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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十四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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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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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讲《伤寒论》
导言
一、《 伤寒论》 的历史变革
《伤寒论》 原名叫《伤寒杂病论》 。也有人叫《伤寒卒病论》 ,考“卒”字乃是“杂”字的误写。
这部书是公元196 年-204 年后汉人张机(字仲景)所写的作品。
张仲景,南郡涅阳人,约生于公元150年-219年,他的事迹汉书无传。据唐《明医录》载.“甫阳人,名机,仲景乃其字也。举孝廉,官至长沙太守,始受术于同郡张伯祖,时人言,识用精微过其师。所著论,其言精而典,其法简而详,非浅闻寡见所能及。”
东汉末年,连年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导致了疾疫流行,死的人很多。张仲景家族是拥有两百多人口的南阳大族,在疫情的危害下,还不到十年时间就死亡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其中死于伤寒的则占十分之七。
张仲景在序文中曾哀叹地说:“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从而激发了他著书活人的志愿。为了著书济世,他勤求古训,搏采众方,广泛地吸收了汉以前的医学成就,并给合自己的体会,在前人的基础上而又有所创新。经过了辛勒的劳动和反复的印证,终于写出了《伤寒杂病论》十六卷。
这部作品问世不久,就遭到了兵火的摧残,致使原书十六卷残缺不全。
公元256年一316年,西晋太医王叔和搜集了一些残存之书,进行整理并撰次成篇,但只整理了十卷,对十六卷的原貌已不复见。所以晋以后的《隋书经籍志》 和《唐书艺文志》 只载《伤寒论》十卷,而不再称十六卷。
到了公元1065年,宋朝的治平年间,政府指令高保衡、林亿等人校正医书,把开宝年间节度使高继冲进上的《 伤寒论》十卷,总二十二篇,加以校正,同时梓板而颁行于世。在这个时闻,翰林学士王沫在馆阁日,从蠹简中检得的《金匮玉函要略方论》三卷,也加以校正而刊行于世。
二、《伤寒论》 是一部什么书
《伤寒杂病论》本来是伤寒与杂病有机联系,相提并论的一部书。自宋治平梓板简称《伤寒论》,而林亿等人又有十卷论伤寒,六卷论杂病的说法,使人误解为《伤寒论》是专论伤寒,而《金匮玉函要略方》则专论杂病,这一看法一直流传至今。
为了正确理解本书起见,先介绍一下什么是伤寒,什么是杂病,以及伤寒与杂病的内在联系,方能对本书作出正确的评价。
先说伤寒:伤寒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素问?热论》说:“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这句话是指广义伤寒面言,及于狭义伤寒,则只限风寒,而不包括风寒以外的其它邪气。
考《伤寒论》 的内容则是主论风寒,兼论杂病,它虽亦提及温病等证,乃是与风寒进行鉴别,作为伤寒类证而出现。所以,不象伤寒那样论述全面,也没有系统的治法。因此,还不能说《伤寒论》就是讲的广义伤寒。
再说杂病.汉时对疾病的分科,尚无今日内外科之称,当时对外感发热的急性热病,皆叫做伤寒;对伤寒以外的疾病,包括了许多慢性病,都称之为杂病。
伤寒与杂病。本来是两种不同的发病形式,但张仲景把它们共揉一书之中,而相提并论的理由是和以下几个问题有关的:
1、 因伤寒单纯发病者少,而与杂病相兼者则多,故伤寒与杂病合论则全面。
2、人分男女,体有强弱,感邪虽一,发病则异,而且内因是变化的根据,故辨证不明杂病,不明脏腑的寒热虚实,则亦不能明伤寒。所以,只论伤寒,不论杂病,则不能曲尽辨证之长。
3、有的病人先患它病,后感伤寒,内伤外感,病情杂沓,难求一致,无法用伤寒一种发病形式而统摄诸病。
基于上述的问题,故柯韵伯对此深有体会的说:“伤寒之中最多杂病,虚实互显,故将伤寒、杂病合而参之,此扼要法也” 。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伤寒论》 是通过伤寒与杂病的具体的事实,以反映它的辨证方法。也可以这样说,伤寒与杂病必须共论,方能显示六经辨证以统摄诸病的意义。故柯韵伯又说:“盖伤寒之外皆杂病,病不能脱大经,故立六经而分司之。”反映了六经辨证以统摄伤寒、杂病这一事实。
同时应该指出的是,《伤寒论》这部书言简意赅,极尽含蓄吐纳之能事,故在辨证说蓝?有其潜移默化的感化力,起到了文以载道的效果。
另外,还应看到作者在六经辨证中,只讲某经之为病,不讲某经之伤寒,把百病兼括于六经而不能离其范围,所以它只在六经上求根本,而不在伤寒上求枝叶,因而突出了六经辨证的特点。
方中行也认为《伤寒论》是论病之书,非为伤寒一病而设,这些提法,确实抓住了《伤寒论》的主要精神。
根据上述理由,说明了伤寒与杂病互相共论以阐明辨证论治之理,本来不存在伤寒在前,杂病在后;或十卷论伤寒,六卷论杂病的说法。学习《伤寒论》目的是在于辨证论治,绝不可降格以求而满足于辨伤寒之一病。
三、六经的概念
六经的实质:《伤寒论》以六经辨证为核心,究竟六经的实质是否存在,在伤寒学中也议论纷纷,无所适从。有的学者把六经为病,归纳成六类证候,用以概括阴阳表里,寒热盛实等证情,如丹波元坚在《伤寒论述义》中曾说“伤寒论一部,全是性命之书…… 所谓病者何也?三阴三阳是也。热为阳,寒为阴,而表里虚实,互有不同,则六着之分,于是立焉。”
可以看出,他是把六经建立在阳热阴寒的证侯之上,而不把六经证候建立在脏腑经络之上。为此,他又指出:“至盂?络脏腑之言,经中间或及之然本自别义,非全经之旨。惟以寒热定阴阳,则触处朗然,无不贯通也。”
由此可见,丹波元坚的学术观点,是反对从《素问?热论》 的六经理论来探讨六经实质的。这种思潮在国内也大有人在,实有加以澄清之必要。
我认为《伤寒论》的六经,是继承了《热论》的六经学说,而有其脏腑经络的物质基础,所以,六经是物,而并不是六个符号。如果离并中医的传统经络学说而去解释六经那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因为从《嫩?》到《伤寒论》脏腑经络学说,本来是一脉相承的,如本论的太阳病提纲,先揭出头项强痛一证,它和《热论》说的“其脉连风府”的精神而完全符合。
论中除汤液治病以外,还有许多按经取穴的针刺之法。如果象丹波元坚没有经络的说法,岂不成为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所以,我们不能离开脏腑经络而去讲辨证论治的。
但是,《伤寒论》却又和《热论》不一样。它在六经辨证上比《热论》有了发展。它不但能辨热证和实证,而且也辨阴证、寒证和虚证。可以这样说《热论》的六经只辨伤寒,而《伤寒论》的六经,既辨伤寒,又辨杂病,从而建立了辨证论治的理论体系。
六经是脏腑经络,而辨证则是脏腑、经络、生理病理的反映和客观地分析。由此可见祖国医学的辨证思想是建立在脏腑经络的物质上,而决不是空洞和抽象的说教。
四、六经辨证方法
《伤寒论》在古典医籍中,以辨证论治的方法见称。然而,辨证论治的方法,也并不是从《份寒论》开始。观序中的“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十六卷”的提法,可见古代已有辨证的专著。日人山田正珍氏说:“《平脉辨证》诸书,今皆不传”。其实早在战国时期的《黄帝嫩?》中的阴阳学说引进医学领域以后,就大大开扩了医学家辨认疾病的眼界,并以此奠定了中医的辨证思想基础。
