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病投药寓于诗文 解开谜底妙不可言
昔有张君,以开中药铺为业,精于药,颇晓医理。一日偶患微恙,不敢造次自医,随修书一封,唤侍者送达好友李大夫,祈求一方治之。时值李君坐堂迎诊,张君侍者呈上书信, 李君打开一看,书信中并提及病之所以,却是一首诗,略云:
运交华盖把医访,
客气累吾苦难当。
体内不知啥作祟?
求君妙剂保安康。
李君略一思索,即提笔回书六句:
三百两银兜里揣,
专找中医求方来;
道地药材凭公鉴,
不收钱的捎一味;
君觅仙家不死药,
提笔只将嗽药开。
信末注曰:“每药三钱”。侍者带回李君书信,张君欣然展读,沉思良久,顿然有悟,拍案称奇:“妙哉!妙哉!”原来,李君所书六句,每句皆是一味中药,所处方药正合张君病证。
请问:张君病位安在?所患何证?李君又开的是哪六味药?
解张君四言谜:
清人陈修园云:“肺为脏腑之华盖”,张君开首一句即点明自己病位在肺。
陈修园又谓:肺脏“只受得本脏之正气,受不得外来客气,客气干之,则呛而为咳矣。”故“客气”(外邪)累之,知是咳证。
又问“体内不知啥作祟?”回答很简单——“百病皆因痰作祟”。这是中医界尽人皆知的关于病因学的一句至理名言。
综上述分析,张君所述病情非常清楚:证属痰咳,病位在肺,所求当是止咳化痰药。
解李君六句谜:
李君针对张君所患之证,依次开了马兜铃、山豆根、川贝、桔梗、麦冬、白前等6味中药,意在润利咽、止咳化痰,何以知之?
且听分解:
“三百两银兜里揣”——兜里,兜铃谐音也。马兜铃又名“三百两银药”,《本草纲目》载:“岭南人用治盅,隐其名为‘三百两银药’”。
“专找中医求方来”——找中医求方,当然求的是“中药”。山豆根别名“中药”诸家本草认为,山豆根既能治“发热咳嗽”,又能清热利咽,为中和之药也,故有中药之别称。
“道地药材凭公鉴”——药材货真价实,毫无瑕疵可言,“药实”可知。案《广雅》云:“贝母,药实也。”在《本草纲目》中亦载贝母别名为“药实”,是止咳化痰良药。
第四句言“不收钱”之药,岂不是吃“白药”?!“白药”者,桔梗也。《名医别录》、《本草纲目》皆称桔梗别名为“白药”,是临床用于开宣肺气、止咳化痰常用之品。
第五句所谓“不死药”,即指麦冬,功能润肺养阴,益胃生津,清心除烦。《吴普本草》《本草纲目》皆收,其别称为“不死药”。何以称之谓“不死药”?一者麦冬类植物,四季常绿,冬叶不凋,故呼为“不死”;二者,麦冬与人参、五味子相伍能益气复脉;以地黄为使,服之乌发,补髓,通肾气,令人肌肤润泽,称其为“不死药”,寓意麦冬有延年益寿之功。
末句“提笔只将嗽药开”,既总括用方之意,又道出了一味治嗽常用之药——白前。寇宗奭《本草衍义》云:“白前能保肺定气,治嗽多用,”故名嗽药;《唐本草》及《本草纲目》皆有“嗽药”之别名。
仅如上述,李君定病之确切,用药之精当,皆得至妙,且常用药物的别名都是以“药”字命名者,生僻能考,循于变幻之中,非广闻博识,未可明喻也。
[本文原载《大众中医药》1992年第6期26页。作者:安徽•王惟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