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话杂谈 张锡纯医案集

[林疏]

280.有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性，半年来一直受到腹泻的困扰，诊治多次均不见效。

张锡纯诊其脉濡弱，右关部尤为明显，据此推断她的脾胃虚弱。

张锡纯让她用生白术研磨成细粉后烘焙熟，再配合熟枣肉六两，制成小饼状，在炉子上烘干，当作点心来食用，每次慢慢地咀嚼吞咽。还未吃完全部的药饼，她的腹泻症状就完全好了。

 

[林疏]

281.有一位妇人因月经期间出血不止，连续服用了十多天药物仍未见好转，病情极度危急。

张锡纯诊其脉浮缓，按之无力，询问得知她食欲不振，大便溏泻。据此，张锡纯判断她的脾胃极度虚弱，中焦的气化功能无法正常运转和统摄，进而影响了下焦气化，使其固摄血液的功能减弱。

于是，张锡纯在治疗出血的药物中，增加了白术一两和生鸡内金一两。患者服用一剂后，出血情况即得到有效控制。随后，张锡纯又让她连续服用了几剂以巩固疗效。

 

[林疏]

282.一位未婚女子腿部疼痛严重，几乎无法行走，张锡纯用健运汤进行治疗，患者得以康复。次年，其旧病复发，同时还出现了腰部疼痛，再次使用健运汤却未能奏效。张锡纯诊其脉右手关脉非常濡弱，并了解到她的食欲较差，进食很少。

于是，张锡纯治用白术六钱，当归、陈皮各二钱，厚朴、乳香、没药各一钱半（这个药方名为振中汤）。

患者服药后，食欲有了明显改善，饮食逐渐增多。经过大约十几天的调理，她的腰腿疼痛也痊愈了。

 

[林疏]

283.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突然间腿部疼痛严重到无法行走，晚上也因疼痛而无法入睡。

张锡纯诊其脉左手大而弦硬，右手大而浮，重按似有力但并非真的有力，询问得知并没有明显的凉热感。

张锡纯判断她的病症并非火热引起的，其脉象大而浮，表明脾胃虚弱，正气向外耗散。大而弦说明肝胆失和，木气旺盛侵犯脾土。

张锡纯治用白术六钱，当归、陈皮各二钱，厚朴、乳香、没药各钱半，并加人参、白芍、净萸肉各数钱，旨在补益脾胃之虚损，同时抑制肝胆的过度亢盛。

连服几剂后，患者痊愈。

 

[林疏]

284.有一位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喘息严重，脉搏一息七至，张锡纯先用了滋阴兼能纳气、降气的药物治疗，但效果并不明显。

后来在方中加入了几钱白术，煎好药后，患者喘息更加急促，已经无法服药。药液加热了三次后，患者才勉强服下。仅仅一剂药下去，患者就有了明显缓解。连续服用了数剂后，患者得以痊愈。

此后，张锡纯多次沿用此方治疗其他重症喘息患者，多数情况下也都收到了良好的疗效。

 

[林疏]

285.有一位少年，经常感到咽喉干燥，即使频繁饮水也不能解渴。

张锡纯诊其脉微弱且迟濡，推测可能是脾胃湿寒，导致脾胃运化功能减弱，进而影响了气机的上升。于是张锡纯治用四君子汤并加入干姜和桂枝尖，白术的用量加至一两多。患者服用一剂后，就不再口渴。

 

[林疏]

286.邻村的迟某，年约四十岁，上脘长有一个如核桃般大小的疮疖，疮破后三年未能治愈。疮口直径约一钱大小，内部溃烂，并逐渐沿着肋骨蔓延至背部，每天都有脓水流出。自从患上此疮以来，三年未曾安睡，勉强躺下一会儿，就会感到有气自下腹部向上冲击心脏。

张锡纯说：“这就是你疮病的根本所在。”于是让他用生芡实一两煮成浓汁，送服生赭石细末五钱。服用几次后，他得以整夜安睡。

患者的症状是冲气上逆所致，用赭石镇之，芡实敛之，冲气自归其位。

随后，张锡纯再治以活络效灵丹（当归、丹参、乳香、没药各五钱）加生黄耆、生赭石各三钱。患者连续服用半个月后就痊愈了。

 