为此,张仲景的三阳三阴六经辨证,以及后世的八纲辨证,无不以阴阳为辨证之纲,这完全符合《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的“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的精神实质。因为诊病时,能运用阴阳的辨证思想,就能“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否则,就“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所以,阴阳学说渗透到祖国医学学术领域的各个方面,它不仅用以说明人体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而且也用以指导临床的诊断和治疗。
张仲景继承了阴阳学说,并结合临床实践,使之又有了新的发展。《伤寒论》的六经辨证,就是以阴阳为纲,即用三阳、三阴的阴阳两纲总统六经。所以,六经辨证应首先解决病发于阴,还是病发予阳。阴阳病性既明,则是治病求本之道,也是以纲带目之法。然后在阴阳两纲指导下,进一步探求病位之所在,病情之所属,病势之进退,而判明表、里、寒、热、虚、实的情况,自可迎刃而解。八纲辨证可以说是辨证中的先决条件。但是,如果只辨到八纲程度为止,那还是不够的。因为它还没有具体地把人体的脏腑经络病理变化结合起来,就好象找人只找到了街道,还没有找到住户一样, 仍然不能确切而深刻地阐明各种复杂的病理变化,并进一步指导临床治疗。而六经辨证就怡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它把八纲的内容落实到脏腑经络之上,使八纲辨证与脏肺辨证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也就弥补了八纲辨证之不足。
由于六经辨证贯穿着八纲而联系于脏附经络,尤其是以脏腑经络生理,病理变化作为物质基础,使辨证言之有物,而不是空中楼阁。前人在研究《伤寒论》六经时曾指出:“经者,径也”,据经则知邪气的来去之路;“经者,界也”,据经则知病有范围,彼此不相混淆。有了范围,有了界限,就能使我们在辨证时而一目了然。如见头项强痛,可知是太阳经受邪,见缘缘面赤、额痛、鼻干,可知是阳明经受邪;见耳聋、胸肋苦满,可知是少阳经受邪,见腹满时痛, 可知是太阴经受邪;见咽痛,可知是少阴经受邪,见擞顶痛、干呕吐涎沫,可知是厥阴经受邪。如果离开经络学说,对上述各个证候的发生与机理,就无法进行解释。又由盂?络系统的联络交会,使人体的五脏六腑、表里上下、四肢九窍、皮肉筋脉等各个组织器官联结成为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 因此六经辨证也特别注意脏腑经络病变的表里相互影响。如发热、恶寒而脉浮者,是属太阳经表受邪,若脉不浮而反见沉象,则知太阳表病而又内累少阴。太阳与少阴互为表里,当少阴阳气不足而外感风寒时,可以两经同时受邪,形成太阳与少阴的“两感”证。脾与胃互为表里,在发生病变时亦相互影响,故有“实则太阳,虚则少阴”的说法,这种病机的相互影响,表现咱?有表里关系经络脏腑之间联系,所以辨证决不能离开经络,治伤寒须识经络,不识经络,说明了认识经络的重要意义。
五、六经为病传变
六经为病不外正邪斗争的进退变化,然正气有强弱之分,邪气有徽甚之别,因而就有传经与不传经的问题。一般地讲,凡邪气由表入里,由阳入阴,属于邪盛而病进,若正气抗邪有力,能拒邪外出,由里出表,或由阴转阳,属于邪衰而病退。但是决定是否传经,在于正气的盛衰和治疗、护理是否得当,其中尤以正气的抗邪能力为先决条件。
辨病邪传变,对治疗和顶防都有现实意义。其辨认方法,正如论中所说:“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接着仲景又说:“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他说明了分析传经与不传经,要从其脉证变化入手,而不是按六经顺序自然发展入手;更不是日传一经,以日而计传经为目的。
邪气传经的形式,归幼起来约有三种情况:
1 、一般传经.如太阳之邪或传阳明,或传少阳。
2 、表里传经:如太阳之邪,内传少阴,或少阳之邪,内传厥阴等。
3 、越经传。太阳之邪,不传阳明、少阳而传于太阴等。一般传经以外,若其人脏气不足而又有“直中”之说。直中,指病邪不经太阳、阳明、少阳而开始发病即见少阴证候,就叫做“直中”。这丰要由于阳气虚衰,抗邪无力,邪气长麾直入而直接中脏。所以,它比以上的传经之病更为严重。
传经以外,还有“合病”,与“并病”。合病与并病的情况,据丹波元坚说:“合病并病者,表里俱病是也。方其感邪,表里同时受病者,谓之合病;表先受病,后传与里,而表犹在者,谓之并病。合病则剧,并病则易。此合、并之略也”。以上丹波元坚的话,突出说明了“合病”与“并病”的各自特点。由上述可见,凡两经、三经同时发病,不分先后次第的叫“合病”,合病多为原发。
合病共有四种:分为太阳阳明合病,太阳少阳合病,少阳阳明合病,三阳合病。
若一经之病未愈,继而另经之病又起,而有先后次第之分的叫“并病”,并病多为续发。
并病有两种:分为太阳阳明并病;太阳少阳并病。
三阴经病虽无合病、并病之称,然确有其实际的内容,这里不多谈了。
六、《 伤寒论》治疗法则
《伤寒论》 这部书是有理法方药程序的。理,是指六经辨证之理,前边已加介绍。法,是指治疗的方法和指导治疗的原则。辨证最终目的在于治疗,用什么方法去治疗,用什么观点去指导治疗,确是临床上一个重要课题。
《伤寒论》在治法上,确立了两个前提:一个叫“阴阳自和”,一个叫 “保胃气,存津液”。
阴阳自和的意义:是说治病求本,本于阴阳,阴阳不和则病,使其阴阳自和则愈。因此,在治疗时,要从阴阳的大前握入手得体;
“保胃气,存津液”的精神、是说治病时要把人、病、药三方面的关系摆正,其中的“人”是主要的;这是因为治病服药、无非为的是人,因此,治病时就不要伤了人, 因而提出了“保胃气、存津液”的法则。若没有这个法则,很可能在治疗中先伤了正气,正气先伤,则抗邪无力,而导致了邪气的滋长和发展,则使治疗处于被动。
《伤寒论》的治病方法,归纳起来,有麻、桂的汗法,瓜蒂的吐法,硝、黄的下法,姜、附的温法,芩、连的清法,参、草的补法,柴、芩的和法,则(zhe)、蛭为丸的消法等等。
中医的治疗八法,从《伤寒论》而体现,后世医家奉为圭泉。临床治疗,离不开“八法”的范围,所以,必须在“法”的正确指导下而后进行处方用药。
七、《伤寒论》 的方剂
方剂的记载在现存的古医籍中,最早见于《黄帝嫩?》 ,它仅载13方,远不能满足临床治疗的需要。到了汉代,由于药物的不断丰富与发展,特别是复方的广泛应用,使方剂学在配伍理论、临床实践方面,均有较大的进展。近几年出土的汉代医药木简,为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可靠的文物根据。从1972 年12月在甘肃武威出土的一批东汉早期的医药简牍来看,内有医方30多个,而且几乎全是复方,用药约100种,可见当时的方药已有相当水平。由此可见《伤寒论》 中所载的方药,并不是张仲景所独创,但张仲景对于继承并发扬仅代以前的医药学遗产,将理、法、方、药一脉贯通,开创辨证论治的洽疗原则,而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伤寒论》 的方剂,上溯岐黄,下逮百世,有方书之祖称,其主要成就有下述几点:
1、体现了治疗八法,在临床的具体应用上,莫定了方以法立,法以方显的理论。
2、组方精简,配伍严密,经亿万人次实践而疗效显著。
3、方证结合紧密,确能解决“证”的要求,成为有证必有方的治疗体系。
4、组方不拘一格,随证处施,不偏于一家之见,可为后世法。
八、学习《伤寒论》的方法
学习《伤寒论》,主要是学习它的辩证论治的思想和方法,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对祖国医学的基本理论,特别是有关阴阳学说,脏腑经络的生理、病理变化要融会贯通。从其脏腑变化的客观反映进行分析、综合、归纳,划分所属的六经范围,以制定相应的治法。同时要反复阅读原文,领会书中精神,记住证侯特点,以及方剂的宜忌,剂量大小和煎服方法与“方后注”的要求。同时还必须把条文之问的关系和意义加以弄清,以增强对原文的深入体会,为此,第二讲专门讨论条文组织排列意义。
学习六经辨证方法要结合临床来学,陈修园主张的看病与读书结合起来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这样学习《伤寒论》收获就大,而且对《伤寒论》 也能有所发展。
 
