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话杂谈 张锡纯医案集

[林疏]

380.一位接近40岁的妇人，胁下疼痛，饮食入胃后停滞不化，多年求医未效。

这是肝气不升、胃气不降所致。张锡纯治用生麦芽四钱以助肝气升发，生鸡内金二钱以促胃气下降，另外还加入了生怀山药一两以培养脏腑的气化功能，以防在调理升降的过程中造成损伤。

连续服用十多剂后，患者痊愈。

 

[林疏]

381.有一人，因生活遭遇诸多不如意之事，常动肝气肝火，导致头部因充血而疼痛。张锡纯用镇肝、凉肝的药治疗，但服药后，患者出现了周身大热、汗出如雨的症状。张锡纯想到肝为将军之官，内蕴相火，用药强行压制可能会激发其内在的相火，反而造成强烈的反抗。

于是张锡纯在原方的基础上增补了茵陈二钱，患者服后即安。

 

[林疏]

382.有一位少年长期患有头疼症状，诊其脉反映肝胆火盛。张锡纯治以茵陈、川芎、菊花各二钱，仅服用一剂后，患者头疼症状就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张锡纯又增加了龙胆草二钱，患者又服用两剂后，感觉头部异常轻松。

随后，考虑到病情已有明显改善，张锡纯又将方中的川芎减去，让患者继服四剂，病即告愈。

 

[林疏]

383.民国二十八年秋季，张锡纯的学生孙静明，其同事胡连奎的弟弟胡连元，当时只有十七岁，患上了虚劳病，发热严重。尽管已经接受中西医联合治疗长达十几天，但病情并未见任何好转。后来邀请孙静明前去诊治。

遵循老师治疗虚劳病经验方，孙静明在原方基础上增加了茵陈二钱。服用了一剂后，患者发热症状有所减轻，第二剂药后，热度完全退去。

这次诊疗经历让孙静明深刻认识到，茵陈在治疗由阴虚引起的发热症状，具有显著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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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有一位50岁的男子，在极度愤怒之后，突然感到腹部及胁下突然肿胀起来。他尝试了多种理气、消胀的药物，但效果并不明显。

张锡纯治用生莱菔子一两，柴胡、川芎、生麦芽各三钱，煎汤分三次温服。在服完一剂药后，病即告愈。

 

[林疏]

385.有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平素体内痰饮较多，近期又受了外邪。三四天里，他感觉痰涎在上脘部位凝结堵塞，导致饮食难以下行，吃下不久就会呕吐出来。

张锡纯让患者用莱菔子一两，生熟各半，捣碎煎汤一大盅，送服生赭石细末三钱。半小时后再添水将莱菔子渣煎汤一大盅，仍送服生赭石细末三钱。患者上脘部位随即畅通无阻，能够顺利进食了。

接着，张锡纯治以辛凉清解的药，连续服用两剂后，患者痊愈。

 

[林疏]

386.一位沧州董姓的妇人，她患有严重的血崩病。诊其脉弱而无力，于是，张锡纯重用了黄芪和白术以补气健脾，同时配合龙骨、牡蛎、萸肉等具有收敛固涩作用的药物，患者服药后稍有好转。

随后，张锡纯又加了海螵蛸四钱和茜草二钱。海螵蛸具有较强的收敛止血作用，茜草也有凉血止血的功能。服药后患者痊愈。

张锡纯认识到了海螵蛸和茜草在止血方面的功效，于是在安冲汤和固冲汤中均加入了海螵蛸和茜草。

 

[林疏]

387.邻村星马村，有一户姓刘的妇女，出现了月经持续一个多月不止的情况。她出示了之前所服用的药方，正是张锡纯之前拟定的安冲汤，但其中缺少了海螵蛸和茜草这两味药材。于是张锡纯又加入这两味药，病人服用一剂后，月经就恢复正常了。为了确保病情彻底稳定，张锡纯又让她再服用了一剂。

病人对此心存疑问，问：“为什么您添加的这两味药效果如此显著，而之前的医生为何要去掉它们呢？”

张锡纯回答说：“那位医生应该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可能是看到海螵蛸和茜草有能消散癥瘕的作用，因此疑而不用。他可能在平时对这两味药的实际应用缺乏足够的经验，这才导致了失误。”

 

[林疏]

388.一位妇女，因带下病卧病在床。张锡纯初方并未奏效，随后在药方中加入了海螵蛸和茜草，不到十剂药，该妇人就完全康复了。

由此，张锡纯制定出了清带汤，其中包含了这两味药物，以及龙骨、牡蛎、山药等药，并将其收录到处方集里。

 

