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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初涉如何临床

花香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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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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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集叶老师文

一:西医诊断不要用来套中医处方

现在学习中医的人,大多都是学了西医以后,又自己转学了一些中医知识,有的人虽然主要是学的中医,但以后又学习了西医,而且现在的病人,又是绝大多数先到西医处看病,化验,检察,等治疗不理想时,才来找中医治疗,于是有不少医生,便按西医的诊断来想当然的处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肯定的说,在很多时候是得不到好的效果的。因为中医和西医是二个不同的体系,他们有着不同的理论和医疗实践,现在还有不少的地方还不能互相沟通。

前些年,见到有人写文章说:有的医生见到诊断为肝炎的病人,就想当然的开出了龙胆泻肝丸(汤)的处方,当时看了我也是觉得好笑,(当然,对肝炎来说,龙胆泻肝丸的处方也不是绝对不能用,但在大多的时候是不对证的),现在这样的医生是不多了,但仍然存在着一个怎样处理西医诊断的“病名”的问题,而以我的经历,尤其是西医诊断的“炎证”问题更须注意。西医的诊断中,“炎证”二字用的最多,几乎占去了常见病的一多半,而且一经诊断为某某“炎证”,治疗的方法自然也就以“消炎”为主,如果用西药来“消炎”治疗而得不到好的效果时,就转用中药来治,仍然采用“消炎”的中药(主要指有清热解毒作用的)来治疗,往往病人服药很长时间,仍然没有效果,不但使病人对中药失去了信心,就连医生自己也觉得中医中药原来也就是如此吧了。

其实这不是中药的过错,是医生的过错,我以前曾和别人谈论过,中医就相当于厨师,厨师都用那些调料来炒菜,但菜的“味”是不一样的,中医都用这些中药来处方,但治疗效果却是不一样的,这就是技术的高低。说到底,一句话,就是不要用西医的诊断来套用中医的处方,如果你想给病人用中药处方治病,就要遵循中医的理论,用中医的理论来指导,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这其中,尤其对西医诊断的“炎证”性疾病,更要详加辩证。因为在西医诊断的“炎证”性疾病中,有好多中医认为并不属于“火”,而有相当一部分反而属于“寒”。

为了节省篇幅,我在这里举一个简单的病例以说明之:有一位姓王的妇女,自己带了一个处方来门诊治疗,每天只是找我照方开药,主要用的是青霉素加能量合剂之类的药物静点,一连五六天,最后的一天,静点完之后,夫妻二人步行回家,但一小时后又用车拉了回来,病人自己也说不出那里难受,只是一付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我和徐大夫一起进行了抢救治疗,病情稍好后,我详细问她的病情,原来该病人常年有病,几年来四处求医,光诊断的“炎证”就有好几个,什么慢性肝炎,胆囊炎,胃炎等等。我劝她说:你的这些病都不是青霉素的适应证,为什么不用中药来治疗呢?她说,我这些年吃中药一二百付,一点效果也没有,现在闻到中药味就想呕吐,不想再吃中药。

我为她打了以上的比喻(即厨师炒菜的比喻),耐心解释说,你西药不是也用了几年了吗?不是照样没效吗,为什么还相信呢?(单只这次她就在县医院和中医院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了),为什么对中药却这么没信心?而且你以前吃的中药又不是我为你开的,可不可以再吃我开的试一试呢?夫妻二人商量的结果是再试一次。我根据她的脉证辩证是属于脾胃虚弱,中焦虚寒,不能运化,为开温运中宫汤三付,三天后复诊,病人喜不自禁,说这药既便宜,效果又好,现在自己的感觉好象没病的人一般,于是又为调整处方,前后共服药十几剂病愈。此例病人以前之所以久治不愈的原因,其实就是以前的医生一直在按西医诊断的“炎证”而处方,他们掉到了西医诊断的框框中了。

以上情况,还有很多,今后在许多医生那里也还在继续上演着,没法一一详讲。当然,我不是说对西医的诊断可以不官不问,而是说只能做为参考,但要时时提醒自己,要按中医自己的理论体系来辩证施治,不要只按西医的诊断想当然的去处方,若能真的这样做了,久而久之,我想离一个好的中医就会越来越近了。