第二讲 试论《伤寒论》条文组织

排列的意义

《伤寒论》的文章结构,是以条文形式组成,据赵开美复刻的宋本《伤寒论》 ,有398 条之多。伤寒论,既然用条文以表达辨证论治,因此,学习《伤寒论》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理解条文和条文之间相互联系的意义。
应该看到《伤寒论》398条,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在条文之间,无论或显或隐,或前或后,彼此之何都有联系。作者在写法上,充分发挥了虚实反正,含蓄吐纳,对比互明,言简义永的文法和布局,从而把辨证论治方法表达无遗。

为此,学习《伤寒论》先要领会条文的排列组合意义,要在每一内容中,看出作者的布局和写作目的,能学到条文以外的东西,要与作者的思想共鸣,才能体会出书中的精神实质。
基于上述要求,试将《伤寒论》398条的相互关系,按六经范围加以论述,以为学习《伤寒论》提供参考。



一、《太阳病上篇》 30条

《太阳病上篇》的条文为30条。从第1条到11条的内容是一书的纲领,而有指导全书统领辨证的意义。
例如第7条的内容辨病发阴阳,第11条的内容辨病有真假寒热。被认为是六经阴阳寒热的辨证纲要,贯串于全书之中,占有指导的地位。
第1条的内容,是太阳病的总纲,反映了表证的共同证候。一以下凡言太阳病的皆以此条为准。第2、3条的内容,是在太阳病总纲之下,又分出中风与伤寒两类表证,两条并列不分,意在对比发明,用以加强辨证论治的分析。

第6条内容论温病,看来似乎同中风、伤寒有鼎足而三的意息,但它与第3条不并列,显而易见作者是作为风寒的类证写出的。
第4、5两条,应联系一起体会,则知作者让人从脉证方面的变化,辨传经与不传经的方法。
第8条内容,论太阳病七日自愈,为邪行经尽;若此时邪气不衰,则有传经之变。作者示人针刺足阳明经,使其不传以杜其邪。说明在太阳病中有“传经”与“行经”的不同多;同时也提出预防传经的方法,并对第4 条的“传”也作了答案。
第9、10两条的内容,论太阳病的欲解时和太阳中风待期自愈的日数。它说明了正复邪退要有一个条件,应以时日对正气得旺而方欲解,它说明了时间和空间对疾病的影响,故具有临床意义。
以上计11条,皆有论而无方,其重点在于辨阴阳寒热,辨表病异同,辨病邪传变,辨病欲解时,它是全书纲领,也可看为《太阳篇》的总论。
第12条论太阳病的中风证,是在第2 条的基础上补充了中风的病理和治疗方法。
应当指出,张仲景先抛出桂枝汤并非偶然之举,而是用以说明治病的原则在于调和阴阳。桂枝汤滋阴和阳故为群方之魁,它与第7条的辨病发阴阳有同等重要。
第13条的内容,看来与12条好象重复,实际上本条不提中风而提太阳病,所以扩大了桂枝汤的治疗范围,它比12条有更深一层意思在内。
第14、18、20、21、22、28等条,是论桂枝汤的加减证,它们的前后排列之法,很能启人深思。
作者先从第14条的项背强几几经输不利的桂枝加葛根汤开始,后以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的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收尾。其用意是把太阳的经输不利的表证列在前;太阳病腑证属里故列在后,从中把发汗和利小便的两种治法加以划分,以体现太阳病经腑不同治法的意义。
在桂枝扬加减证后,还穿插了桂枝汤的禁忌证,从正反两方面立论,而有利于桂枝汤的正确使用。

第15条内容论误下之后,太阳之气上冲和不上冲,不上冲的则禁用桂枝汤。对“气上冲”的解释不一,若与134条的“阳气内陷”互相对看,则知“其气上冲”,也就是未致于阳气下陷的互义。
第16条的内容论“坏病”不能用桂枝汤,太限病无汗表实脉紧的也不能用桂枝汤的道理。
第23、25、27三条论桂麻合方的证治,它以太阳小邪不解,或寒热如疟,或热多寒少,或不得小汗身出必痒。此时的治疗如单用桂枝汤则嫌其缓,单用麻黄汤则又虑其峻,故以两方合用,而又以挂枝冠首,则含有护正去邪之宗旨。

但是,第27条的“此无阳也”,注家意见,颇不一致。我认为若以太阳表寒欲罢作解,则庶几近之。可参考153条的“无阳则阴独”句,据成无己注“表证罢为无阳”,则其义自见。

桂麻合方另一意义,作者有从《太阳病上篇》的桂枝汤证,到《太阳病中篇》的麻黄汤证作为引线之笔而有循序渐进的意思在内。

第29条,从表面上看是论桂枝汤的禁忌证,但它包含了对第16条“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补笔,具体地它为随证施治作出了示范,至于第30则是作为29条的注文而已。



二、《太阳病中篇》97条

《太阳病中篇》的条文为97条。从31条到127条。

第31、33条内容论葛根汤证及加味证。其中的3 1条应同14条作比较,32条又应同36条对比,然后可以审知项背强几几分有汗和无汗,二阳合病分下利与喘满的不同。至于34条的误下而利遂不止,又应同二阳合病必自下利互相对看,以辨下利一证而有表里寒热的具体不同。

第35条内容,是在第3条的基础上补充了伤寒无汗而喘和麻黄汤的治法。此条也应同”条的桂枝汤证作比较,以见有汗为虚,无汗为实的辨证方法。
第36、37条内容,继论麻黄汤证,但辨证的重点各自不同。36条从证以辨喘,37 条从脉以辨浮,以见麻黄汤的治疗各有所本。
第38、39、40、41等条的内容,论麻黄汤的加减证,而具有表里兼治的特点。
38、39条是大青龙汤证,关键在于不汗出而烦躁,40、41条是小青龙汤证,关健在于表不解而心下有水气。大青龙汤兼内热,小青龙汤兼内饮,故两条排列无间,以资互相对比发明。
第42、43、44、45等条,接麻黄汤之后,又论桂枝汤证以代替麻黄汤治疗之不及。其衔接之处,如38条“脉但浮者,与麻黄汤”,若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则不用麻黄,应以桂枝汤为宜。
第41条的咳而微喘是用小青龙汤,但43条的“下之微喘”则不能用小青龙汤而用桂枝加厚朴杏仁汤,以示桂枝、麻黄在治喘上而各有不同。第44条内容论外证未解者不可下,从文推义当有不大便之证,治当先解其表宜桂枝汤,而禁用麻黄汤,恐其过汗伤津反助胃肠之燥故也‘此条应与下文的56条合参则意义更明。
第45条论汗下之余,脉浮不愈,乍看和37条的麻黄汤证相同,而此处却用了桂枝汤。作者考虑了汗下之后,已难胜任麻黄汤的峻汗的缘故。
通过以上的条文可以看出作者于桂枝汤后论桂麻合方,桂麻合方后又论麻黄扬,麻黄汤后又论桂枝汤。桂枝扬方虽一,而使用方法则因证而异。一般说无汗不用桂枝,而56条未提有汗一证,但也用了桂枝,文义愈述愈深,而桂枝汤之治,因之亦愈广,
第46条论服麻黄扬以后的证情,它与24条的服桂枝汤,反烦不解之义相同。然24条先用刺法,然后再服桂枝扬;而46条先服麻黄汤发汗而使正气拒邪外出,故继之作衄乃解。

第47条先论伤寒无汗,体强者有衄以代汗之机。若同35条麻黄汤发汗之治合参,以见汗血同源、殊途同归之旨。

第48条论二阳并病的成因,以及阳明经证、腑证的特点,与发汗不彻的脉证。若同32条相比较,以区别“合病”与“并病”的证候不同。
第49、50条论不可发汗之脉,第51、52条是论若其人尺中脉不微、不沉、不迟而浮数的,则仍可用麻黄汤发汗。虽然是言脉,而其证候亦包括在内。
第53、54条内容论桂枝汤营卫不和证,条文开头不冠风、寒,而以‘病”称,说明此条与中风无关,而已涉及到杂病的范围。
第55条内容,应与47条对比,以见伤寒作衄有解与不解之分。若衄少而邪不出者,则又当以麻黄汤发汗,越出营中之邪,则衄亦随之而愈。
第46条论先服麻黄汤病不解,而后作衄乃解,55则是先衄不解,后用麻黄汤发汗则解。55条为不发汗因致衄。47条为身无汗而自衄者愈。这几条若不联系来看,则首尾不顾,便觉索然无味。
第56、57条论用麻黄汤发汗,半日后病又复烦不解,或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而小便清白,皆应以桂枝汤先解外邪,用代麻黄汤之治。
第58 、59两条列于误治变证之前,是继辨病发阴阳之后,又示人治病能使“阴阳自和”方为愈病之宗旨。因此它对以下的的61、62、63、64、66、67、68、69、70条等文,有其指导意义,而为救治“坏证”指出了原则。

