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便偏干,食欲比前差”,我觉得可能是寒积,白芍用量40克有点大了。
无论是《金匮要略》中的[桂枝芍药知母汤],还是张锡纯的[加味黄五味汤],均是以辛温药“扶阳气”为主;芍药用量均在9-15克之间;生姜用量均较大(分别为五两、五片)。
张氏方中黄芪用量虽大(30克),但未再用威灵仙和防风等引气血走体表及四肢的药。
而老师3月13日方中,寒凉药用量较大:白芍40克、知母6克、秦艽10克;引气血走体表及四肢的药用量也较大:防风10克、秦艽10克、黄芪30克、威灵仙10克;主要的“扶阳气”药用量较小:附片10克、桂枝6克、生姜三片。
[桂枝芍药知母汤]桂枝四两,麻黄二两,生姜五两,白术五两,防风四两,附子二枚(20克),甘草二两,芍药三两(9克),知母四两。上九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温服七合,分三服。(《金匮要略》)
[加味黄五物汤]生箭(一两)于术(五钱)桂枝尖(三钱)广陈皮(三钱)生姜(五片)当归(五钱)生杭芍(五钱)(15克)秦艽(三钱)热者加知母,凉者加附子,脉滑有痰者加半夏。(《医学衷中参西录》)
我尝试分析了芍药的几个主要功效和药证:
一、缓急止痛,用于“挛急证”,如[芍药甘草汤]
二、补养阴血,用于“血虚证”,如[胶艾汤]
三、活血利水,用于中下焦水湿血瘀诸证:1、“腹满证”,如[桂枝加芍药汤];2、“血瘀证”,如[桂枝茯苓丸];3、“水血互结证”,如[当归芍药散]
芍药虽然主里证,但里证的病位虚实也分上与下、胸和腹,因此芍药在经方中的运用有一个特点:
一、腹实重用芍药(活血利水):如用于“腹满时痛”的[桂枝加芍药汤]和用于“大实痛”的[桂枝加大黄汤],两方中芍药均用6两,是桂枝的两倍
二、腹虚胸满气上冲者忌用芍药:如《伤寒论》第21条、太阳病,下之后,脉促(促,一作纵)、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第22条、若微恶寒者,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主之。
(张仲景《伤寒论》中的促脉与王叔和《脉经》中的促脉不同,不是数脉的意思,而是“寸浮而关尺皆沉”,主表证未解、气上冲、胸满腹虚,所以要去芍药。)
老师3月13日方中已有较大剂量引气血走表的药,分流了内脏的气血,腹部已虚。
又重用白芍40克强力活血利水,引肠胃血水入肝,而患者两寸脉皆沉细,心肺阳气不足,无足量的气血输布和濡润肠胃,这有可能是引起“大便偏干,食欲比前差”的一个因素。
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很可能有失偏颇,不对之处望陈老师,及各位路过的老师指正。
[桂枝芍药知母汤]和张锡纯的[加味黄五味汤]均为治历节病的专方,两方相比较:虽然扶阳、补气各有侧重,但都把握了慢性风湿、类风湿骨关节病阳气虚、邪气实的本质。
《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诸肢节疼痛,身体魁羸,脚肿如脱,头眩短气,温温欲吐,桂枝芍药知母汤主之。”,身体极瘦之人必阴血大虚,但血虚非因失养,而是因为邪盛,所以仲师组方以附姜桂等扶阳气、麻黄防风等发散风邪的药为主,于阳中求阴,祛邪实而救正虚。
类风湿骨关节病是自身免疫性疾病,免疫功能过敏、亢进而伤及自身。雷公藤口服有剧毒,但疗效很好,因为它是免疫抵制剂(见下面截图)。细胞免疫、体液免疫都与血液、造血相关,直接滋阴补血可能不仅因邪实阻碍而收效甚微,还有可能激发免疫。这两个治历节病的专方都是走的扶阳气、祛实邪的路线,其中小剂量白芍(9-15克)的主要作用可能不是补养阴血,而是缓解肢节挛急。肢节寒痹,胸中易生郁热,用知母一方面清解心中烦热,另一方面以其寒滋,配合芍药一起,牵制热药、风药的温燥。
刚才查阅了刘渡舟教授的《金匮要略诠解》
与我的分析基本一致:
“风湿类风湿骨关节病本质为阳虚邪实、当扶阳祛邪以救正虚、芍药知母主要不是滋阴补血而是牵制温药之燥性”
他列举的案例,所用剂量比黄煌教授给出的常用剂量要小一些,供陈老师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