二:四诊和参,要详问

在临床诊疗中,诊断的正确与否是第一位的,没有正确的诊断,就谈不上治好病人,但是在民间和医学界,存在着一个很大的误区,一直认为中医是靠脉诊的,这从历史的传记和小说戏曲的演义中,都能体现出来,所以小说和戏曲中常常可以见到走线诊脉的故事。现在人们看病时,如果是西医,则问什么就都可以回答,但如果是中医,很多病人就会不予配合。他们往往会说:你是医生,看了脉难道还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吗?接着他们便会怀疑你的处方,甚至不再接受你的治疗,这些情况尤其会经常发生在一些不太出名的医生身上,我就亲自经历过不少次,让人哭笑不得。

只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粗略的分析,大概来自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医生,二是患者,三是社会环境:从医生来说,为了显示自己的医术高明,故弄玄虚,不少的医生都有这种情况(从历代的医案中也可以看到),我自己也这样做过。实际上,有一些疾病,仅从望诊上已经“一目了然”了,既使不诊脉也已经明白了的,诊脉后自然更能把病情说的头头是道。在中医书中说,望而知之为之神,古人把望闻问切说成神圣工巧,切脉排在了最后。可见如果“严格”的要求,切脉之后才能知道病情的医生,应该算是最下等的了。事实上任何一个“高明”的医生,都是在熟练的运用四诊合参的,只是在问诊时有一定的技巧,一般的尽量不引起病人的反感罢了。

二是来自病人方面的,这方面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病人为了尽快治好自己的病,自然希望找到一个最好的医生,平时对医生其人不甚了解,待到生病了,唯有临时“考验”一下了,这考验医生的最好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医生什么也不问我,而且还能把我的病说对治好(简直有点天方夜谭)。

第三个原因是,中医医理古奥,不是专门学习的人,不易理解,本身就造成一种神秘感。特别从明清以来,受封建礼教的影响,特别在给一些妇女看病时,连病人的面目都不能见到,于是只能凭脉象来诊病,诊脉后如果讲的病情不对,自然就不会吃你的药,医生也就只好苦求于脉诊一端了。久而久之,三者互相影响,就形成了这种现象。我只所以把社会原因也算在内,这我们看一看西方国家,没有中医的国家,那一个不是把问诊放在首位呢?病人有拒绝回答自己病情的吗?关于这些,不再多说了,以下用一个小病例来结束这篇讨论吧。

经闭误治:曾治一女子,因其母亲病重,我给治愈,故也来找我治病。体质比较虚弱,患经闭将近一年,诊脉涩,患者离婚也已近一年,因此我按瘀血经闭治。服药十余剂无效,以后再未来治,半年后生一女儿,却原来离婚后她又有外遇,(此男子本不是想和她结婚,此时想不要她,但女方提出如不结婚便要控告他,于是又结了婚。此虽不属于医疗范围的事),可见只凭脉象来诊断疾病是不行的。此女当时已经怀孕,她自己肯定知道,因为时过半年就生了,可能她故意要打胎,当时我也还年轻,临证经验又少,又没有详细询问,此例病人没有发生医疗事故,也算万幸了。
 
三, “博涉知病,屡用达药”

古人曾说:“博涉知病,屡用达药”。这句话的意思简单的解释就是:只有广泛的接触各种病人,才能认识疾病(各种疾病的本质),只有经常的应用这个药,才能知道这种药的性质(即药性)。我想这句话无论是对中医和西医来说,无疑都是正确的。但我们作为一个人来说,生活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即便是在一生中怎样去努力,那么他所亲自接触到的病人和病的种类,都会是相对有限的,如果每一种疾病都须要我们自己亲自实践后才能得到正确的治疗经验,在事实上也是不可取的。

但如果你对这种疾病的确没有经验,或是说连起码的理性认识也没有,那么当这种病人突然来到你面前而向你求治的时候,我想单靠临时的灵机一动是不行的。那么怎样才能作到“博涉知病”呢?我的经验是没有取巧之处,只有平时多读书。除了学会中医的基础理论之外,我喜欢读古代和前辈医学家的医案。我读过不少的医案书,比较箸名的如:《名医类案》《续名医类案》《全国名医验案类编》等等共一二十种,近年来书籍价格太贵,所以才逐渐少买或不买了。