从6O条至70条的误治变证中:有内外俱虚的身振而寒,有阳虚阴盛的烦躁,有背卫俱虚的身疼痛,有肺热作端,心虚作悸,脾虚作胀,水夹肝气上逆,脐下悸欲作奔豚;以及汗后恶寒为虚;不恶寒但热为实等表、里、寒、热、虚、实,五脏六肺等病证,反映了伤寒与杂病相互共论的辨证典范。

第71、72、73、74等条,论太阳病表里不解的蓄水证,它以口渴能饮而小便不利为主。此条作者用假宾定主的笔法,先论胃中干燥,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的缺津证,然后引出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的蓄水证。一为缺津,一为津凝不化,两者病理不同,然证候易混,故对比分析,从中以见辨证之法。
第75条论发汗太重、心肾阳气两伤,以致心悸欲按而两耳发聋,当与64条的:“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作比较,以见证有轻重,而治有区分。
第76、77、78、79、80等条,论胸膈火郁的虚烦诸证。从病理讲水蓄于下,而火炎于上,故栀子豉汤证接五苓散证后有辨水火二证的思想。另一意义是太阳病由经传腑,则以蓄水为主,若由表传里,而邪必先胸,故有胸中火郁的虚烦证产生。火郁于胸则心中懊侬,如气不利则胸中窒,血不利则心中结痛,若下延入胃,则心烦腹满,卧起不安;若胸热而脾寒者,则大便必溏而又身热微烦。
第81条是论栀子豉汤的禁忌证。
第82条论阳虚而水气泛滥的真武汤证,也含有水下火上的辨证意义。
从83条至89条论不可发汗,是指麻黄汤的禁忌证而言。不可发汗、指其人虽病伤寒然挟有阴阳气血营卫津液等正气不足之证,所以就不能发汗。如果强发虚人之汗,则有便血、发痉、不能怐、不得眠、寒栗而振等逆。若结合49 条的“尺中脉微”和50条的“尺中脉迟”来看,则禁汗的脉证于是方备。
第90、91、92条论病有先汗后下之分,也有先下后汗之变;更有表里缓急之洽和“两感”风寒的兼治与专治之异。在禁汗之后,又提出什么是先治,什么是后治,什么是急治,什么是缓治,什么是兼治,什么是专治,确有总结以前、指导以后的科学意义。
第93、94、95三条并列,分析了三种不服药力而出汗的不同机制。93条的“冒汗”可责其虚;94条的“战汗”为邪已外解,95条的“自汗”为卫强营弱而邪风不去。三种汗出互相比较,以加强读者的辨证思维。
张仲景写到95条时,已把太阳病的经腑证治,发汗与禁汗亦无复可议,乃由太阳病而转到少阳病的证治。联系以前的二阳合病与二阳并病,从中可以见到太阳传入之邪,并不固定先传某经的具休事实。
第96条论邪传少阳的证候与治法,亦可同37条的“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之文合参。
第97条论血气虚衰之人,邪中少阳而搏于胁下,同96条对比有继发和原发的两种不同形式。
98条论小柴胡汤的禁忌证,其病为湿、饮所伤,而类似少阳,实非少阳证,若与99条的小柴胡汤对比,则治疗宜忌自明。100条论少阳挟虚的证治,101条论治少阳证不必悉具,以及误下少阳而柴胡证不罢者,可复与小柴胡汤之理。

102条论伤寒挟虚的小建中汤证,它既可与100条对看,也更应与第50条的“尺中迟者,不可发汗”相参,而补小建中汤治虚人伤寒的方法。
小柴胡汤为柴胡剂加减方代表,听以,在小柴胡汤主证的前提下:103条论少阳兼阳明的大柴胡汤证;104条论少阳兼潮热的柴胡加芒硝汤证,105条论阳明谵语的胃躁内实调胃承气汤证,106条论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而少腹急结的桃核承气汤证。此条列于大柴胡汤之后,作者用意是胸胁满用小柴胡汤,心下急用大柴胡汤。但少腹急结者则用桃核承气汤。以示上焦气郁,中焦热结,下焦血瘀之辨,这种气郁与血瘀相提并论的写法则对人甚有启发。
第107条论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而排列于桃核承气汤之后的用意,为此证有胸满烦惊、谵语等精神证候,以资与蓄血如狂,少腹急结的桃核承气汤证对比区别,而后方知各自的病机特点所在。
第108、109条论肝胆之邪传脾、乘肺的变化。日纵曰横,寓有气亢妄行无制之意。
从110条至119条论误用火疗的种种坏证,后仅时期此法施用为广,故论其有弊于病的一面。至于其中的救逆汤、桂枝加桂汤、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在临床治疗仍被广大医家所习用,而为人们所重视。
第120、121、122、123条文论太阳病误吐的变证。120条论吐后中寒,121条论吐后内烦,122条论吐后客热不能消谷,121条论太阳病极吐下、胃中不和而郁郁微烦。吐后共分四证,有寒有热,应互相对看,以尽辨证之长。
第124、125、126条论太阳之邪随经入里的热与血结证,应与106条的桃核承气汤证互相对比,以辨是热大于瘀,瘀大于热,瘀摘热皆轻的三种病情。

第127条论太阳病蓄水证。若小便利的则为茯苓甘草汤证,以饮水多心下悸;若小便少的为五苓散证,则饮水之后必苦里急。此条应与73 条进行联系,其义方备。



三、《太阳病下篇》50条
《太阳病下篇》共有条文50条。

从l28条到178条。第128、129条内容论结胸与脏结的证候,把结胸与脏结并列而论,是一种虚实对比的写法。又从结胸为实,脏结为虚,结胸为热,脏结为寒而互相对比发挥,以加强辨证认识。
第130条论脏结无阳证;131条论结胸与心下痞的成因,从脏结以论结胸不但是互相发明,又有假宾定主的含意。

第132、133条论结胸下之太早则死;然而当下不下使证情加剧亦死。两条一起体会,其义更觉突出。
第134条论误下热与水结的大结胸证与治法。文中的‘阳气内陷”遥对第15条的“其气上冲”,以说明误下后的两种可能。若误下而不结胸,热与湿结发生小便不利的,则身必发黄。以辨同一误下,而有水结和湿郁的不同。
第135条论结胸三证:即脉沉紧、心下痛、按之石硬。抓住三证,以辨结胸则做到心中有数。
第136、137条论结胸与大柴胡汤证,大承气汤证的鉴别分析,以免三证混为一谈。

第138条论小结胸三证,即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应与135条的大结胸三证对比分析,则大小之诊自然分明。

第139条论其人本有水饮在内,若太阳之邪化热入里与饮相博,则成结胸证;若不成结胸而下利不止的则为“协热利”,它说明了误下的一种原因而有两种发病形式。

第140条论凭脉测证之法,以喻误下诸般变证的发生。

第141条论用水疗以劫热,其热被劫不得去,以致稽留体表,而成皮下水郁之证。同时又论了寒实结胸的证治。

从上述的125、131、132、133、134、135、136、137等条来看,作者集中地论述了大结胸的病因、证治、禁忌、预后等一系列问题。至于第129、130两条论脏结之成因,它详于证候而略于治法,所以,应视为属于结胸的类证。

第142条是论太少并病,因其证有“时如结胸”的特点,故列于结胸证之后,以资有所区分。第143、144、145三条论妇人热入血室的证治。此证与少阳有关,然又有“如结胸状”之恃点,作者列于太少并病之后,而又与结胸证区分,其文法之妙、引人深思。
第146条论太少并病,147条论少阳病兼太阴脾寒证.148条论少阳证的阳微结而与纯阴结的分析,它示人少阳为病而变化多端的事实。
第149条论一证三变,辨证之法,引人入胜,并开心下痞证辨治之端。
第151条论痞证的特点,虽粉墨不多,却是画龙点睛之笔。
第152、153两条,一论实证,一论虚证,但皆见心下病,而又不属于主证之例,故可目为心下痞的类似证。

