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摘录一段:裘沛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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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寓居嘉定
县里姓张的男性病人,患咳嗽痰喘甚剧,病程已历半年,备尝中西药物
都没见效。后来,这个病人在百般无奈中找我求治。初诊时病人主诉胸
脘窒闷异常,腹胀不思进食,咳嗽频作,咳痰难出,痰质清稀而黏,唾
出稍多则脘闷较舒,气逆喘急不平。患者面容憔悴,精神委顿,舌上满
布腻厚白苔,脉象沉缓。前医诊断都认为是土阜湿盛,酿痰阻肺,肺失
肃降,气机壅滞,影响脾运之证。显然,按照我们现在一般所理解的病
因病机的概念,这样的诊断,应该说是可以成立的。然而,通阳运脾,
温肺肃降,理气祛痰、燥湿畅中之剂,愈进而病愈剧,病者已经失去了
治疗的信心。而我对这个病也何尝有治愈把握,由于他远道而来,为勉
处一方:熟地45克,当归30克,半夏、茯苓各12克,陈皮、甘草各9
克。本方仅服3剂,胸闷已觉渐宽,颇思进食。服7剂后,咳减喘轻,胃
纳大香,痰化而痞胀竟消。后仍照原方续进7剂。在第3次复诊时,病人
同我一见面就高兴地欢呼,他已经上夜班工作了。缠绵痼疾,半月尽
除。这个病例的治愈,可能是偶然的,然而偶然性中还蕴藏着必然性。
这件事益发使我感觉到医理的深奥莫测。而张景岳对熟地一药的理解之
深和运用之妙,确有突过前贤的成就。按照中医一般用药常规,中满者
忌甘草,而况敢用熟地!晚清有些“名医”,即使在无痞闷、胀满、胃纳
不开的情况下,用熟地数钱,还得配上几分砂仁拌炒同用。像这个痞胀
纳呆,痰多湿盛苔厚的病例,正是用熟地的禁忌证,然而实践为我们打
开了这个禁区,也说明我们今天所了解的中医理论,恐怕有不少是人为
的和机械的东西,禁锢了我们的思想,至少可以说还只是管窥一斑而未
见全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