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话杂谈 张锡纯医案集

[林疏]

360.由于市面上药店所售的半夏通常炮制方法并不恰当，因此每逢仲春和季秋之时，张锡纯会自行选用数斤生半夏，将其浸泡在热水中，每日更换一次热水，连续浸泡十天左右。然后将泡好的半夏剖成两瓣，再放入锅中，加入大量的冷水进行熬煮，待水沸腾后迅速取出半夏及汤汁，置于盆中，待水冷却后晒干，然后储存起来，供日后使用。

有一次，附近村庄里有一位十二三岁的王姓少年，早晨起床突然发现半个身体无法活动。因其家庭贫困无力购买药物，张锡纯赠送了自己炮制的半夏给他，让他将半夏研磨成粉末，每次服用半钱至一钱的量，用生姜煎煮成汤送服，每天早晚各一次，大约连续服用了二十多天后，他的病症就痊愈了。

这是因为自行炮制的半夏辛味依然保留，不仅具有良好的化痰效果，更具有治疗风寒湿痹的功效。

 

[林疏]

361.东洋的野津猛男提到，英国的一位军医官阿来甫反复剧烈呕吐，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他的弟弟与美国医生宁马氏共同为其进行了治疗，但是没有效果，最后无奈之下请求野津猛男进行诊治。当时，大家都认为这位患者病情危重，濒临死亡边缘。

宁马氏和其他医生详细介绍了患者的症状及此前的治疗过程。野津猛男告诉他们，有一个方案可以尝试，于是治以小半夏加茯苓汤。服药一两次后，患者就有所好转，短短几天内，病即告愈。

自此以后，半夏浸剂逐渐成为一种有效的止呕药物，首先在医科大学得到应用，随后推广到各大医院及众多医生手中。

张锡纯认为此病例，如果采用大半夏汤加赭石，效果会更好，因为长期剧烈呕吐会导致体液损耗、气虚，方中的人参能够生津补气，而赭石则有助于药力向下。若伴有热象，还可添加天冬以清热滋阴。如果没有现成的自制半夏，可以使用药店出售的清半夏，约两三钱左右，洗净其中的矾味后再进行煎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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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邻村的资深老中医高鲁轩，在甲午年的仲夏之际突然来访，表示他年仅十三岁的三儿子，近几日胸口积聚了大量的痰涎，烦闷异常，严重时气息上达受阻，呼吸几乎停止，甚至出现翻白眼、抽搐的现象，生命垂危。尽管多次用药，但都未见成效，因此特来请求张锡纯前往诊治。

诊其脉关前浮滑，舌苔白，皮肤发热，张锡纯判断这是温病结胸症。得知他家中自设药房后，张锡纯让他用栝蒌仁四两炒熟，然后捣碎煎汤，分两次温服。服药后，患儿痊愈。

另一高姓孩童，患同证。使用新炒的栝蒌仁三两，搭配苏子五钱煎服，结果也是一剂痊愈。

伤寒病下早可形成结胸，温病未经泻下也可能形成结胸。有人认为栝蒌单独效力较弱，所以在小陷胸汤中必须要配伍黄连和半夏才能发挥功效。然而，实际上栝蒌单用时加大剂量，其效力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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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张锡纯在沧州贾官屯张寿田家为其治病时，发现有制作药丸的工具，便询问其用途。张寿田回答说：“我妹妹每日服用礞石滚痰丸，担心药店制作不合规范，所以自己动手制作。”

张锡纯说：“礞石滚痰丸本不是常服之药，为何每日都要服用呢？”

张寿田解释道：“我妹妹一直以来痰饮较多，导致胃部阻塞胀满，如果不服用滚痰丸，就无法正常进食。现在她已经连续服用了一个多月，身体并无其他异常变化，估计这药与她的体质较为适宜。”张锡纯多次劝阻，但他始终坚持己见。

几个月后，张寿田请张锡纯去为他妹妹诊治。自述从服用滚痰丸以来，起初食欲增加，但后来逐渐减少至不吃药就无法进食的地步，甚至如今即使服药也无法正常吃饭，每天只能勉强吃下一小碗稀粥，并时常感到热气上浮，耳鸣严重几乎失聪。