[林疏]

389.在沧州地区，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妇人，患有带下病，赤白相兼，伴有心中发热、头目眩晕的症状，已经有半年无法起床活动了。

张锡纯诊其脉洪实，于是在清带汤的基础上，加了苦参、龙胆草、白头翁各数钱。连续服用了八剂药后，患者痊愈。

 

[林疏]

390.本地有一位年轻的妇人，多年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最近又出现了严重的白带，尽管多次求医但仍未见好转。

张锡纯诊其脉迟弱无力，患者自述下腹部感觉十分寒冷。于是，张锡纯治以清带汤，并在原方的基础上增加了干姜六钱、鹿角胶三钱以及炙甘草三钱，连续服用十剂后，患者痊愈。

根据以上的治疗经验，我们可以看出海螵蛸和茜草在治疗带下病方面的确具有确切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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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张锡纯族中的一位四十岁的婶母，脚的大拇指隐白穴处突然破裂出血，出血量大且颜色深紫，外科医生认为是疔毒所致，但多次用药治疗并无明显效果。当时张锡纯刚刚开始学医，诊其脉洪滑有力，判断这是血热妄行所致。治用生地黄一两半，碎竹茹六钱。

服下一剂后，患者出血立止。接着又连续服用了几剂，脉象也变得平和。

生地黄具有凉血止血的功效，但可能导致血液瘀滞，所以张锡纯配合使用了竹茹，因其具有宣通血脉、消瘀散结的作用，同时也具凉血止血的效果。

 

[林疏]

392.张锡纯朋友刘干臣的女儿得了温病，刘干臣便邀请张锡纯去为她诊治。其证表里俱热，胃部胀满不适，时不时想呕吐，舌苔白而略黄，脉象洪大滑数，但按之不实。大便略显干燥。当时另一位医生打算为她开具调胃承气汤，张锡纯认为，此时使用调胃承气汤为时尚早。

于是，治以生石膏一两、碎竹茹六钱，青连翘四钱。服药后，患者身上微微出汗，胃部胀满感立刻减轻，不再有呕吐感，此前小便量少的问题也得以恢复，病即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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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一位少年，初感风温，张锡纯让他用连翘一两煎汤服用。服药后，患者微微发汗，次日清晨醒来，病即告愈。

 

[林疏]

394.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其手臂连同手腕肿痛，多年未愈，脉象弦而有力。张锡纯治以清热消肿药加四钱连翘。十天后患者痊愈。

家人反映，老妇在患病前很容易动怒，但在服药后，不仅病症得到了根治，愤怒的情绪也完全消失。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连翘在调理肝气方面具有非常显著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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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张锡纯友人竹芷熙讲述：

嵊县地处山区，尤其是葛溪口一带的嵊东山，那里层峦叠嶂，风景秀美，吴氏一族大约四五十户人家聚居于此，他们以种植茯苓为主，其种植技术保密严格，即便是亲戚也不轻易传授。新嵊药店售卖的茯苓大多来源于此。

春天时，吴家的一位媳妇在产后一个多月时生病，表现出高热、口渴但不想喝水、持续大量出汗、心悸、难以入睡等症状，于是请我去诊治。病人的面色泛红，脉象呈现滑象。我先后尝试了使用甘草、麦冬、竹叶、柏子仁、浮小麦和大枣煎汤，以及酸枣仁汤减川芎加浮小麦、大枣，归脾汤加龙骨、牡蛎、萸肉等多种方剂，但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令我一时束手无策。

这时，人群中有人提出可以试试补药来缓缓病情。我当时觉得这个建议毫无依据，并未采纳。然而第二天早上，吴家老翁跑来告诉我，他儿媳的病在昨晚服用补药后竟然痊愈了。我对此感到惊讶且疑惑，不清楚所谓的补药是什么。老翁拿出药渣，我发现里面竟有四五两茯苓。茯苓怎么会被称为补药呢？

我陷入了沉思，茯苓虽然是治疗心悸的主要药物，同时也是止汗的重要药物。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指出，对于伤寒患者汗出且口渴的，可用五苓散；不口渴的，则可用茯苓甘草汤。对于伤寒导致四肢厥冷且心悸的，应该优先处理体内水湿，宜服茯苓甘草汤。由此可知，心悸可能是由于大量出汗导致心液枯竭，肾水上行至心而导致的，其他药物不能有效解决水湿问题，而茯苓恰好能起到镇水湿的作用。这位患者的心悸失眠，失眠是由心悸引起，而心悸又源于大量出汗，其高热口渴、脉象滑的现象，均显示出水湿内停的特征。幸运的是，她身处茯苓种植世家，否则若持续大量出汗，恐怕会导致阳气衰败，水气凌心而灭心火。反思此事，我深感愧疚。