[林疏]

287.邻村有一位毛姓少年，在伤寒病治愈后，突然痰涎上涌堵塞咽喉，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父亲懂得一些医术，迅速用手大拇指按压其天突穴位（操作时应让指甲贴着咽喉，指尖着力点对准穴位，向下施力，而不是向内挤压），稍稍缓解了呼吸困难。随后，其父赶紧请张锡纯前去救治。

张锡纯将二两香油加热后，调入一分麝香，然后让少年缓慢吞服，服药过程中，少年不断排出大量痰涎。

紧接着，张锡纯开了生赭石一两、人参六钱、苏子四钱，煎汤后让少年慢慢饮用，痰涎就开了。

 

[林疏]

288.天津杨柳青地区陆军连长周良坡的夫人，年约三十岁左右，连续数日剧烈呕吐，五六天内连一勺水都无法下咽，同时大便也不通，她自述下腹部疼痛并有结聚，药物一经入口便会呕吐出来，医生都表示无法治疗。

张锡纯诊其脉滑，上盛下虚，猜测她可能怀孕了，询问得知已经有五十天未来月经。但由于她大便不通，病情紧急，《内经》有云：“有故无殒，亦无殒也。”于是张锡纯用了二两赭石煎汤让她饮用，但药物到达结聚处就无法下行，随即就反流呕吐出来。

张锡纯就加大赭石的用量至四两，并将部分碾磨成细末，剩余三两煎汤后调入细末让她服用。结聚得解，大便也通畅了，自此她便安然无恙，直至预产期顺利分娩。

 

[林疏]

289.广平县担任教员的吕子融先生的夫人，年纪约二十多岁，因妊娠恶阻而剧烈呕吐。九天里，她只能少量饮水，任何食物都无法下咽。此时，她正在娘家探亲，父母见其病情严重，便将其送回自己家中。当地医生都认为她的病情无法治愈。

恰好那时张锡纯刚到广平县，吕子融请张锡纯为他的夫人诊病。诊其脉有力，舌苔黄，询问得知她自觉心中发热。张锡纯判断她是妊娠恶阻夹杂了外感。

张锡纯让她煎服了一两半的生石膏，分次温服，以防呕吐，服药后热度稍降。

随后，张锡纯又让她煎服了二两生赭石，分成两次温服，服药后她觉得药力行至下腹部时有疼痛感，随即药就上逆吐出来了，这说明她下腹部的结聚很严重，不是轻剂药物所能打通。

于是，张锡纯用四两生赭石研磨成细末，从中筛选出极细的一部分（约一两），将剩余的三两煎汤后送服细末。服药后，她下腹部的结聚得解，从此饮食恢复正常，直到预产期平安地产下了孩子。

 

[林疏]

290.一位未婚女子在中秋节后不慎感染风寒，短短三四天内，她感到胸膈部位胀闷不适，无法进食，甚至连喝一口水也会吐出，病情严重时她时常会用手抓挠胸部。经过脉诊，发现其脉象滑实，右侧脉象尤为突出

张锡纯先单用一两半生赭石细末煎汤，让她温服，但一顿饭的功夫，药就被吐出来了。这是因为她的胃部已被痰涎壅堵，药力不足以对抗病邪，下行受阻后反流而出。

张锡纯加大生赭石剂量至四两，分三次让她慢慢温服，胸膈得通，喝水也不再呕吐。

第二天诊其脉洪大而长，舌苔由微黄变为黑色，于是张锡纯重用白虎汤，每剂中使用了四两生石膏，让病人分多次温服。两剂后，大便得以通畅，最终病情痊愈。

 

[林疏]

291.有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在孟夏时节早晨用餐时，邻居有人发生争斗，她目睹了恃强凌弱的场景，心中愤愤不平。加之饭后因出汗受了风邪，因此患上了温病，表现出表里皆热的症状，伴有心满腹疼，喝水后不久就会呕吐出来。在七八天里，她的大便一直不通，脉搏细数，但按之稍实。老妇自述心中烦渴，却又无法饮水，之前所服药物也都被吐出。