张锡纯诊其脉象，浮大而按之甚软，据此判断其心肺阳气及脾胃功能虚弱，这是长期过量服用苦寒攻泻药物所致。

张锡纯治以理饮汤（干姜五钱，于术四钱，桂枝尖、生杭芍、茯苓片、炙甘草各二钱，陈皮、厚朴各一钱半）。

张寿田提到，以前的医生曾使用桂枝和附子等药，她妹妹就觉得上焦烦躁难以忍受。

张锡纯解释说：“桂枝和附子并非针对心肺脾胃病症的主要药物，而且用量较少，病情较重而药力不足，自然效果不佳。而我所拟的理饮汤，恰好对症下药，如果服用，应能见效。如果你担心药性峻猛，可以先试试单用干姜五钱煎水服用。”

于是，他们单独煎服了五钱干姜，其妹耳鸣症状立刻消失，不久便觉得胸腹舒畅，能够进食。随后继续服用理饮汤，几剂之后，患者心中转凉。张锡纯又将干姜剂量改为一两，并稍微增加了甘草和厚朴的用量，连续服用二十多剂后，患者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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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一位大约四十岁的妇女，上焦部位满闷不适且烦躁不安，常常想吃凉性食物，然而一旦食用反而使得满闷感加重。同时，她每天清晨出现腹泻，持续已久未能痊愈，腹部逐渐肿胀起来。

张锡纯诊其脉弦细而迟，认为患者是寒饮结胸，阻碍了正常的气化，治用理饮汤温化寒饮、调理气机。

病人家属有所犹豫，张锡纯于是建议先让患者煎服少量干姜尝试，服用后，患者胸中的烦躁立消。

考虑到病人清晨腹泻的问题，张锡纯去掉了厚朴和白芍，加入了生鸡内金一钱半，补骨脂三钱。连续服用十剂后，病人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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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一位年近五十的女性，长期以来经常感到气短，食欲下降，多次邀请医生诊治，有的给她开了宣通气机的药，有的采用了升散之法，还有的配制了调理脾胃理气的药，但都没有疗效。

随着时间推移，患者食欲日渐衰退，身体变得极其虚弱，几乎卧床不起，气息微弱，家人也认为她患上了不治之症。

后来听说张锡纯在邻村成功救治了许多病情垂危的病人，于是邀请前来为其诊病。

诊其脉弦细几近无脉，不断口吐稀涎，自觉心中有物阻塞，气息不能上行，张锡纯由此判断其病因乃是寒饮凝聚所致。治以理饮汤，在原方基础上将干姜的用量增加到七钱。

病人连服三剂后，食欲渐增，但呼吸乏力。于是张锡纯又加入生黄芪三钱，病人连续服用十多剂后，病即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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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时常感到胸中满闷且发热，每隔十日或更短的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剧烈喘息的症状。先前的医生使用清热理气的药物治疗，初期服用时稍有成效，但长期服用后病情反而加剧。

张锡纯诊其脉沉细，几乎摸不到，说：“这是由于心肺阳气虚弱，无法有效宣通脾胃，进而导致体内多生痰饮。人体脾胃五行属土，心肺位居其上，心肺的阳气犹如阳光普照大地，温暖照射，胃中摄入的食物水谷借助阳气运化成精微物质以产生气血，并排泄废物形成大小便，实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生理过程。倘若心肺阳气虚弱，就像天空中失去阳光，脾胃便无法获得足够的宣通力量来进行运化和传输，如此一来，饮食便会停滞于胃中，如同雨后连日阴雾笼罩地面，水分无法蒸发渗透，从而产生痰饮。痰饮生成后，日积月累，一旦充斥上焦则会出现胸闷，充满肺部则会导致喘息，阻碍心肺功能，则阳气无法四散全身，就会出现发热。或是迫使阳气外浮，出现周身发热，阳气上逆则可能出现目眩耳聋等症状。之前的医生不了解病根所在，仍然使用凉性药物清热，难怪病情会久治不愈。”

张锡纯治以理饮汤，病人服用一剂后，心中燥热感即刻消除，数剂之后反而觉得过凉，于是去掉方中芍药，再连续服用二十多剂后，病人胸中豁然开朗，喘息不再反复。

 

[林疏]

367.壬寅年间，张锡纯在县城北刘仁村执教时，有一位叫刘玉良的学生，年仅十三岁，一天之内流了四次鼻血。张锡纯为其诊脉发现脉象平稳，询问他本人并未感觉心中有明显的凉热不适。