这些书我一般的都通读过,有的章节还不止一次的读过,有一些精采的医案都象故事一样记在了脑中,所以有的病虽然我以前并没有治过或没有见过,但我并不觉陌生,一旦我碰到了它,也就觉得有把握治好它。我一生学医都是自学的,没有去请教过哪位名医(不是不想,是没有机会,或说是没有缘分)。我不知道这种方法对于别人是不是适合,但我自己觉得是受益非浅的。医案是一个医生毕生精华之所聚,一个医生,他临证数十年而写出来的东西,其中必有他的得意之笔在其中,我们细细品读,是一定能够荟萃众家之所长的,我在临床中有好多处方就是借鉴甚至照抄医案中的处方,而收到立竿见影之效的。试举一例以证之:

胃痛一证,中医多责之虚寒,然也有因热者,《名医类案》载一案说:江应宿治中年男子,患心脾痛,积十年所,时发则连日呻吟,减食,遍试诸方,无效。诊之,六脉弦数,(弦数为火郁)予曰:此火郁耳。投姜汁炒黄连、山栀,泻火为君。川芎、香附开郁,陈皮,枳壳,顺气为臣,反佐以炮姜从治,一服而愈。再与平胃散加姜炒黄连,山栀,神曲糊丸,一料刈其根,不复举矣。

我自从得读此案之后,细心体验于临床之中,凡发现有符合此脉证的胃痛病患者,竟投此方,往往能收立竿见影之效。此方与温运中宫汤相比,一寒一温,用治胃痛,只要辨别其寒热而对证投之,几无不效者。我曾称此方为“清中汤”,为了便于记忆,曾自编顺口溜如下:清中黄连栀子君,川芎香附枳壳陈,炮姜反佐宜少用,六脉弦数热痛因。

关于“屡用达药”我也想简单的谈一点自己的看法:我们常用的这些中药,都已经过了几千年的验证,疗效可以说是不用我们再去怀疑,但这并不等于说是不用我们继续研究,古人限于条件和历史环境,有些说法和学术观点并不十分正确。比如羌活一药,古人一般不用于风温性的外感疾病,但我发现它和清热解毒的方剂一起应用时,对全身酸痛的证状十分有效,后来看到了上海治疗流行性感冒的羌活蒲兰汤,才验证了我的这种用法是正确的。

又如:荆芥一药,一般方书中都没有记载它有破血的功能,但我在临床中发现,在处方中若量大或久用,往往会出现鼻衄现象,后来治疗一个过敏性紫癜患者,治愈之后,有一次她得了感冒,我在处方中用了荆芥,服后引起了原病复发,去掉荆芥重治而愈。方书中只说荆芥炒炭止血,从未说过生用能引起出血,炒炭止血的作用我没有观察过,但生用能引起出血这是我多次观察验证过的。

蒲黄用来止血,传统上都用炒炭,但有人验证过生用止血效果更好,我看后,验证于临床,证明效果确是很好,没见到付作用,所以后来就一直生用了。

中医古籍中记载的十八反,十九畏等,现在也已经有很多都验证过是可以一起用的,比如:丁香和郁金用来治疗带状疱疹后遗证,人参或党参与五灵脂同用治妇科痛经或产后腹痛,甘遂和甘草同用治肝硬化腹水等,我也都已经屡次用过,而且都收到了很好的疗效。

皂角刺一药,《本草汇言》说:“拔毒祛风,凡痈疽未成者,能引之以消散,将破者,能引之以出头,已溃者能引之以行脓,于疡毒药中为第一要剂。”似乎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我在学医之初,用此治疗急性乳腺炎化脓的患者,并没看出有那么好的疗效,后来经过细心体验,觉得问题可能是在用量上,(一般的药剂书中谈用量,都是用三钱(9克)左右),后来我遇到二例,来找我治疗时,已经化脓多日,症状十分严重,按常规只能手术排脓来治疗,但患者不愿手术,问我能不能治?我说可以用中药来治。于是为她针刺(方法详见我写的“家传秘方治乳腺炎”),中药处方中重用皂角刺、全瓜蒌,都在30克以上,竟收到了令人出乎意料的好效果。从此之后,我才敢对病人说,我用中药也能治好化脓性乳腺炎。现在皂角刺我有时也用到60克左右,没有发现副作用。在此等证中,我喜用皂角刺而不用穿山甲,一是因为我平时所治的病人,大都是平民百姓,高昂的药费他们难以承受。二是穿山甲我不常用,它的真正疗效怎样?反而不如用皂角刺让我心中更有把握,这也就是“屡用”才能“达药”的真正意义之所在了。

