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学——秦伯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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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经带

月经不调
经，常也，一月一行，循乎常道，以象月盈则亏也。经不行，则反常，而灾难至矣。方书以趱前为热，退后为寒，其理近似。然亦不可尽拘也。假如脏腑空虚，经水淋漓不断，频频数见，岂可便断为热？又如内热血枯，经脉迟滞不来，岂可便断为寒？必须察其兼症，如果脉数内敛，唇焦口燥，畏热喜冷，斯为有热。如果脉迟腹冷，舌淡口和，喜热畏寒，斯为有寒。阳腑阴脏，于斯而别。再问其经来，血色多鲜者，血有余也；血少色淡者，血不足也。将行而腹痛拒按者，气滞血凝也。既行而腹痛，喜手按者，气虚血少也‘予以益母胜金丹及四物汤加减主之，应手取效。

益母圣金丹
大熟地砂仁酒拌，九蒸九晒，当归酒蒸，各四两，白芍酒炒三两，川穹酒蒸一两五钱，丹参蒸三两，芫蔚子酒蒸，四两，香附四两(醋酒姜汁盐水各一两)，白术四两陈土炒，益母草八两。

四物汤
调经养血之要药。如血热者，加丹参，丹皮，益母草；血寒者，加桂心，牛膝；经行而腹痛拒按者，加延胡。香附，木香；经既行而腹痛拒按者，加人参，白术；血少色淡者，亦并如此。若腹中素有病，饮食满闷者，本方内除熟地，专用三物加丹参，陈皮，香附之属。
熟地，川穹，当归，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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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早

先期至者主血热，加味四物汤，添鲜藕红枣。立斋分肝经血燥，脾经郁滞，肝经怒火，血分有热，劳役动火。景岳分血赤浓紫。脉洪多火而经早者，微火阴虚；内热动血者，脉症无火，心脾不摄。经亦早者数项，若一月二三至着，乃气血败乱，当调其寒热虚实，不得以经早血热概之。大约血热者，腹多不痛，其来必多，固经丸加生地黄，芍药。

固经丸
黄柏，白芍各三两，黄芩二两，炙龟板四两，椿根皮，香附各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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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迟

后期者主血虚，加味八珍汤。立斋分脾经血虚，肝经血少，气血俱弱。景岳分血淡不鲜。脉微迟无火数例，亦有阴火内烁血本热，而仍后期者，乃水亏血少。过期作痛者，气血两虚。肥人过期色淡为痰，大约血虚者，腹多空痛，脉大无力或濡细，八珍汤加香附。

加味八珍汤
柴胡，黄芪各五分，香附，丹皮各八分，人参，云苓，白术，甘草，当归，川穹，地黄，芍药各八分。

八物汤
地黄，当归，川穹，芍药，延胡索，苦楝各一钱，木香，槟榔各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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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乱

迟早无定，乍前乍后，多因心肺虚损，滋血汤。或因受惊气乱经亦乱者，或气盛于血不受孕者。景岳分三阴亏，兼阳虚者，忧思损心脾者，食少脾不运者。脾虚不摄，为淋漓者，肝虚不藏，多警惕者，情志不遂，肝脾气结，经期乱者，宜别之。

滋血汤
人参，黄芪，茯苓，山药各一钱，川穹，芍药，地黄各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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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痛

有经前身痛拘急者，散其风；有经前腹痛畏冷者，温其寒；气滞者行其滞；血瘀者，逐其瘀；气血瘀者，理其络；癥瘕痞胀者，调其气血；虚寒急痛者，温其里；痛在经后者，补其虚；一切心腹攻筑，胁肋刺痛，月水失调者，和其肝；经滞腹痛，痛不可忍者，导其壅。《金匮要略》云：妇人腹中痛，当归芍药汤主之。此补中泻木。又云：妇人腹痛，小建中汤主之。此亦补脾伐肝之意。

当归芍药汤
当归，白芍，川穹，茯苓，泽泻各一钱。

小建中汤
温中散寒，补脾伐肝。
芍药六两，桂枝，生姜各三两，甘草二两，枣十二枚，饴糖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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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色

