来查看，并询问之前服用的药还在不在，拿过来一看，发现患者服用的是小柴胡散。

朱肱解释说，古时候人们按照医方配制药材，将其切碎成麻豆一般大小，用水煎煮成汤饮用，这称为“汤”，能够迅速渗入人体经络，有效针对疾病并快速奏效。而现在服用的小柴胡散剂，则容易停滞在胸膈之上，导致胸部满闷。

于是，立即熬制小柴胡汤，患者服用两次后病愈。（出自《夷坚志》）

 

[林疏]

90.在临安城，有一人患上伤寒病，舌头伸出超过一寸，无人能治愈，只能每日坐在家门口，通过笔管将稀粥送入口中进食。

有一天，一位道士见到他，道：“我治疗这个病症，只需要片刻功夫。”说罢道士取出梅花冰片研磨成细末，撒在病人的舌头上，只见病人的舌头立刻缩回口中。总共用了五钱的梅花冰片，病人便康复了。（出自《丁志》）

 

[林疏]

91.程元章是婺源游汀地区的人，他与妻子都非常喜欢吃甲鱼。婢女梅香负责烹饪，每次甲鱼做得不合口味时，必定会遭到鞭打。有一次他们捉到一只特别大的甲鱼，长度约一尺左右。正当梅香准备宰杀时，看到甲鱼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心中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指着甲鱼说：“我平时因为烹饪稍有差错就会遭受鞭打，今天我决定放过你，最多也只是挨一顿痛打。”于是她解开捆绑，将甲鱼放生到屋后一个宽约二丈的水池中。程氏夫妇因失去这只肥美的甲鱼而非常愤怒，对梅香施以数十杖的责打。

两年后，梅香不幸患上热病，出现了狂躁的症状，拒绝进食，身体高热昏迷，显然是阳热病症。家人认为她病情严重无法治愈，便把她抬到池边的一个茅屋中等死。

次日天还未亮，有人敲后门，家人误以为是鬼怪，一看原来是梅香，她的病竟然奇迹般好了，众人惊讶之余询问缘由。

梅香说：昨晚半夜后，恍惚间看到一个黑色物体，用湿泥和草覆盖在我全身，绕了大约三四十圈，随后我就觉得胸口开阔，四肢清凉，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了。

程家起初对此并不相信，到了晚上，他们再次让梅香像前一天那样躺在亭子里，暗中观察。只见那只巨大的甲鱼从池中出来，嘴里叼着水藻和浮萍，然后覆盖在梅香身上。

程元章不明所以，梅香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原来正是当初放生的那只甲鱼，如今它的体型已比以前大了一倍。于是，他们决定将甲鱼送回深溪之中。

程元章对自己过去的过错深感懊悔，从此不再食用甲鱼。此事在当地被乡人广泛传扬，当地的医师虞仲和听闻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说可以仿照此法，在热病极其严重、一时难以缓解的情况下，用新井水浸湿衣裳敷于患者身上。（出自《类编》）

 

[林疏]

92.一个人在秋季得了伤寒症，尽管已经尝试通过发汗和泻下的方法治疗，但病情仍未见好转，持续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他出现了耳聋，只要吃东西就会呕吐，连服下的药物也会被吐出。由于之前的误诊误治，患者的脾胃受到了损伤，所以无论是食物还是药物都无法顺利摄入。其病症表现也类似百合病。

治用陈皮三钱、白术三钱、百合二钱、干姜一钱五分。患者服用一次后，就能够正常进食而不呕吐了。之后患者因吃得过多而再度损伤脾胃，夜不能寐。治用消食导滞药，最终康复。

 

[林疏]

93.一位妇女患上了伤寒症，已经连续十五天没有排便，腹部胀满，脉象沉弱。

治用当归九钱，枳壳、桃仁、酒制大黄五六分。

患者服下一剂后，腹部胀满的症状有所减轻，一昼夜连服四剂。

接着，又用蜜枣辅助通便的方法，排出了大约三四十枚黑色粪块，从而彻底痊愈了。

 

[林疏]

94.葛可久治疗一位读书人，患伤寒，一直未能出汗，精神狂乱，沿着河边奔跑。葛可久果断将病人推入河水中，让人看守着不让病人上岸，过了很长时间才将病人从水中捞出，然后用厚重的茧布包裹住病人，病人得以发汗，病情也随之痊愈。

 

[林疏]

95.壶仙翁诊治歙县人吴铣，他在六月患上了伤寒病，七天仍不见好转。其他医生曾给他服用补药，结果病情反而加重，不到一个晚上就去世了。吴铣的亲友求救于壶仙翁。

壶仙翁说：“现在恐怕已经晚了，能怎么办呢？你们去看看，如果舌头虽然发黑却不僵硬，两颊虽肿胀但咽喉仍然畅通，说明还有救治的可能。”亲友查看后，发现果然如壶仙翁所言，于是急忙请他诊治。