通常来说，鼻出血大多与热有关，尤其考虑到患者是少阳之体，当时正值夏季，所以张锡纯用了些许清凉止血的药，但衄血反而更加严重，同时脉象也显现出微弱之象。

张锡纯意识到这可能是胃气受寒而不降，迫血上逆造成衄血，于是治以温降汤，干姜、白术、清半夏各三钱，生怀山药六钱，生赭石细末四钱，生杭芍、生姜各二钱，厚朴一钱半。患者服用一剂后，衄血症状即告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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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有一名在其他学校就读的十四岁学生，连续多日出现咳血不止的症状。诊其脉迟濡，尤其右手关部更为明显。张锡纯推测其脾胃虚寒，不能有效运化饮食，询问果然如此。

一般来说，吐血的病症往往与胃气不降有关，当胃气无法顺利下降，食物也就无法得到有效运化。咳嗽的发生常常与痰饮入肺有关，脾胃运化功能减弱，易导致痰饮滋生，则引发咳嗽。咳嗽过程中，原本应该下降的气机逆转向上，这就引起了吐血。

张锡纯治以温降汤，这名学生服用一剂后，咳血症状即停止，连续服用几剂后，饮食得以正常运化，咳嗽问题也随之痊愈。

 

[林疏]

369.张锡纯在沈阳医学研究社中，与同仁们讨论了关于吐血、衄血等疾病的成因与治疗，其中提到了有些病例是由于脾胃虚寒而导致的，适宜采用干姜这类温性药物治疗。社友李子林分享了一位名叫徐敬亭的老中医的经验，他曾于小东关地区，利用理中汤成功治愈了一位长期饱受吐血病痛折磨的患者，这确实证明了部分吐血病症是由脾胃虚寒所引起。

不过，李子林指出，虽然徐敬亭医生懂得使用理中汤以温煦补益脾胃，但他没有在方剂中加入赭石和半夏等药物辅助降胃气，这样的处方还不够完善。理中汤主要作用在于温中祛寒、健脾益气，而在治疗涉及胃气上逆导致的出血症状时，赭石能够重镇降逆，半夏则能化痰降逆，两者结合更能发挥良好的效果。

此外，他还强调在实际用药过程中，药房炮制药物的质量直接影响到治疗效果。比如对于治疗血证或吐证需要用到的清半夏，其炮制过程中往往会添加明矾，为了确保疗效，需在使用前用微温的水将明矾的味道洗净。但是在清洗过程中，可能会导致药力的损失，因此在调配处方时，应当在原定的半夏剂量基础上额外增加一定的数量，以补偿因清洗矾味所减少的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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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在邻村高边务村，有一位四十多岁的高姓村民，小便带血，久治不愈。

诊其脉微细而迟缓，身体虚弱，怕冷，食欲减退。张锡纯判断这是脾胃虚寒，中气下陷所致，正如清代医家黄坤载所论述的“血之亡于便溺者，太阴不升也”。

于是张锡纯治以干姜和于术各四钱，生山药和熟地各六钱，乌附子和炙甘草各三钱。病人在服用一剂后，小便带血情况有所减轻，连续服用十余剂后，病即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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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一位年轻妇女患有上焦满闷、烦躁不安的症状，不能正常饮食，腹部绕肚脐部位坚硬，月经已经有两个月未来。诊其脉左右皆弦细，仲景曰“双弦者寒，偏弦者饮”，脉象表明患者上有寒饮，下有寒积。其烦躁症状是由于腹中寒气充盈，迫使元阳浮越的表现。

张锡纯治以理饮汤，在原方基础上去桂枝，加三钱附子，芍药用量改为五钱。

患者服用一剂后，满闷和烦躁的症状都有所好转。再服一剂后，能正常进食，但感觉到腹中凉。于是将芍药去掉，同时将附子增加至五钱。后将干姜减半，附子加至八钱。

连续服用了十多剂，患者每日大便四五次，排出的多为白色冷积。

五天后，冷积全部排泄完，患者大便恢复正常。再诊其脉滑，尺部较为明显，张锡纯怀疑患者可能怀孕了，于是建议她暂停服药。后来果然如期分娩，生下了孩子。

附子在传统中医理论中有损胎的说法，然而在这位患者的治疗过程中，大量使用了附子，但胎儿依然平安无事，这正好印证了《内经》中“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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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奉天警务处长王连波的妻子，年龄约为三十多岁，出现咳嗽且痰中带血的症状，严重时还会大口吐血，时常感到心中发热，脉搏每分钟跳动九十次，按之不实。之前采用滋阴润肺、止咳降火的药物治疗无效。