张锡纯治用赭石和蒌仁各二两，苏子六钱，又加了生石膏二两和野台参五钱，煎汤让患者分三次温服。当天晚上服药，患者次日清晨便大便通畅，病情痊愈，只是感到轻微的心慌不安，张锡纯让她煎服二两净萸肉后便心安了。

 

[林疏]

292.在奉天小南门里的一家澡堂担任会计工作的曲玉轩，年约三十岁，不幸患上了瘟病。发病两三日后，他开始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五天内无法正常进食。他来到医院请求张锡纯为他诊治。诊其脉象浮弦而数，一息近六至，重按无力，口苦心热，舌苔微微发黄。

张锡纯认为脉象浮弦表明他可能是阳明与少阳合病，向上冲逆，导致恶心呕吐；口苦心热，意味着内热已实；脉象无力且快，则表示缺乏谷气补充，同时也受内热所迫。

于是，张锡纯用生赭石煎水让患者饮用，因为它既没有异味，又有清凉镇静的作用，或许能避免呕吐。但患者还是呕吐了出来，他感到非常恐慌，加上长时间不能正常饮食，其身体已非常虚弱。

张锡纯安慰他说：“不用担心，我们再试试药末，应该能立即止住呕吐。”于是，张锡纯让他用温开水送服五钱生赭石细末。服药后，患者恶心停止，不久胸口也变得舒畅，接着他顺利喝下了一杯稀粥。之后他进食时不再呕吐，但仍然感觉心中发热，舌根肿胀，说话有些困难。

张锡纯治以生石膏一两，丹参、乳香、没药、连翘各三钱。连服两剂后，患者痊愈。

 

[林疏]

293.癸亥年秋天，张锡纯在奉天同善堂医学校讲解药性知识时，有个叫李庆霖的学生，他的族姐正病于奉天的旅馆中。尽管已经经过多次治疗，但病情依然没有得到改善，甚至越发危急，于是李庆霖请求张锡纯为其族姐诊治。

患者全身发热炽烈，脉象洪实，心中烦躁不安，心悸震颤，一吃东西就会呕吐，就连之前所服用的药也会呕吐出来。其舌苔黄厚，且已有多日未解大便，张锡纯据此判断她不仅外感之热已侵入阳明腑，还伴有胃气上逆和冲气上冲的情况。

为此，张锡纯治以生赭石细末八钱，生石膏细末一两半，蒌仁一两，玄参、天冬各六钱，甘草二钱。先将后五味药煎煮成一大茶杯的汤药，用开水送服生赭石细末后，再服用煎好的汤药。

患者顺利服下汤药而不呕吐，接着又服一剂，病情就痊愈了。

 

[林疏]

294.一位年轻的已婚女性，她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来月经，时常感到寒热交作，频繁干咳，甚至伴有喘息，胸膈部位满闷不适，不思饮食，脉数至七次。

张锡纯治以醴泉饮，方用生山药一两，大生地五钱，人参、玄参、天冬各四钱，丹参三钱，牛蒡子三钱，甘草二钱，但并未见效。

于是，张锡纯将丹参换成了赭石四钱，仅服用了一剂，患者的咳喘症状就大大缓解，胸膈舒畅了不少，能正常饮食了。连续服用几剂后，患者脉象也趋于和缓。总共服用了二十剂后，患者得以痊愈。

此后，每逢遇到类似经闭血少，发展至咳嗽胸闷的女性患者，张锡纯都会先给她们使用含有赭石的醴泉饮方，以助其增进食欲，增强体质，月经自然也就恢复正常。

偶尔遇到由于瘀血停滞经络，或是明显有癥瘕的患者，张锡纯会接着让她们服用理冲汤和理冲丸，以消除瘀血和癥瘕。这样一来，大部分女性疾病都可以得到有效治疗。

 

[林疏]

295.沈阳的一位名叫娄顺田的商人，年仅二十二岁，患有虚劳咳嗽，身形瘦弱不堪，脉搏跳动快，一息八至，但按之无力。详细询问他的病史，自述曾在热炕上睡觉，早上醒来感觉心中发热，从此之后，每次饭后都会呕吐，夜间咳嗽剧烈，无法安睡。由于连续二十多天无法正常饮食和休息，他感到精神恍惚，身体难以支撑。