中医界还有一句名言,叫作“中医的不传之秘在于用量”,这是学医的人都知道的,关于中药的用量,确实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心得”,同时还要根据不同的病人和病情才能定出具体的用量,所以“较真”的说,也真就没法传这个用量。比如说:南方的病人和北方的病人,虽然是同一种病,用量可能不同,此因为气候温凉不同,大人和小孩,妇女和男子等等都不可能一律相同。又比如,金银花一药,治一般的外感病,用10-20克即够,但用于外科疔毒之类,有时则须用至二、三百克才能收到理想的效果。

大黄一药,更须结合每一个病人的身体素质条件和具体病情来使用不同的用量,才能收到好的疗效,而且如果是用来治痔疮,用量一般不要超过3克,因为用量稍大,就可能引起腹泄,而起不到收敛止血的目的(如果用来止血,可用炒大黄炭)。又如附子肉桂之类的药,用于回阳救逆,用量宜重,用于引火归源,用量则轻,一个处方中,用来做君药,则用量宜重,用作佐使药,用量就轻,如此等等,无法一一详解,要想达到深一层的水平,就只有自己在一生临床中悉心体验和虚心好学,日积月累,自达妙境。这虽然是中医界的老生常谈,但或许就是中医的“不传之秘”吧。
 
岳美中先生文

如何学习和掌握祖国医学这门科学,应当是有规律可循的,对此我们还总结研究得不够。我个人没有多少成功的经验可淡,能说的大半是走过弯路后的一些感触。

(一)读书宁涩匆滑临证宁拙勿巧学医离不开读书。但我国医学著作汗牛充栋,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欲有所成,就要摘要而攻,对主要经典著作要扎扎实实地下功夫,读熟它,嚼透它,消化它。读每本书都要在弄清总的背景的前提下,一字字一句句地细抠,一句句一字字地读懂。无论是字音、字义、词义,都要想方设法地弄明白。不可顺口读过,不求甚解,不了了之。也不可用望文生义的简单办法去猜测。更不能拿今天的意思硬套上去。比如《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篇》中的“痰饮”有二义:篇名中之痰饮,是津液为病的总称;条文中之痰饮,是指水在肠问摇动有声之流饮。读书时若不细考究,把痰饮当作今义的“稠则为痰,淡则为饮”,就失去了经典的原意。这样逐字逐句地读书,看似积滞难前,实则日积月累,似慢实快。那种一目十行,浮光掠影的读法,不过是捉摸光景,模糊影响,谈不到学问。

要把主要的经典著作读熟、背熟,这是一项基木功。“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一遍有一遍的收获,背得熟和背不熟大不一样。比如对《金匮要略》、《伤寒论》,如果能做到不加思索,张口就来,到临床应用时,就成了有源头的活水。不但能触机即发,左右逢源,还会熟能生巧,别有会心。否则,读时明白了,一遇到障碍又记不起,临证时就难于得心应手。我自己虽曾在主要著作的背读上下过一番功夫,但总不能象童时读的《论语》、《孟子》和古诗文那样至争仍背诵无遗,常有学医恨晚之叹。因此,背书还要早下手。

读医书,还要边读边记,勤于积累。积累的形式则宜灵活。比如说,可以结合自己研究方向相近的一个或几个方面的专题摘要积累,读书时留意于此,随时摘抄记录,并部别类居,主要的加以标志,散漫的贯以条理,怀疑的打上问号,领悟的作出分析,大胆地附以已见。日积月累,对日后的研究工作是会有好处的。

临证宁拙勿巧。对症状要做“病”与“症”的综合分析,寻求疾病的本质,不可停留在表面的寒热虚实,立方遣药,要讲求主次配伍,加减进退,不可用套方套药取巧应付。遇到大病复杂症,更要格外细密,务期丝丝入扣,恰合病机。既要有临证时的分析,还要做事后的总结。数年来,我自己无论在哪里应诊,坚持每诊必做记录,半月做一次阶段性的检讨,找出需要总结的经验,发现有进一步探讨价值的问题,提高疗效。

