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肖俊逸:治疗湿温主张攻下
湿温病的发热是由肠中毒素而来,病变部位是肠粘膜红肿发炎。肠肿是局部病,发热是全身病,如果病毒不除,则发热不,肠肿不消则溃烂出血,甚则肠壁穿孔而形成腹膜炎。。根据上述病理机制,就必须清除血中毒素和消退肠粘膜的红肿。红肿消退自然不会发生疮溃烂,则不会发生肠出血、肠穿孔的危险,治疗必须清肠解毒。
清肠解毒的药物是以苦寒的大黄、黄连、黄芩为主。大黄可以始终服用,一直服至热退苔化为止。若能早期服用,不但可以防止肠出血的危险,还能早日退热,缩短病程。吴又可治主早下,戴北山更推广其义曰:“下不厌早”,确是砺练之谈。有人认为湿温初起,在卫分期,有作寒热,不可用苦寒泻下。须知湿温病的机理在肠胃(胃亦包括肠在内,如《伤寒论》中说:“胃有燥矢”之“胃”系指肠而言),初起本无卫分症状,其所以作寒热者,并非有表邪,亦非所谓湿邪外袭表阳被遏,实由肠肿发炎之故。正如疮痈初起,多有作寒热者,亦非表邪所致。
使用大黄的目的,局部作用是清肠消炎,全身作用是以清热解毒,非为攻泻肠中积滞而设。不可认为病人多日未食无物可泄,因此不用大黄。吴又可说:“应下之证,见下无结粪,以为下之早,或以为不应下而错投下药,殊不知承气本为逐邪,而非专为结粪设也,如必俟其结粪则血液为热所煿,变证迭起,是犹酿病贻害,医之过也。况多有溏粪失下,但蒸作极臭,如败酱,如藕泥,临死不结者,但得秽恶一去,邪毒从此而消,脉证从此而退,岂徒孜孜结粪而后行哉”?戴北山也曾说过:“伤寒在下其燥结,时疫(古时湿温亦称时疫)在下其郁热”。湿温有便秘及便溏者,不可认为便溏者都不可用大黄。吴又可说:“其人平素大便不实,虽冒家热盛,但蒸作极臭,至死不结,应下之证,设引经论‘初硬后溏,不可攻’之句,诚为千古之弊"。发热是乃血中毒素作祟,毒素一日不除则发热一日不解,故大黄须一直服至热退为度。若热虽退而黃苔未化,此由病邪尚未消除,亦须继续服用,否则必有再燃之虞。本病很易反复,就是这个缘故。
三黄合剂由大黄、黄芩、黄连配伍枳实、厚朴或青蒿组成,具有清肠解毒、健胃燥湿等作用,可以久服而无流弊,是本病的基本方。枳实有行气消胀的作用,厚朴有健胃燥湿、下气宽中的效能,据抑菌实验,对伤寒杆菌有较强的抑制作用。青蒿苦寒,有清热作用,但非必用之品。若有脘闷嗳气则加芳香化浊如蔻仁、木香等。口渴加花粉、知母、芦根、茅根;阴虚则加生地、元参、麦冬,正虚则加北芪、党参、当归。
有人认为:“化浊渗湿如三仁汤是治疗湿温的正确方法,因为本病一般便溏、脘闷、嗳气者居多,岂能再用大黄”?不知本病的脘闷、嗳气、便溏、舌苔腻浊等症,均系毒邪郁积,肠肿气逆所致,若仅用化浊渗湿之剂,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贻误不浅。陈存仁《湿温伤寒手册》说:“湿温病注重湿字,固是时方派之特长,其实湿者均是缩滞未清,肠肿增甚之故”。化浊渗湿是姑息疗法,只有坐误病机,陷入于亡阳下血之变。须知大便溏泄正是肠中湿热已盛(即肠炎红肿之病)。惟其便溏,所以适合三黄苦寒泻下,以祛湿热而解湿毒。
湿温失下多有亡阳下血之变,因湿热毒邪蕴结肠内,致使肠粘膜红肿溃烂,多在3周后溃烂出血,此时应注意检查大便。若大便稀稠黑粪,或光亮色黑的硬便,这都是肠出血的征象,不过出血的程度尚轻。若身热未退,舌苔黄或黄黑,此时肠虽出血,但肠中湿热炎肿仍然存在,还须用大黄清热解毒,以防肠管溃烂扩大。若出现心力衰竭,可配人参以强心扶正。苟仅凭理想,而谓肠既红肿溃烂,肠部的安静保护尚不暇,还用大黄以亢进肠的蠕动,而使溃者愈溃?那么结果溃者愈溃,终不免于肠出血或肠穿孔的危险,不知肠虽出血,而肠的炎势(红肿)尚未停止,此时须防其溃烂扩大,故必用大黄以清肠解毒防腐生肌,用大黄正所以保护肠膜。只要肠内湿热邪毒彻底肃清,则肠的愈合是非常快的。比如痢疾下脓血,只要湿热清除,肠溃自愈。痢疾剧者亦必用三黄,乃得速愈。
本病湿热久稽,病邪深入,非短期泻下所能痊愈,必须有坚强识力,守法守方,才能大功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