第154条论热痞,以关脉浮为凭。在热痞的前提下,而155条又论汗出恶寒的上热下寒痞,两条相连,说明了辨证是相因而成。
第156条论水痞,辨证关键在于小便不利;157条论饮气之痞,它与水痞有内在联系,可以互相发挥。
第158条论脾虚客气上逆痞,其痞与利皆重,而又有心烦不安。心下痞为胃气不和之证,若不用泻心汤而误用下法,则便人下利不止。
为此,第159条针对下利,而出理中、固涩下焦、利小便等不同的辨证和治法。
第160条论水气痞而气血虚衰,久而不愈则成痿,第161条论痰疾挟肝气而成痞,且有噫气不除,第163条则论协热下利,心下痞骾而表里不解。
第164条论心下痞而表未解,应先解表,后治其痞,165条论肝胃气结的上吐下泻而心下成痞。
第l66条论胸中寒的可吐证,167条论胁下素有痞的脏结死证。
从上述的149到167条,都围绕痞的证候,或在心下,或在胁下,或在胸中,或虚或实,或寒或热,或寒热相混,其中辨证分析,使人咀嚼不尽。
第168、169条论白虎加人参汤证,170条论白虎汤禁忌证,以反映太阳之邪既有传少阳之机,也有传阳明之可能,如追溯96条之文,则其义自明。
第171条论太少并病;172条论太少合病。继白虎扬证又论少阳,以示传入之邪因人而异,本来无定之义。
第173条论胸热、胃寒而不成痞,说明病机相似而证状不同。
第174条、175条论寒湿痹痛,是属伤寒的类证,也是伤寒与杂病共论之文。
第177条论伤寒脉结代,心动悸。以示病虽始于太阳,而终累及于少阴,以见阴阳表里相配之义。



四、《阳明病篇》84条
《阳明病篇》共有84条,从179条到262条。
第179条论阳明病的里实证,其原因虽有三,而以正阳、阳明为主。
第180条论阳明病的提纲证是胃家实。意在言外,若辨出了阳明病的“实”则就达到辨证的要求。
第181条论阳明病的成因; 182条论阳明病的外证;183条论阳明病而无所复传,184条论阳明病始虽恶寒而后即反汗出恶热。这四条具有阳明病以里实为核心的各种特点。

第185条论发汗不彻邪传阳明,若已传阳明则见濈濈汗出,186条是针对183 条的“病有得之一旦,不发热而恶寒”;l84条的“始虽恶寒,二日自止”,故接着又称“伤寒三日,阳明脉大”。
从179条到186条乃是阳明燥热为病的总论,作者强调了阳明里证的不大便和外证身热汗自出而不恶寒为眼目。

第187条论阳明与太阴相表里,有从湿化和从燥化的两种病理变化;188条接186条言若伤寒之邪系于阳明而不犯脾则其人可见濈濈(ji)然汗出。
第189条论阳明中风而邪气浮于外的故不能下;188 条对比之下是邪已传里,故濈濈汗出而不恶寒。
第190条以能食不能食辨中热和中寒。可以体会作者有意把伤寒与杂病并论的这一事实。
第191条论阳明中寒不能食,而不是燥屎内结的不能食,是中气虚的手足濈然汗出,而不是胃实的手足濈然汗出,虽然大便鞕,但只是初头鞕,而后必溏。这是欲作“固瘕”的表现,非是阳明病胃家实病。此条从杂病角度对比伤寒胃家实之法。
第192 条伦阳明病的寒湿等证,若胃气复,谷气胜,则有汗出作解之机。
第193 条论阳明病欲解时,而列于“谷气胜”之后,则有正复邪退之义。
第194条从不能食和脉迟以辨阳明胃气虚,故不可用下,应与191条合参。
第195条论阳明病脉迟的谷疸,虽下而腹满如故。第196、197条论阳明病有汗则为实,无汗反为虚的机理。可见阳明病中,亦有寒证、湿证、虚证,并非只论伤寒一病,亦兼论杂病。
第198条,论阳明病的火邪上炎,199、200条则论湿热发黄之证。
第201、202、203、204、205等条论阳明热在外而未入里,因其里未实故禁用攻下。
第207条论阳明病可下的轻证,应同208 条互相对比。

第208条论燥屎可下,在于它有潮热.若其热不潮,即使腹胀而大便不通,也不能用大承气汤,只能用小承气汤微和胃气。
第209条论阳明病有潮热,如大便鞕时方可下,以补208条的未了之义,以及测验大便是否成燥,是水到渠成之笔法。为此,第208条与209条合而观之,方尽其义,
第210条论阳明实则谵语,然忌阴竭于下的直视、喘满与下利;211条又补出谵语,又忌见正虚的脉短之候。

第212条论大承气汤证及当下不下的循衣摸床,惕而不安证的预后和转归。
第213、214条论汗多胃燥,便鞭谵语,病变在津液伤与胃中燥之间,或谵语潮热、脉不沉实而反滑疾者,均宜以小承气汤代替大承气汤治疗。
第215条,承上条继论谵语、潮热而反不能食,反映了肠实胃满燥屎已成,同194 条对看,若能食,主大便虽鞭而未成燥屎。燥屎已成则用大承气汤,未成燥屎的则用小承气汤。
第216条论阳明在经之热不解,而有热入血室之变,它也同以上条文同是论妇人之病。
第217, 218条论阳明病兼经邪不解,过经者方可下;若阳明病脉沉而喘满,为病在里,则不可反发其汗。两条合参,以见阳明病汗下之尺寸。
第219条论三阳合病而热盛者治用白虎汤,220条论二阳并病阳明已成实症的治用大承气汤;221 条论三阳合病,而热在膈脘的治用栀子豉汤,222条继上条若见热在中焦而渴欲饮水的,治用白虎加人参汤;223条承上条若热在下焦而小便不利的则用猪苓汤。以上诸条,反映了仲景设法御变,而不拘一格。后世医家称为“阳明病开手三法”,总为热盛而不成实的设法。
第224 条则论猪苓汤的禁忌证。
第225、226条论脉浮而迟,表热里寒之证,似与上述之阳明病热证有互相比较之用意。

第227条论阳明病热在经则作衄;228条论阳明病热在上则心烦头汗出;229 条论阳明之邪不实而少阳之邪犹在;230条论阳明病虽不大便,然舌苔不黄而胁下满的,则病不属阳明而仍属少阳的分析。以上诸条皆为阳明热证而未成实之辨。
第231、232条论三阳合病,脉弦浮大的,分有刺阳明、解少阳以及发太阳之汗的各种辨证。
第233条论阳明病津液内竭者不可攻下而可外导的辨证方法。应与承气汤证对照而看。
第234、235条论阳明病经表之邪不解,而有桂枝、麻黄两方之治。
第236条论湿热发黄证治,若与燥热之证对比鉴别则辨证更为突出。
第237条论阳明病蓄血其人善忘。可与太阳病的蓄血发狂证合观。
第238条到242条,论阳明病可攻与不可攻的辨证。

第243条论胃寒作呕,第244条论误下成痞,以见病邪或转阳明,或为蓄水的辫证方法。
第245条论汗出太多,阳绝于里,亡津液于外,大便因鞕,而含有论脾约之成分。
第246条继上条论阳绝于里之脉;247条论脾约的证治。以上三条皆论亡失津液而阳热阻绝于里的病变。
第248条论阳明胃燥的蒸蒸发热;249条论吐伤津液的腹胀满,治法皆须用调胃承气汤以和胃气。
第250条论阳明病不大便,微烦,小便数,大便因鞕的小承气汤证。
第251条论阳明病屎虽鞕而未成燥,以其尚能食,故以小承气汤微和之。若服后仍不大便则可制大其服,与小承气汤一升。凡用大承气汤时,须小便利,屎定鞕乃可攻之。

从248条到251条,是论可下之证,然有在胃在肠,成鞕成燥之分,故三个承气汤交相穿插分析,使人增强辨证论治的水平。
第252 、253 、254条论阳明病三急下证,为急下存阴,泻燥全水之法。但辨证重点在于救阴。可见阳明病延误病机,每以亡阴而告败。
第255条论腹满不减的可下证,256条论阳明、少阳合病而大便必下利,及其脉不负为顺的机理,若脉滑而数,为阳明气实内有宿食,则当泻下而解。
第257条论阳明热与血瘀的发热不解证治。应与237条的“本有久瘀血”合参。
第258条论热明热迫于肠而下利脓血,是同257条同一原因所发生的两种病变。第259条论寒湿发黄不可下,260条论湿热发黄而里实腹满则可下。两条排列而有对比之意。
第261条论身黄发热的栀子柏皮汤, 262条论伤寒瘀热在里,身必发黄的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第260条论湿热在里,262条论湿热在表,261条论湿热非表非里,故三条合看,方尽其治。