(二)自视当知其短从师必得其长我学医,主要是自学。但决不是说,自学不需求师。做任何一种学问,绝对意义上的无师自通是没有的。自学,难免遇到思而不解之惑、攻而不破之谜,更需要清教师友。因而凡有从师学习的机会,尤知珍惜。一九三五年,我读到陆渊雷先生的《伤寒论今释》、《金匮要略今释》,觉有自己未见之义,稍后就加入先生所办的遥从(函授)部学习。当时,我看病教徒,诸务虽繁,但对所学课业必认真完成,寄去请教。记得我写过一篇《述学》的课卷,陆渊雷先生曾加了鼓励的按语,发表在《中医新生命》上。这段函授学习的时间虽然不长,对我这样一个自学出身的人来说,感到十分宝贵。一般地说,一个人从师学习的机会和时间毕竟是不多的,而在共事的同道中,学术精湛、经验丰富之人却随时都有。只要虚心汲取,他人之长,皆可为攻错之石。我在中医研究院和蒲辅周等同志共事多年。在一起临证、执教的过程中,有时见到他们的得意之笔,恰是自己薄弱之处,从中比对思索,得到不少有益的启示。比如,早年我用玉屏风散治“习惯性感冒”,多是大剂突进。虽数剂可效,往往不易巩固。蒲老治“习惯性感冒”,也用玉屏风散,却是小量长服,疗效颇好。我思索这里的原因,加深了对慢性病的转化要有一个迩渐积累的过程,有“方”还需能“守”这个道理的认识。从师是为了求学问,在学问面前不能有丝毫的架子。我在任唐山市中医公会主任时,市内有一位高怀医师精针灸术,擅长用“大灸疗法”,系其祖传,能起大证。年事已高,秘未传人。为防绝技失传,我和王国三等几个同道以弟子礼前去执贽受学。每至巳夜,即趋集灯前,问难请业,无间风雨,袒臂跣足,按桥量度,力求一是。终于掌握并整理了这个疗法。当时我虽年过五旬,不无劳顿之感,而其中授受之乐,也确有非可言喻者。

(三)读书多些有益于专知识博些源头更活我习医以后,半是积习,半是追求,研读文史和爱好旧诗词的兴趣一直很浓厚。习医之余,喜读《二十四史》。对六经、诸子、宋明学案以至佛教、道教的部分主要著作,都做过一些涉猎。兴之所致,还习作了一千多首诗词。我常以占用了一些业余时间为惜。但回顾起来,由这种爱好中得来的一定的文史知识和修养,对中医的学习和长进,也并非全无益处。第一,中医经典是古文字,和现代白话距离较大。又流传辗转,版本繁杂,字词驳错。诠释者既多,难免见仁见智,言人人殊。如果没有一定的古文化、文字知识,对这些经典著作就不易读懂,读懂了,也难于读深。理解上,或浮于约略,或止于沿演,可以逐浪而难能探源;临床上,刚易于套对而难能用活。要想对经典医籍的研究深入一些,就非有一定的古代文化、文字知识不可。我自己对《伤寒论》等经典的文字做过一些研究,写过一篇《<伤寒论文字考>补正》,就很借力于早年积累的一点古文和“小学”的知识。第二,文史的书籍和古诗文中,掩藏着丰富的医学资料。这些虽是不期而遇的零金碎玉,却常可补某些医学著作之不足,亦届珍贵。读书时随手积累,需要时即可驱遣使用。我在整理中医麻风病学,写作《中国麻风病学汇编》时,就从文史著作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材料。第三,中医学是从中华民族古代文化这个土壤中生发出来,是整个民族文化之林的一枝。它的形成和发展,受整个社会文化特别是哲学思想发展状态的影响和制约。对各个时代社会文化特别是哲学思想的发展状况有所了解,对由当时时代所产生的医学思想的理解就可以更深刻一些。比喻地讲,专一地研讨医学,可以掘出运河;整个文化素养的提高,则有助于酿成江海。养到功深,是可以达到境界上的升华的。不待说,今天的青年人学习掌握古代文化知识,应当有目的,有选择,要适当,要因人制宜全无目的,漫无边际的读书,也不足取。