张锡纯认为，尽管患者脉象看起来危急，但是新发病，仍有治愈的可能。如果是长期患病至此，就很难治疗了。

于是张锡纯治以醴泉饮，并针对他的呕吐症状，将赭石的用量增加到一两。服下一剂药后，患者的呕吐停止，可以进食了，咳嗽也有所减轻。在此之前他已经多日未排便，服药后大便也通畅了。

调整用方三天后，患者的脉搏有所减缓，但仍偏快，约为六至余，同时他仍然感觉心中发热。于是，张锡纯将玄参和生地的用量都改为六钱，并且让他每天中午时用白蔗糖水，送服约七厘的阿斯必林。

经过数日的治疗，患者得以痊愈，脉搏也恢复了正常。

 

[林疏]

296.沈阳的苏惠堂，年约三十多岁，患有劳嗽病两年多，一直没有好转，活动时容易喘息，饮食减少。他先后找过十多位医生诊治，服用了几百剂药，但病情丝毫没有改善，身体反而越来越虚弱。他的姐夫李某在北京看到了《医学衷中参西录》这本书，对其推崇备至，急忙写信邀请苏惠堂来张锡纯所在的医院就诊。

诊其脉数，一息六至，虽然细弱但仍有根底。患者自述上焦经常感到发热，大便四五天才排一次，有时还会干燥。张锡纯治以醴泉饮，考虑到他大便周期长且干燥，将赭石用量改为六钱，并加了鸡内金二钱以清除可能存在的脏腑经络瘀滞。

服用几剂药后，患者饭量有所增加，心中仍有时发热，但大便已不再干燥，隔日一行。

张锡纯将赭石减去二钱，加入知母二钱，并让他在晚上服药后，用白蔗糖水送服阿斯必林四分之一瓦，以促使微微出汗。几天里，患者不再发热，脉象也恢复正常。

然而，其咳嗽症状尚未完全消除，于是张锡纯又用几阿苏六分、薄荷冰四分与绿豆粉混合制成梧桐子大小的丸药，每日两次，每次服用三丸，同时汤药仍按照原方服用。

大约五六天后，咳嗽也痊愈了，身体从此康健。

 

[林疏]

297.张锡纯朋友毛仙阁的次儿媳妇，劳心之余，兼有伤心情绪，突然出现了严重的喘逆，呼吸急促。毛仙阁本人懂医术，最初试图用补养收敛元气的药物治疗，病人服用后感到胸中窒塞，无法承受。另一位医生认为这是外感所致，给予小青龙汤治疗，但病情反而加剧。于是他们请张锡纯前来为其诊治。

诊其脉浮而微数，按之则无，张锡纯判断这是典型的阴阳两虚之证。阳气虚弱导致元气不能自我统摄，阴气亏虚又使得肝肾无法纳气，因此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喘逆。

张锡纯治以赭石、龙骨、牡蛎、萸肉各六钱，野台参、白芍各四钱，山药、芡实各五钱，以及炒熟的苏子二钱（除了苏子之外，其余药材均使用生品，此方名为“参赭镇气汤”）。

病人服药后说：“我有救了！之前呼吸只在喉咙间，现在气息已经下沉到丹田了。”又连续服用了几剂，最终完全康复。

 

[林疏]

298.张锡纯的朋友毛仙阁曾治疗过一位妇女，她胸部郁结不适，食物进入胃部后无法顺利下行，时常呕吐。

其脉浮，重按无力。毛仙阁让病人用人参煎浓汤送服六钱赭石细末。

服药后不久，病人的腹部如有爆竹声震动，随后她的胸胃部都通畅了。从此之后，病人饮食恢复正常。

 

[林疏]

299.张锡纯的朋友高夷清曾治疗过一名患者，该患者上焦部位满闷不适，无法正常饮食，总感觉有物堵塞。此前的医生曾使用大黄、蒌实等陷胸汤的药物，患者连续服用了十多剂反而觉得胸中积满，堵塞感甚至上至咽喉，连喝一口水都会溢出。

对此，高夷清用赭石二两、人参六钱，让患者煎煮后服用。服药后患者立刻感到原先堵塞在上焦的不适感下降至下焦。

随后，高夷清又在方中加入了当归、肉苁蓉等药材，患者再服用一剂后，病即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