五、《少阳病篇》10条
《少阳病篇》共有10条。从263条到272 条。
第263条论少阳病的腑证提纲,故以热证的口苦、咽干、目眩为主。
第264条、265条论少阳之经或中风或伤寒的脉证。少阳经介于表里之间,故治疗禁用发汗与吐下。
第266条论太阳之邪转入少阳的证候和治法,
第267条论澳治少阳发生的“坏证”,应与264、265条的“坏证”同看。
第268条论三阳合病而热在少阳的盗汗证;269条论伤寒六七日邪从少阳之枢有阳去入阴的机转。
第270条承上条论三阴不受邪侵,以其人能食而不呕反映了胃阳强而不衰。
第271条论少阳邪解之脉;272条论少阳欲解之时,两条相联系以见少阳欲解的脉时依据。
少阳病的大部内容已在《太阳病篇》第96条至108条进行了论述,因此,可与有关条文加以参考。

六、《太阴病篇》8条
《太阴病篇》共为8条。从273条到280条。
第273条论太阴病的提纲证,应与阳明病的胃家实对比,以见寒热虚实反映在脾胃上各自不同的证情。

第274、与276条合看,是论太阴经表的证治。

第275条论太阴病的欲解时,列于274条“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之后,有正复邪退相互借助用意之处。

第277条论自利不渴属太阴,应与282条的“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互相对看。
第278条论太阴湿热发黄的脉证和脾家实湿浊作解的机转。
第279条论脾家气血不和的腹满时痛和转阳明的大实痛证治。
如果把277、278、279合在一起体会,作者先论寒,后论湿、再论实,以体现太阴为病的层次。
第280条论太阴病大便利而脉弱的腹满疼痛时,则以减去大黄芍药为宜,因其人已是胃气虚寒之故。



七、《少阴病篇》45条
《少阴病篇》共有45条,从281条至325条。
第281条、282条论少阴病的提纲,而以阴阳两童的脉证和阳虚不蒸腾诊液的病理变化为主。
第283条论少阴病寒盛亡阳;284条论少阴病被火气劫伤阴;285条论少阴病阴虚禁汗;286条论少阴病阳盛禁汗与禁下之脉。
以上四条论述了少阴病有治疗之禁,应从阴虚、阳虚两个方面加以理解。 第287条论少阴病阳回寒去;288条论少阴病利止手足转温;289条论少阴病阳回时自烦欲去衣被;290 条论少阴病脉阳微阴浮而为欲愈。
以上四条诊少阴病阳气恢复,困寒消退的欲愈佳象。

第291条论少阴病欲解时,所以列于290条之后,其意义则与太阴病同。
第292条论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293条论少阴之邪外出太阳,而一身手足尽热,以热在膀胱必便血。两条皆有身热.但有阳气复和邪气外出的不同。

第294条论少阴阳虚但厥无汗,若强发其汗,必动其血,可构成小便难而口鼻出血的“下厥上竭”的生命危险。

第295条论少阴病,身踡而利,手足逆冷;296条论吐利烦燥、四逆;297条论下利止,而头眩,时时自冒,298条论四逆恶寒而身蜷,一脉不至,不烦而躁。299条论少阴病六七日而息高;300条论自利、复烦躁不得卧寐。以上诸证,反殃了少阴阴寒内盛,阳气已败,真气已竭的死证;我们从各个证侯的特点而分析出其所以构成死证的原因和证情,以提高理论水平。
归纳起来,从281条到300条属于少阴病的总论部分,它阐述了少阴阴阳水火升降出入的病理变化和证候特点,以及阴阳盛衰,正邪进退和有关预后的问题。所以,它是少阴病的辨证纲领。

第301条论少阴病始得之而太阳表邪不解的“两感证”。可与92条的病发热头痛、脉反沉合看,以见太阳与少阴为表里的关系。
第302条继论301条的证候,若延至二三日,而无少阴里寒时,仍可微发其汗的治则。
第303条论少阴阴虚热证,而以心中烦,不得卧之证为主。从中可以体会少阴为病内关于心肾的事实。

第304 、305条论少阴病的附子汤证,它一治少阴阳虚背部恶寒,一治少阴阳虚骨节痛而手足寒。背为阳之府,四肢为诸阳之本,故以两条的寒象,以辨少阴阳气之衰。

第306、307、308条皆论少阴病下利脓血,其中有寒热之别和涩肠止利之分。

第309条论少阴病吐利,以吐为主证的茣茱萸汤证,应与378条对比,则其义自明。

第310条到313条论少阴病的咽痛。少阴之经脉“其直者,从肾上贯肝隔,入肺中循喉咙”,故少阴为病而又有咽痛的特点,以及寒热不同的证治。

第314条论少阴病下利的白通通证;315条论服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反映了不但伤阳且也伤阴。应与白通汤加猪胆汁阴阳两顾,也示范“双治”之法。

第316条论少阴病阳虚水泛的真武汤证;317条论少阴病里寒外热的格阳证。
第318条论少阴病阳郁不伸的四逆散证,应与少阴病阳虚寒证作比较。
第319条论少阴病阴虚有热蓄水证。可与316、303条对看:比水分寒热、比证分阴阳.比火上水下的心烦不得眠。

第320,321、322条论少阴病的三急下。应与252、253、254条合观,以见燥热伤阴急下的角度各有不同。
第323条论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此条列于急下之后,以同燥热亡阴互相对比而各有所重。

第324条论胸中痰实和膈上有寒饮证治;325条论呕而汗出,必数更衣的证治。这两条有虚实之分,故其呕吐之证而有所区别,亦可同166条合参。



八、《厥阴病篇》56条

《厥阴病篇》共有56条。从326条到38l条。
第326条论厥阴的提纲证,它以风阳之气上撞于心,心中疼热;又以脾胃盛寒,食则吐蚘,下之利不止的寒热错杂证候为主。
第327、328 、329条论厥阴欲愈的脉、时、证,其义同于上。
第330 条论阳虚寒厥,不可下之,应同335条的“厥应下之”合参。

第331 条论厥阴寒厥,后见阳复发热、则下利必自止,如又见厥,则复又下利。
第332 条论热与厥的胜复情况,以及阳热太过而不罢者,必发痈脓。
第333 条论太阴中寒,而误用黄芩汤,其腹必冷,若反能食者,名曰“除中”,预后多为不良。
第334条论厥热胜负,若阳复太过而反汗出,则发喉痹,若发热无汗,则利下不止,必便脓血。此条应与332条合看,以证明热气伤阴而有在上、在下、在外之分。

第335条论阳热厥的前热者后必厥的证候与治法。此条应与354条的阳虚寒厥对比,也应同330条的“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合看。
第336条仍论厥热胜复的辨证。然“厥终不过五日,以热五日”,厥热相平,故可断其自愈。
第337条论厥阴的病机和症状。此条与第7条,第58条的阴阳辨病证、阴阳辨病机,阴阳辨治法成鼎足之势。

第338条用宾主的笔法写出脏厥与蚘厥的分析和蚘厥的证治方法。
第339条论热少厥微的病欲愈,与厥而呕,胸胁烦满的其后必便脓血。
第340条论冷结在膀胱关元的小腹满而手足厥冷。

第341、342条论厥热胜复的热不除,以及寒多热少的阳气衰退之证。
第343、344、345、346条论阴盛绝阳的死证。其中示人有应顺护阳气于先的意义在内。
第347条论脉虚复厥不可下,应与330条合参则明。

第348条论发热而厥,七日下利的难治之证,
第349条论寒厥可灸;350条论热厥可清;351条论血虚寒厥而可温的各种治厥方法,第353条、354条论阳虚寒厥治法;355条论胸中实致厥的治法;356条论心下水气致厥治法;357条论邪郁于里,寒热错杂的厥利治法.
以上诸条论厥的证治,应当对比分析,以见辨证之精.
第358条论寒利的前驱证候;359条论食入口即吐的证治。

第360、361、362、363、366、367、368、369条论下利预后的生死诊断。
第364条论下利清谷,不可攻表;365条论下利所见之脉不同,而其病机也随之不同,是为以脉验证之法。
第370条论下利清谷,里寒外热的治法;371条论热利下重的治法,两条应加对比,以分清寒热下利之证。
第372条论里寒与表邪的治则,应与91条合参。

第373条论厥阴热利的证治;374条论热结旁流的证治;375条论下利虚烦的证治。
以上从367条到375条皆围绕下利问题,或辨其预后,或辨其寒热虚实以及相应的各种治法。
第376 条论因内痈致呕,治痛而不治呕之理,此条应与第19条同参。
第377条论里寒外热之呕;378条论肝胃寒饮上逆之呕;379条论脏病还腑之呕。
从376条到379条皆围绕呕的问题加以辨证论治。