(四)勤能补拙恒斯效俭可养廉贞自清有时青年问及学问之道,我常说,论天分,我至多是中中之材。几十年来,如果说掌握了一些中医知识而能承乏医务,所靠的一是“勤”,二是“恒”。做任何学问都要勤奋和持久,治医学尤需如此。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接触病人,医术好些精些,随时可以助人、活人;医术差些粗些,随时可以误人、害人。从这个意义上说,医生真可以说是病人的“司命工”。一个医生,如果不刻苦学习,医水上甘于粗疏,就是对病人的生命不负责任。当然,就是勤奋学习,也不等于就能万全地解决疾病。但无怠于学,至少可以无愧于心。这是我早年用做鞭策自己读书习医的一点认识。如今我垂老病榻,回顾治医生涯,成果之少,每自赧颜;稍可自慰者,唯有勤奋读书未从松懈这一点。几十年的生活,基本是“日理临床夜读书”。临床常无暇日,读书必至于时。六十岁以后,医责益重而年事渐高,为了抓紧晚年,完成温课和研究计划,曾规定了几条自我约束的“自律”。大致是:①要有恒。除极特别的事情外,每日按规定时间温课,不得擅自宽似,时作时辍。②要专一。不得见异思迁,轻易地改变计划。要有始有终地完成一种计划后,再做另一种。“主一无适”谓专。非专,则不精,不深、不透。③要入细。不可只学皮毛,不入骨髓;只解大意,不求规律;只涉藩篱,不求堂奥。入细,还要防止轻淡,轻淡则流于薄弱,薄弱则不能举大症;要防止琐屑,琐屑则陷于支离,支离则不能集中主力,也不能理细症。④戒玩嬉。此后,忌看小说。非星期不着棋,不赋诗。非有应酬不看戏。⑤节嗜好。衣食方面,不求肥甘,不务华美,随遇而安,自甘淡泊。否则必致躁扰不宁,学术上难于探深致远。此后,不独茶酒不事讲求,即书画篆刻,也不宜偏好过多,免得耗费有限的光阴。现在检查起来,除在旧诗词方面,有时情有难禁,占了一些时间外,其他都尽力遵守了。

人们都知道医德的重要。我以为,做一个医生,治医之时,有两条至为要紧:治学,要忠诚于学术的真理,直至系之以命;临证,要真诚地对病人负责,此外决无所求。只有这样,才能认真热诚地对待患者,谦虚诚挚地对待同道,勇敢无畏地坚持真理,实事求是地对待成败。相反,如果对自己从事柏事业不热爱,不相信,惜献身,对患者缺乏负责的精神,甚至把自己掌握的一点技术当作追求个人利益的手段,那就丧失了做医生的根本。不特失之于医德,且将毁及于医术。
 
要提高自己的“内功”

杏林集叶文

一:方不在奇,平淡是真

学医之人,大都有一个通病,这就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几个秘方,我也是这样,所以我很是理解这种心情。所谓的秘方,就是指的别人不知道的,而且效果特别好的处方。能够得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这种秘方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掌握了此种秘方的人,又大多十分保守,轻易不肯让人知道的,所以学医的人,不要把精力用在这方面上。(实际说起来也不能怨他们保守,我记得有人曾说过,保守是中医的生命-大意是这么说的吧?)试想一想,现在各行各业,竞争如此厉害,又有几个不保守,不保密的?您看电视剧中,连做买卖的都有商业机密,还动不动就弄出几条人命来,也就可以理解了。中医的生存本来就已经很难了,好不容易弄到几个真正有效的方子,谁又肯轻易告诉别人呢?难道老婆孩子都不要吃饭了吗?^_^^_^看到这里,也就应该明白为什么论坛上谈理论的多而谈实际的少了(也包括我自己)。

换一个角度说,所谓的秘方,也就是别人不知道的处方吧了。如果别人都知道了,自然也就算不上秘方了,其实呢,在上古的时候,我们中医现在常用的这些处方,都是秘方,因为在古代的时候,这些处方是轻易不能让一般人知道的,称之谓“禁方”。都是家传或师徒相传,直到汉代的张仲景才在他编箸的《伤寒论》中公布了出来,现在我们常读的入门书《汤头歌诀》中就有不少处方是出于此书中,汤头歌诀一书,是经过几代人的编选,书中的处方也都是经过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临床验证,只要我们辩证准确,疗效是十分肯定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好处方,这些认识,在我自己也是学医十几年后才意识到的,所以近些年来,我很喜欢钻研应用汤头歌诀里的处方,也取得了临床上好的成效。