凡经以红色为正，其紫者风也，四物汤加荆防，白芷；黑者热甚也，四物汤加芩连；紫黑兼腹痛者，气血并也，四乌汤加蓬术川连；不痛者，但加川连；淡白者，虚而兼带者，穹归汤加参芪术芍；或如米泔水，或如屋漏水，或带黄混浊模糊者，湿痰也，六君汤加苍术香附；如豆汁者，热也，四物汤加丹参丹皮；成块成片者，血随气凝，或风乘之也，通瘀煎。

四乌汤
乌药，香附，甘草，川穹，当归，地黄，芍药。

穹归汤
川穹，当归。

六君子汤
即四君子加陈皮，半夏。

通瘀煎
当归尾，大黄各三钱，白术，木通各一钱，红花五分，桃仁泥三十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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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经

经期气逆，直犯清道，而为吐衄，宜折其逆势而调之，用山栀，丹皮，生地，丹参，白芍，苏子，郁金，童便。风用四物汤，和韭汁，童便服。因怒火伤肝致逆者，龙胆，丹皮，青皮，黄芩，白芍，山栀。因心气不足，衄血面黄者，茯苓补心汤。又有三月一行为居经，俗名按季，或由脉微，气血俱虚，或由寸口脉微而涩，少阴脉微而迟，或由阳脉浮大，阴脉反弱。又一岁一行者为避年，此因禀受不齐，勿与经闭同治。

茯苓补心汤
茯苓六钱，桂枝三钱，甘草二钱，紫石英一两，麦冬，人参各五钱，大枣四枚，赤小豆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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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女经闭

妇人经闭，其治较易。室女经闭，其治较难。妇人胎产乳子之后，气血空虚，经水一时不至，俟其气血渐回，而经脉自通矣。室女乃浑全之人，气血正旺，不应阻塞，其闭也，若非血海干枯，则经脉逆转。血海枯则内热咳嗽，鬓发焦而成怯证，经脉逆转，则失其顺行之常，而为吐为衄。夫血以下行为顺，上行为逆，速宜调其经脉。俾月水流通，庶几可救。予以益母圣金丹加牛膝主之。若其人肝经怒火炽盛者，则颈生瘰疬，或左胁刺痛，更佐以加味逍遥散及消瘰丸。若其人脾气虚弱，不能消化饮食，血无从生，更佐以五味异功散。若其人精神倦怠，晡热内热，此气血两虚，无经可行，更佐以八珍汤，此治室女闭经之法。倘妄行霸道，破血通经，其不偾事者几稀矣。

消瘰丸
此方治瘰疬奇效。
蒸玄参，煅牡蛎，蒸贝母各四两。

五味异功散
即四君子汤加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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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崩下血

经云：阴虚阳搏谓之崩。此言热迫血而妄行也。又曰：阳络伤则血外溢，阴络伤则血内溢。外溢者，从上出；内溢者，从下流也。病人过于作劳，喜怒不时，则络脉伤损而血妄行矣。前证若因热迫血而妄行者，用加味四物汤；若因络脉伤损者，用八珍汤；若于血凝积，佐以独圣丸；若因肝火旺不能藏血者，加味逍遥丸散；若因脾气虚不能统血者，四君子汤加归芍主之；若因思虑伤脾，不能摄血归经者，归脾汤；若气血两亏，血崩不止，更用十全大补汤。丹溪云：凡血证须用四君子之类以收功。若大吐大下，毋以脉论，当急用独参汤救之；若潮热咳嗽，脉数，乃元气虚弱，假热之象，尤当用参术调补脾土；若服参术不相安者，即专以和平饮食调理之。此等证侯，无不由脾气先损，故脉息虚浮而大，须令脾胃健旺，后天根本坚固，乃为可治。设或过用寒凉复伤胃气，反不能摄血归经，是速其危也。

独圣丸
治瘀血凝积，瘀血不去，则新血不得归经，此独圣丸主之。虚人以补药相间而用。
五灵脂去土炒烟尽为末，醋丸绿豆大，每服一二钱，淡醋水下，清酒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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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下