第380条哕而有虚实之分,38l条论六腑邪实之秽。虚与实对比成文,使读者从中加强辨证认识。

九、《霍乱病篇》10条
《霍乱病篇》共有10条。从382条到391条。
第382条论霍乱病的证候特点,在于呕吐而且下利。

第383条论霍乱除吐利外而有发热、恶寒等表证。

第384条论伤寒与霍乱的鉴别诊断。
以上三条,是霍乱病的提纲证,而有指导临床之作用。

第385条论阳虚阴盛脉微复利,若利自止者,则为亡血伤津,为阳虚及阴的反映。
第386条论湿霍乱和寒霍乱的不同治法,以欲饮水和不欲饮水为辨证的依据。
第387条论吐利止而身痛不休的治法。它和吐利不止的五苓散证有对比发明的意思在内。
第388条论阳虚吐利汗出,手足厥冷的治法;第389条论既吐且利,内寒外热,脉微欲绝的治法;第390条论吐已下断,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的阴阳两虚的证治。此条应与385条对比,以见亡血伤津的不同治法;第391条论吐利己复,新虚不胜谷气的小烦之证。从385条至390条皆有论有方,而有各论的意义在内。



十、《阴阳易瘥后劳复病篇》7条
《阴阳易瘥后劳复病篇》的条文共7条,从392条至398 条。
第392条论伤寒阴阳易之为病的证候特点和治疗方法。
第393条论大病瘥后劳复和食复证的治法,虽叙证不多,以方推证当有烦热之变。
第394条论伤寒瘥后更发热的几种不同的证治之法。从392条至394条论伤寒后的饮食、男女、操劳、复感引起发热等的各种治法,使人读之有味。

第395条论大病瘥(chai)后,腰以下有水气的证治;第396条论大病瘥后气虚而胸上有寒的证法;第397条论伤寒瘥后,虚赢少气,气逆欲吐的虚热证治,一寒一热,极尽对比发挥之能事。
第398条论病人脉已解,而日暮微烦,属于脾胃气弱,不能消谷所致,故勿庸治疗,而损谷则愈,这说明了大病愈后应注意饮食问题,而带有普遍的意义。
《伤寒论》的398条有经有纬,发生着纵横的联系。或互相补充,或互相对比、或互相发明,做到了文以载道,以尽辨证论治之能事。为此,凡是学习《伤寒论》的,就必须弄清其条文的编排目的和意义。从而才能登堂入室以窥仲景著书的精神实质,而使学习《伤寒论》有更大的收获。
 
第四讲 《伤寒论》的气化学说刘渡舟编著



研究《伤寒论》的六经辨证理论是很多的。其以标本中见的理论去指导六经证治的则称之为气化学说。这个学派的代表则有张隐庵、陈修园等人。气化学说源于《内经》的运气学说,经过伤寒家们的移植和发挥,用以说明六经六气标本图1 上中下标本中见图



图1 上中下标本中见图

中见之理,以反映六经为病的生理病理特点而指导于临床。为此,阐述这一学说时,必须先从《素问·六微旨大论》谈起。它说: “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所谓本也,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由于以上的阴阳六气标本理论的建立,就为伤寒学六经气化学说提供了理论上的根据。图2 脏腑经络应天本标中气图



图2 脏腑经络应天本标中气图

应当为之指出的《内经》阴阳气化学说,是古人观察自然界气候知识的说理工具,由于人与天地相应的关系,而有“物生其应,气脉其应”的说法,故可引用气化学说以指导六经标本中见的理论和规律。六经的标本中见方法是(以太阳为例):足太阳经脉在外而为标,足太阳腑在里而为本,然太阳又与少阴为表里(膀胱与肾经脉互通),故太阳膀胱以少阴肾为中气。余经以此类推,而不加繁引。
六经分阴阳,阴阳为标,六经分六气,六气为本。标本之间所维系的阴阳表里关系,则叫中气。“中气”在六经标本气化中有重要的意义。它能使阴阳配偶,以调节气化的盛衰,则使生机不息,而起到枢机的作用。为此,我认为,标、本、中的关系并非是孤立的,而是一个互相联系的有机体,它们在气化过程中,皆负担一定的气化职责。所以,我仍对《至真要大论》说的“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标从本,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见”的提法,就不必要生搬硬套而死于句下。我又认为古人所说的“从”,乃是相对之言,而非绝对之论。然注家多不能识其理趣,不敢逾越一步,就束缚了它们的作用。比如说少阳本火而标阳,太阴本湿而标阴,标本之气同性,故在运用时,古人或从少阳火气之本,或从太阴湿气之本,这种以本带标方法,去反映少阳、太阴的病理变化,肯定说是对的。但在从本的同时,古人并非置“中气”于不顾,如果少阳和太阴没有“中气”的环节,则阴阳失偶,使从本之理就不能做到深透和详尽。所以,我们讲求六经标、本、中气化学说时,首先要建立三者之问的有机联系。为了说明何题,现结合六经病标本中见气化学说分述如下:



一、大阳经病

太阳为寒水之经,本寒而标热,中见少阴之热化。由子太阳标本气异,故有从本和从标之说。然而寒水虽为太阳之本,但它能产生标阳之热,因为太阳“中气”是少阴。少阴之气先热,这个热把太阳寒水温化而为气时,则外出予太阳,达于休表,布满周身,而起到固表御邪的标阳作用。可以看出,“气”是从水生,“水”则由气化,两者缺一不可,亦见太阳藉赖“中气”的气化作用。此外,太阳病中也出现较多的少阴寒证,这并非偶然之事,而和“中气”的气化不及有密切关系,故不可漠然置之,而不加研究。

基于上述,则对太阳的标、本、中应当俱从而为全,不得只限于从标本之一格。如外邪初客于表时,出现的恶寒之证,可理解为从本气之寒,出现发热之证,可理解为从标气之热。若太阳经标之病及于本腑,经标有病则脉浮、发热,本腑有病则口渴而小便不利,治用五苓散是发汗以利小便之法。若太阳本腑之病及于经标,本腑有病则小便不利,心下满微痛,经标有病则头项强痛,无汗而翕翕发热,治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是利小便以解外之法。唐容川对这两条体会颇深,他说:“五苓散重桂枝以发汗,发汗即所以利水也,此方(指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重苓术以利水,利水即所以发汗也。实知水能化气,气能行水之故,所以左宜右宜”。

唐氏所说的“气”、而有标阳的涵义;所说的“水”而有本寒的涵义,他既揭示了太阳标本之间发病的关系,又道出了“中气”在发病中的作用,其见解极为清新。



二、阳明经病
阳明本燥而标阳,中见太阴之湿化。古人认为阳明不从标本,而从太阴中见之化。因为两阳合明,名曰阳明,则阳气充盛,亦可见矣。故必制之以阴,方使气和而无病,为此,应中见太阴而使平。又阳明恶燥而喜湿,燥得湿则相济为美.若湿太盛,或燥太盛,则不得其平而为病。为此,如果阳明之“中气”不及,则不从中化而从本气之燥化,抑或从标阳之热化,于是则燥热亢盛,而成阳明胃家实证,或阳明热盛之证。由此来看,阳明燥则从本,热则从标,然无不与“中气”之湿不及有关。古人让我们从湿的对立面,去认识燥热的问题,这就叫一分为二的辨证法思想。另外,也应看到在阳明病中也有湿的各种病变,张隐庵说:“阳明发热而渴,大便燥结,此阳明之病阳也。如胃中虚冷,水谷不利,食谷欲呕,脉迟恶寒,此阳明感中见阴湿之化也。”张氏虽言寒湿,而湿热诸证自在言外。所以,阳明从“中气”之化的学说,其理甚精。



三、少阳经病
少阳本火而标阳,中见厥阴风木。因其标本同气,故少阳从本气之火以概其标,然少阳为始生之阳,出初于地上,其气尚弱,必然籍中见之风阳而鼓动发扬,使少阳之气生升面未艾。然少阳有口苦、咽干、目眩之证,则从本气火化理固然矣;而“中气”风木之病也自在火中。请看少阳病的头目眩晕一证,非风木之化而何?不独此也,两经在发病中,其证候亦颇近似,如少阳病的咽干,与厥明病的消渴;少阴病的心烦,与厥阴病的心中疼热,少阳病的默默不欲饮食,与厥阴病的饥不欲食;少阳病的喜呕,与厥阴病的吐鱿,少阳病的往来寒热,与厥阴病的厥热胜复,两经在证侯上都有貌似神合之象。由此观之,少阳不但从本,亦未尝不从中气之化。