考虑咳嗽症状若能得到有效控制，吐血的问题可能也会随之解决，于是张锡纯让病人用川贝一两多煎汤，再混合生山药细末一两制成稀粥，一天之内连续服用两剂。患者咳嗽顿止，吐血也好了。然而几天后病情又出现反复，患者反映夜间睡眠时常做愤怒的梦，极度愤怒时甚至会在梦中哭泣，醒来后必定会有吐血的情况发生。

基于患者的梦境，张锡纯推测其肝气郁结，治用舒肝泻肝的药物为主，并辅以养肝镇肝的药。几剂药后患者病情略有好转，但仍偶尔做愤怒的梦，并在梦后吐血。

张锡纯思考，平肝药中，肉桂尤为重要，因为从五行相克的角度看，肝属木，而木得火则易于收敛，但肉桂单独使用可能会过热。降胃止血药中，大黄最为关键，因为大黄有助于胃气下降，防止血上逆，但大黄单独使用又可能过于寒凉。若将大黄和肉桂两药合用，则寒热互补，药性趋于温和，既能降胃也能平肝，民间也有将这两味药配合制成散剂治疗吐血、衄血的例子。

因此，张锡纯将大黄和肉桂研成细末，各取一钱混匀，同时配合生赭石细末六钱，让患者煎汤送服。患者的吐血症状立刻得到控制，恼怒之梦也不再出现。从而证实肉桂确实有良好的平肝功效。

 

[林疏]

373.在济南市，有一位姓金的先生居住在奉天大西关月窗胡同，罹患严重的吐血病症，尽管多次服用药物治疗，但始终不见起色。这位金先生正值壮年，体格强壮，脉象有力。

张锡纯治以大黄末二钱、肉桂末一钱，赭石细末六钱，让患者分三次用开水送服。服药之后，患者痊愈。

此后，张锡纯将这个方子多次应用于类似的病例中，也都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于是张锡纯将这个药方收录在三期二卷的医书中，取名为“秘红丹”，并附上了治疗案例以供参考。

 

[林疏]

374.有一人，年近五旬，不慎感染了温疹，痧疹遍布全身，内外皆热，烦躁不安。其脉虚弱，六部脉无力，多次服用清热解毒的药物也没有明显效果，而且一旦药物稍微过重，就会出现大便溏泄的症状。

于是，张锡纯让他使用鲜茅根六两，煎汤顿用。患者病情缓解了一半，再服用一次后，得以痊愈。

 

[林疏]

375.有一位西医不幸染上了温病，头疼剧烈、体温升高、内心烦躁。起初，他自行服用了一些西医常用的退热药物，服药后体温有所下降，但很快又升高。诊其脉似有力，沉取即无力。

张锡纯治用鲜茅根四两，滑石一两。煎煮三四沸后，取其药汤饮用。服药后，患者周身微微出汗，病即告愈。

 

[林疏]

376.一位年近四十的女性患者，阴虚持续发热，逐渐出现了小便不畅的情况，进而发展为水肿，但无论是服用何种通利小便的药都没有效果。

诊其脉一息近六至，重按似有力。询问病情得知她常感心中烦躁，张锡纯据此推断，她不仅有阴虚发热，同时还合并了实热，导致小便不通并形成了水肿。

张锡纯让她每日用鲜茅根半斤，煎煮成两大碗汤药，以之代茶慢慢温服，使得药力能够全天持续发挥作用。

连续服用五天后，患者发热得愈，小便也恢复正常，水肿也完全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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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一名少年过去曾感染花柳病，经过治疗后已经痊愈，但是却遗留了频繁咳嗽的问题，尝试了多种治疗都没有见效。西医检查了他的血液后，认为血液中仍残留有毒素，这些毒素侵入肺部，引发了咳嗽症状。为此，他求诊于张锡纯。

张锡纯让他用鲜小蓟根煮汤饮用。服用了大约两周的小蓟根汤后，少年咳嗽痊愈。

 

[林疏]

378.有一位少年，多年来每年都会发作几次吐血的症状，且持续多年未能痊愈。

张锡纯诊其脉，知其血热火盛，于是让他每天用鲜小蓟根二两煮成汤，以之代茶饮，连续服用二十多天后痊愈。

 

[林疏]

379.有一位年约30岁的妇女，平时体质偏于气虚。有一天，她突然感到有气结于上脘部位，既无法上行也无法下降。张锡纯让她单独用一两生麦芽煎汤饮用，很快就感到气息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