带下，系湿热浊气注于带脉，连绵而下，故名带下。妇女多有之，赤带属热，因血虚而多火。白带属湿，因气血而多痰。亦有五色兼下者，多因六淫七情所伤，滑泄不止，则腰痛膝酸，宜调脾肾，或用升提，或用摄固。又当分白带，白浊，白淫三项。白带者，流出粘稠清冷，此出于胞宫，精之余也。白浊者，胃中浊气，渗自膀胱，水之浊也。白淫者，溺后滑精流出无多，此房后男精不能摄也。景岳云：带症之因有六，一心旌摇，心火不静，而带下者，清心莲子饮；一无邪火，但心虚带下者，秘元煎；一欲事过度，滑泄不固者，固经丸；一人事不畅，精道逆，而为带浊者，威喜丸；一湿热下注，而为带浊，脉必滑热，保阴煎；一元气虚，而带下者，寿脾煎。凡带下，肥人多湿痰，越鞠丸加滑石，海石，蛤粉，茯苓，半夏，椿皮；瘦人多热痰，大补丸加滑石，败龟板，椿皮。

清心莲子饮
清心火。
l莲子二钱，人参，茯苓，黄芪各一钱，黄芩，麦冬，车前，地骨皮，甘草各七分。

秘元煎
摄精。
远志，山药，芡实，枣仁，金樱子各二钱，白术，茯苓各一钱，半炙甘草，人参各一钱，五味子十四粒。

固经丸
镇固。
牡蛎，菟丝子，韭子，龙骨，五味子，桑螵蛸，白石脂，茯苓。

威喜丸
祛湿浊。
茯苓，猪苓，黄蜡。

保阴煎
生地，熟地，白芍各二钱，山药，续断，黄芩，黄柏各一钱半，生甘草一钱。

寿脾煎
温脾。
人参，白术，当归，甘草，山药，枣仁，炮姜，远志，莲子。

越鞠丸
香附，苍术，川穹，神曲，栀子。

大补丸
黄柏盐酒炒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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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胎产病


恶阻

妊娠之际，经脉不行，浊气上干清道，以致中脘停痰，眩晕呕吐，胸膈满闷，名曰恶阻。法当理脾化痰，升清降浊，以安胃气，用二陈汤加枳壳主之。若脾虚者，用六君子汤，加苏梗，枳壳，砂仁，香附主之。其半夏虽为妊娠中禁药，然痰气阻塞中脘，阴阳拂逆，非此不治。以姜汤泡七次，炒透用之，即无碍也。若与参术同行，忧为稳当。凡安胎气，止呕定眩，须用白术为君，而以半夏，茯苓，陈皮，砂仁佐之，往往有效。夫妊娠恶阻，似属寻常，然呕吐太多，恐伤胎气，

二陈汤
陈皮一钱，半夏二钱，甘草五分，茯苓一钱。

六君子汤
即四君子汤加半夏，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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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动不安

妊娠胎动不安，多因起居不慎，或饮食触犯禁忌，或风寒搏其冲任之脉，或跌扑伤损，或怒动肝火，或脾气虚弱，宜各推气因而治之。大法若因母病而胎动，但治其病而胎自安；若因胎动而致病，但安其胎儿母病自愈。再诊其色，若面赤舌青，则子难保；若面青舌赤，吐沫，母亦难全。妊娠中切宜谨戒。

安胎饮
当归，川穹，白芍酒炒，大熟地九制，茯苓，阿胶各一钱，炙甘草，艾叶各三钱，白术二钱。

佛手散
当归五钱，川穹二钱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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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漏

女人之血，无孕时则为经血，有孕时则聚之以养胎，蓄之为乳汁。若经水忽下，名曰漏胎，血沥尽则胎不保矣。治法若因风热动血者，用四物汤，送下防风黄芩丸；若因血虚用本方，加茯神，阿胶，艾叶；若因怒动肝火，用加味逍遥散；若去血太多，用八珍汤；如不应，用补中益气汤。凡脾虚下陷，不能摄血归经者，皆宜补中益气；假如气血俱盛而见血者，乃小儿饮少也，不必服药。

防风黄芩丸
细实条芩炒焦。防风各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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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悬

子悬者，胎上逼也。胎气上逆，紧塞于胸次之间，名曰子悬，其证由于恚怒伤肝者居多，亦有不慎起居者，亦有脾气郁结者，宜用紫苏饮加减主之。更有气逆之甚，因而厥晕，名曰子眩，并用前药主之。然子眩有由脾虚挟痰者，宜用六君子汤；若顽痰闭塞，而脾气不虚者，二陈汤加竹沥，姜汁。虚实之间，所当深辨也。