壶仙翁道：“人体受到寒邪侵袭时，第四天通常会传入太阴经，太阴经分布在胃部，络脉向上连结喉咙，所以会出现腹部胀满、咽喉干燥的现象。第五天则会传入少阴经，少阴经贯肾，络脉向上连结肺脏，与舌根相连，所以会表现为口干舌燥、口渴。现在吴铣的舌头虽然发黑但不硬，脸颊肿胀但咽喉依旧畅通，这就意味着经气未竭，还有救活的可能性。”

诊其脉与病相应，壶仙翁治用火剂，吴铣服下一剂后大汗出，第二剂体温下降，第三剂病就好了。

 

[林疏]

96.黄十六患伤寒，出现了精神失常，胡言乱语，手脚逆冷，全身发冷，手掌出汗。

壶仙翁为其把脉发现，两手的脉象沉滑有力，这是阳盛格阴，火气过极出现复气，所谓“亢则害，承乃制”。由于热邪过盛导致血液瘀滞，所以病人出现狂躁和胡言乱语；火性上炎，故失常大笑歌唱；阳气极度亢奋则会逆转，表现为身体发冷及四肢逆冷。

壶仙翁治用桃仁承气汤，患者服药后排出数升淤血。又在原方中添加黄连、竹沥和石膏等药，患者服后汗出病解。

 

[林疏]

97.一位正值壮年的病人，此人自恃体健而不注重保养，过度饮食冷酒肉类，又得了外感，初发病时即感到身体发冷，伴有腹泻，手脚冰凉，额头冷汗不断，周身疼痛难忍，不断呻吟，只能躺着无法翻身，意识尚算清醒。请医生诊治后，治疗效果不佳。

郭雍诊视后，认为此病症十分严重，虽然病人表现得很平静，但全身沉重无力，自汗腹泻，四肢冰冷，这明显属于阴证。病人全身疼痛却没有固定位置，感觉像被杖打一般，这符合阴毒证的表现，需紧急救治。

治用四逆汤，并在病人关元穴和三阴交穴施灸。病人四肢厥冷、出汗等症状稍有缓解，但在减少艾灸量时，各种症状又复现。于是再次加强艾灸，反复三次，总共历经三日两夜，灸疗达到千余壮，同时服用了千余粒九炼金液丹以及一二斗的四逆汤，病人阳气逐渐恢复，但仍然没有出汗。

此时病症表现类似太阳病，不过暂时没有给病人用药，而是等待其自行发汗。过了两三日后，病人又开始极度烦躁并大量饮水，随后出现谵语，且体温升高，斑疹显现，热度极高。

郭雍治用调胃承气汤，病人服药后排便，接着大汗淋漓，病情得愈。

 

[林疏]

98.一人，五十多岁，在五月份因房事过后涉水受凉，患上伤寒病症，但由于误服过多的热性药物，导致汗出如油，呼吸急促，声如雷鸣，连续几昼夜无法入睡，有时还会出现惊悸甚至狂躁的症状，口中气息自行外泄，多位医生对此束手无策。

郭雍诊其脉沉且无力，考虑到患者昼夜无法安息，疲倦脉象自然显得无力。仔细辨别之下，发现脉仍有胃气，也并不滞涩。

郭雍判断此为阳热病症，又误服了热药，治用黄连解毒汤，众人觉得不妥。首次服药后还未见效，有人提议改用大青龙汤。

郭雍说，这是体内积热已久，病邪尚未消退，药效还没有充分发挥，坚持让患者再次服用黄连解毒汤。随即患者病情减轻了一半，最后喘定汗止而愈。

 

[林疏]

99.有一位23岁的年轻人，体质一直较为虚弱。在二月间，他因为吃了几片猪肉，加上不慎受凉而身体不适，当晚就开始腹泻，腹部疼痛且烦躁不安，难以入睡。次日早晨，他开始恶心呕吐，不吃东西，连续腹泻两次。

到了中午，家人请郭雍前来诊断。诊其脉左手沉而略数，跳动不规律，右手寸关部无脉，尺部脉沉而微，双手及头面部都觉得冷，舌苔白，恶心呕吐不止，身体沉重，双颊泛红，牙龈暴露，食欲全无，继续腹泻。

郭雍治用附子理中汤，其中人参用量为四钱，白术二钱，干姜、甘草各一钱，陈皮八分，并加入生姜汁两匙一同服用。服药后再次诊脉，右手寸关部已经隐约可辨，其他各项症状也有所缓解。

次日，病人的脉象接近正常，脸颊依然泛红，于是郭雍改用四君子汤加入陈皮和黄芩，连续服用两剂后，病人完全康复。

 

[林疏]

100.江篁南治疗一位远房叔叔，他在房事后受了风寒，脉象沉迟，小腹部剧烈疼痛。江篁南治用高良姜二钱，姜制厚朴一钱，同时还加入了官桂。病人服用一剂后，很快便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