竹芷熙的这一分析，勇于揭露自己的失误，以此为医界提供借鉴，他对张仲景经文中茯苓应用的理解深入透彻，展现出精细的医理分析能力和宽厚的医德。仁爱之人后代必定繁荣昌盛，竹芷熙的儿子名叫余祥，年轻有为，在医界名声鹊起，时常与张锡纯书信往来，其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林疏]

396.湖北天门县的崔兰亭在信中叙述了一段发生在民国十九年的事情，四十八师李团长的妻子出现了严重的头晕目眩、心慌不定、呕吐涎沫等症状，有时候还会感觉有气往上冲，甚至昏聩不省人事。军队医生最初尝试以安神药物治疗，但效果不佳，之后又请来多位医生诊治，均未奏效，病人病情垂危。

崔兰亭诊其脉浮而无力，观察其整体状况，似乎找不到明确的用药方向。崔兰亭回忆起《医学衷中参西录》第四期中关于茯苓的应用论述，重用茯苓的方法可能适用于这种病情。

于是，他让患者单用茯苓一两煎汤服用。服药后仅五分钟，病人的病情就有了明显减轻，紧接着再煎煮残渣继续服用，病情继续好转。连续服用数剂茯苓汤后，病即告愈。

此后，每当遇到类似的病症，崔兰亭都治以茯苓，也都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林疏]

397.邻村的一位武师李卓亭的夫人，年约三十多岁，在小腹部位长有一个癥瘕，随着时间的推移，癥瘕不断增大并向上延伸，当年形成的部分尚且柔软，但隔年后就会变得坚硬如石。七年时间里，这个癥瘕已经生长至心口部位，两侧更是挤压两肋，导致食欲减退，有时会出现长时间的昏睡，严重时甚至连续昏睡一整天，不吃不喝。尽管多次治疗，病情始终未见好转。

张锡纯诊其脉虚弱，但跳动并不快，告诉她此病有望治愈，治用理冲汤（方中有三棱、莪术各三钱）。然而，病人认为病情已经无药可治，因而没有按方服药。

次年，她的病情愈发严重，连续昏睡了四天不醒，张锡纯紧急用药使其清醒过来，并告诉她说：“如果去年你按照我的药方治疗，现在早就康复了，不至于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不过，你的病目前仍有可能治愈，千万不要再拖延了。”随后，张锡纯再次为她开出了理冲汤。

连续服用了三十多剂药，病人大部分肿块都已经消散，但最初形成的、犹如核桃般大小的病根尚在。张锡纯又加入了未经炮制的水蛭，连续服用几剂后，病人痊愈。

 

[林疏]

398.有一人，年龄大约三十多岁，突然在肚脐部位长出了一个癥瘕，并且自下而上逐渐增长。起初时癥瘕尚有些许柔软，但短短几天之内就变得坚硬如石，十来天就长到了心口的位置。于是求诊于张锡纯，并自述是在凌晨冒寒外出时发病。

张锡纯大致可判断为气血凝滞所致，治用当归、丹参、乳香、没药各五钱。患者连续服用十剂后，癥瘕完全消失，病症痊愈。

此后，张锡纯多次用此方治疗各类内外疮疡、心腹肢体疼痛等由于气血凝滞引发的病症，往往能取得显著效果，并将其收录在《衷中参西录》三期四卷中，命名为“活络效灵丹”。

 

[林疏]

399.有一位年轻女性左侧肋部起了一个长达五寸的疮肿，其位置上半部分靠近乳房，下半部分位于肋部，皮肤颜色并未改变，但是触摸时感觉比周边组织更为坚硬且稍微发热。她先后延请多位医生治疗，历时两个月但疗效不佳，且疮肿反而有增大的趋势。

后来张锡纯接手诊治，审阅了她之前服用的药方，其中有依照林屋山人治疗白疽的方剂，也有按照乳痈治疗的方法。张锡纯对患者家属解释道：“此症硬而色白表明其性质偏阴，按之微热则显示阴中带有阳热之象。纵观以往所用的各个药方，都是用来治疗纯阴或纯阳的病症，却没有针对半阴半阳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之前的治疗都没有效果。”

于是，张锡纯治用活络效灵丹，让患者煎汤服用（此方原本有两种服用方式，除了煎汤外还可以研磨成散剂服用，若作散剂服用，每次四钱，需用温酒送服）。

服用了几剂之后，患者疮肿开始缩小，坚持服用至三十剂时，疮肿完全消退，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