紫苏饮
当归，川穹，紫苏各一钱，炙甘草，人参，白芍酒炒，各五分，大腹皮黑豆煎水洗，八分，生姜一片，葱白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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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不长

妊娠胎不长，多因产母有宿有疾，或不慎起居，不善调摄，以致脾胃亏损，气血衰弱，而胎不长也。法当祛其宿疾，补其脾胃，培其气血。更加调摄得宜，而胎自长矣。补脾胃，五味异攻散主之；培气血，八珍汤主之；去宿疾，随证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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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产

半产者，小产也。或至三五月而胎坠，或未足月而欲生，均谓之小产。小产重于大产。盖大产如瓜熟蒂落，小产如生断其根蒂，岂不重哉？其将产未产之时，当以安胎为急，安胎饮主之；即产而腹痛拒按者，此瘀血也。法当祛瘀生新，当归泽兰汤主之；若小产后血不止，或烦渴面赤，脉虚微者，此气血大虚也，八珍汤加炮姜以补之；若腹痛呕泻，此脾胃虚也，香砂六君子汤，加姜桂以温之。其在产母，更宜慎风寒，节饮食，多服补药，以坚固气血，毋使轻车熟路，每一受孕，即至期损动，而养育艰难也。戒之慎之。

当归泽兰汤
当归，泽兰，白芍酒炒，川穹，大熟地九制，各一钱五分，延胡索酒炒，红花，香附，丹皮各五分，桃仁去皮尖及双仁者炒研，七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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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烦
妊娠子烦者，烦心闷乱也。书云：孕四月，受少阴君火以养精；六月少阳相火以养气。子烦之证，大率由此。窃谓妇人有孕，则君相二火，皆翕聚为养胎，不独四六两月而己。治法火盛内热而烦者，淡竹叶汤；若气滞痰凝而闷乱者，二陈汤加白术，黄芩，苏梗，枳壳；若脾胃虚弱，呕恶食少而烦者，用六君子汤。子烦之侯，不善调摄，则胎动不安矣。

淡竹叶汤
淡竹叶七片，黄芩，知母，麦冬各一钱，茯苓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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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痫

妊娠中血虚受风，以致口噤，腰背反张，名曰子痫。其证最暴，且急审其果挟风邪，则用羚羊角散定之。若兼动怒肝火，佐以逍遥散加人参；若兼胎气上逆，佐以紫苏饮；若兼脾虚挟痰，佐以六君子汤；若因中寒而发者，宜用理中汤加防风，钩藤，此证必须速愈为善；若频发无休，非惟胎娠骤下，将见气血随胎涣散，母命亦难保全。大抵此证胎气未动，以补气养血定风为主。胎气既下，则以大补气血为主，此一定之理，予屡治屡验矣。

羚羊角散
羚羊角镑，独活，当归各一钱，川穹，茯神，防风，炙甘草，各一分，钩藤三钱，人参八分，桑寄生二钱，生姜五分，大枣二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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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鸣

妊娠腹内自鸣，系小儿在腹内哭声也，谓之子鸣，又谓之腹内钟鸣。古方用鼠穴中土二钱，加麝香少许，清酒调下。或用黄连浓精呷之。但黄连性寒，麝香开窍，不宜轻用。此证乃脐上疙瘩，儿含口中，因孕妇登高举臂，脱出儿口，以此作声。令孕妇曲腰就地，如拾物，一二刻间，疙瘩仍入儿口，其鸣即止，可服四物汤加白术，茯苓一二剂，安固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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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瘖

妊娠至八九月间，忽然不语，谓之子瘖。但当饮食调养，不须服药，昔黄帝问于岐伯：人有重身，九月而瘖，何也？岐伯对曰：胞胎系于肾，肾脉贯系舌本，故不能言。十月分娩后，自为之言矣。
愚按：肾脉贯系舌本，因胎气壅闭，肾脉阻塞，致不能言，自应调摄以需之，不必惊畏，或用四物汤加茯苓，远志数剂亦可。倘妄为投药，恐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