又初学医的人,为人治病,往往希望“速效”,这是每一个医生都有的一种心情,试问那一个医生不是如此?可有一些慢性病,往往又非朝夕间能好的,这就要求医生能做到“有方有守”不能急躁,治慢性病的处方,尽量要越平淡越好。在余听鸿的《诊余集》中有一例似乎很能说明这个问题:题目是脾泄:昭文广文杨镜翁云:其兄脾泄,便溏日久,服药无效,后有医传一方云:以山芋一个,约半斤,用黄土调烂包好,置灶内煨熟,去泥去皮食之,每日一个,依法行之,约食三四月,而脾气已健,大便亦坚。余思山芋一物,色黄而味甘淡气香,黄属土,甘入脾,淡去湿,以土包之,以土助土也,以火煨之,以火生土也,此等平淡之方而去疾者,妙在空灵,直在有意无意之间耳。为医立方,能到如此平淡,亦不易耳。
所以我说:“套一句流行歌词,我把这叫做《平平淡淡才是真》。”

二,要有真功夫,不要“花架子”

我们在看武侠小说中,经常见到形容那些武艺低劣的人为“学了点花拳绣腿”,也即是“花架子”,意即只能用来演练或只是好看而无实际用途,在中医学中也有不少类似的情况。只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第一个是与个人的素质有关,我们可以见到,不管学习什么,(比如在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中)在同样的环境、同一个老师的教导下,每个学生的成绩是不同的。老百姓通常的说法是“天分”不同。由于自己的资质不同,在医学上自然也就会分出一、二、三、四、五等(见岳美中医话中的医分五等)。其次是现在的中医教育方法有问题,中医是一个特殊的学科,他不同于一般的“科学”,在古代,一直延用着家传师授的教育模式,这种教育方法虽然“产量”很小,但质量好。上面我们谈过,中医的保守思想十分的严重,不是自己的重要的亲人,是不会轻易的把“一招至敌”的“真本领”轻易传人的。我们中国所特有的“敬师如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传统,不能说与此类事情无关,因为师傅传给你的是一生赖以生存的“本领”。所以一旦忘了师傅的恩惠,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可现在呢,只要出了学校门,还有几个人能记得老师是谁?所以往往是,老师也只是照本宣科,讲一通大道理就算“完事”,更何况有的老师本身也只是一个“花架子”呢!

好象每一个学习中医的人,都有一个感觉理论难与实践相结合的阶段,(这个时间的长短因人而不同),学习的时候感到什么都明白了,可一到临床又感到什么都是糊涂的,或者在临床中明明自己感觉从理论到处方,应该都是对的,但病人服药后却没有预期的效果或根本就无效。有人说,中医的理论似乎是飘忽不定,同一个病,怎么解释都行,很难把握,所以也就有“医者,意也”的说法。

关于这个问题真的是一时很难说清,因为这不但是初学者有此感觉,即使一些资深的老中医,同样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想这多半是中医的理论不统一性所造成的。中医的理论代有发展,又都在这里并列着。好象既有重迭,又不能互相取代。这就给人造成中医的理论哪一套都能用,哪一套又都不太适用的感觉,有时真的要凭医者自己的悟性了。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的确是古今过来人的行话。门确实是需要师父(我这里指的不是学校的老师)领进的,没有领进门,你始终是在门外兜圈子,这一点非常重要。有的人(就象我)为什么努力一辈子还是摸不到“门”?就是因为没有人把你领进门。

前人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何况还有好多书本上没有讲过的东西呢?此尢可见前辈经验之可贵,正如我之闻幼儿之长叹息,即知其为伤食,同一理也,是我从临床经验得来,可我告诉别人,一般人也不能理解,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经验过,又不能“化”为自己的东西。古人又常说“食古不化”,学医也要有一个“化”的过程,能把前人和别人的东西溶化为自己的,才能学到真本领,否则就只是“花架子”。

武侠小说中又常说:既使同一招,内功深厚的武术大师和初学者,它的威力是绝对不相同的,武术要练到化境,达到“人剑合一”才算最高境界,医学也应是这样,不但要把别人的东西学会,还要“化”为自己的,才能于临症时“得心应手,左右逢源”。
 
受益匪浅啊。
 
学临床不简单吧,是不是要把诊断学看熟看透再学好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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