四、太阴经病
太阴本湿而标阴,中见阳明燥化。因其标本气同不悖,故太阴从本以概标。夫太阴从本气之寒湿为病,则寒湿乱于中焦,清浊升降失到,则见腹中胀满,呕吐下利,饮食不下,时腹自痛的证候。然而,从辨证法看,太阴寒湿之盛,亦必是中见阳明燥化之不及,阳不胜阴,故寒湿得以留而为病。可见此证与“中气”之盛衰有关,亦不可不知。

五、少阴经病
少阴本热而标阴,中见太阳寒气之化。因其标本之气迥异,故少阴应本标两从。若反映于少阴为病,则有寒化、热化两类。寒证则见手足厥冷,下利清谷,但欲寐等证。热证则见心烦不得卧,下利咽痛等证。
少阴除从标本以外,也与中见太阳有关。如少阴之邪化热而外出太阳时,可见一身手足尽热,以热在膀胱必便血,若少阴之寒搏及太阳时,则可见小便不利而少腹作痛。况少用以寒证为多见,因兼中气之寒化也。所以,少阴不但有从标本之寒热,亦有从“中气”之寒热也。



六、厥阴经病
厥阴本气为风,标气为阴,中见少阳火气。古人认为厥阴不从标本而从中气。因为两阴交尽,名日厥阴。阴气到此极尽,则阴极阳生,而从“中见少阳”之化。由阴变阳,以使阴阳相续,而不致绝灭。为此,厥阴为病,正处于阴阳转化的变革阶段。所以,它的证候特点以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急而不欲食,食则吐鱿,下之利不止为主。反映了厥阴病的寒热错杂,阴阳相干、肝胃不和等病证。

由于阴阳胜复的斗争,故可出现厥与热往来、以及或多或少的倩况,说明了在阴阳的变革中,正邪相争的具体反映。为此,可以体现厥阴从中见少阳之化的理由,以尽阴阳对立统一、转化与变革的规律。
以上通过六经为病的标本中见气说学说,以反映六经六气阴阳气化之机,充分体现了气化学说是伤寒学中一门湛深的理论。但是,对它的研究和运用还很不够,还没能引起学者们足够的重视。还有的人竟视为槽粕和玄学而加以否定,使初学之人受其影响而目之为荒诞之论。以致大法微言,不能发扬光大而引以为憾!

标本中的气化学说,有拼证法思想和唯物论的观点。它能系统地分析六经的生理病理以及发病之规律,而指导于临床,为历代医家所重视,这是不无原因的。惜乎,一些伤寒注家宥于《内经》的从本、从标、从中见之言机械地以公式照搬,而去求气化的系统性,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为此,不揣浅陋,提出标、本、中的整体观,又对“中气”在使用中的重要意义进行了阐述,以求得同道们的批评指正。
 
第五讲试论桂枝汤的加减证治刘渡舟编著



一、桂枝汤的适应证

桂枝汤是治疗太阳中风的主方。太阳中风,是指风邪外袭以后,在太阳病的提纲脉证上,又出现发热、汗出、恶风、脉缓等脉证的就叫做太阳中风证。所以,它和近代医学“脑血管意外”的中风不同。风为阳邪,犯表袭卫,卫阳与风邪相搏,故先见发热。并且,发热的出现既迅速而又突出,它与以恶寒为突比的太阳伤寒证的临床表现有所不同。卫阳被风邪所伤,失去了卫护肌表,管理汗孔开閤的作用,再加上风邪的不断疏泄,迫使营阴不能内守,因而可出现“自汗出”的证候。但是中风的汗出,并不是汗多而连绵不断,而仅是皮肤潮润,以手扪之可知有汗为辨。汗出则更使肌腠疏松不固,卫气随之也泄。反映在脉象上即是缓脉。张仲景在第12条对此证作了很形象的描述和很好的说明:脉“阳浮而阴弱”,即指浮取有余,重按不足的浮而缓弱的脉象。“翕翕发热”、“浙浙恶风”、“啬啬恶寒”,形容象多着衣服那样的发热:象冷水淋在身上一样的怕风,而怕冷又表现出一种畏缩的样子。同时由于风邪外袭,影响了肺气的宣发和胃气的下降;肺气不利则鼻呜,胃气上逆则干呕。太阳中风的病理,可概括为“荣弱卫强”四字。“荣弱”是说荣阴失去卫阳的固护而外泄,反映了正气有不足的一面,“卫强”指风邪犯于卫分,反映了邪气盛实的一面。总起来看,风邪外袭以致荣卫不和,就是太阳中风证最基本的病理特点。
太阳病的中风证当用桂枝汤治疗,但桂枝汤却不仅限于治太阳中风证。如本属太阳伤寒证,经过汗下之后,表邪仍不解,或虽经汗解,但又复感风寒病在表者,均可以用桂枝汤再行解表。为什么不用麻黄汤呢?这是因为病虽原属伤寒,但已经汗下,尽管表证仍在,也不宜再用峻汗之法。用桂枝汤可解肌发表,调和荣卫,虽发汗祛邪,但又不损伤正气。正如第57条说:“伤寒发汗已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宜桂枝汤”。还有一种情况,即有的病人内脏并没有反映什么毛病,只是不时的自汗出,或伴以发热,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因为“卫气不和”, “卫气不共荣气谐和故尔”。也就是说,虽然病人营气和顺,但卫气不和,不能与营气密切协作,以致营卫各行其事,卫气不能外固,营阴不能内守,因而“常自汗出”或“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这种既非太阳中风,又“脏无他病”的荣卫不和证,也要用桂枝汤在发病之前服药取汗,使营卫调和则愈。

桂技汤由桂枝、芍药、炙甘草、大枣、生姜组成。方中桂枝温通卫阳,配生姜之辛,以解卫分之风邪,芍药味微苦酸,能敛阴和营,配大枣之甘,可滋养营阴之弱;甘草和中扶虚,佐桂、芍以和阴阳。以上五药,内含辛、酸、甘等味,由于辛甘化用可以助卫,酸甘化阴可以和营,故桂枝汤有调和营卫的功效。本方服法,要求药后喝热稀粥,温复避风,其目的是使谷气内充,既可以助桂枝发汗驱除卫分之邪,又可以内资汗源而和营阴之虚。
柯琴在评价桂枝汤时说:“此为仲景群方之魁,乃滋阴和阳,调和营卫,解脱发汗之总方也。凡头痛发热,恶风恶寒,其脉浮而弱,汗自出者,不拘何经,不论中风、伤寒、杂病,咸得用此发汗,若妄汗、妄下,而表不解者,仍当用此解肌。如所云头痛、发热、恶寒、恶风、鼻鸣、干呕等病,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惟以脉弱自汗为主耳”。

桂枝汤有双向调节的作用。它能发汗以止汗,发汗而不伤正,止汗而不留邪。在外它有调和营卫之功,在内则有调和气血之用。它的特点是以调和中焦脾胃阴阳为主,故可以调节气血、营卫等的不和。观方中五药,如生姜、大枣、甘草,皆为厨中调料之品,而有健脾开胃之功;且桂枝芳香而味窜,能促进食欲、又有通阳、理气之效。此方乃古《汤液经》之绪余,抑为伊尹之手制欤?
在《伤寒论》113方中,有桂枝的计41方,以桂枝进行加减的则不下29方。所以在临床中,桂枝汤的应用机会较多。为此,我们不但应从理论上进行探讨,还必须结合实践加以印证。现将临床有关治疗医案附载于下,以供在使用桂枝汤时作参考。



二、桂枝汤的临床应用

〔 一)治疗时发热自汗出
李××,女,53 岁。每夭都有两、三次发热汗出之证阵阵发作。病程一年,饮食二便尚可。曾按阴虚发热治疗,服药20余剂无效。切其脉缓软,视其舌淡苔白,遂辨为营卫不和之证。夫营卫者,阴与阳也。营卫谐和,则营阴来济卫阳,而热则不发,卫阳来护营阴,而汗则不出。今昔卫不和,各行其事,两者不相将,故时发热而自汗出。

治当调和营卫,和其阴阳,使营卫相依则病愈。为疏桂枝汤方,服后取微汗而廖。

二十年前,我携中医系同学在京西矿区进行临床实习期间,偶感风寒而患病,证见发热,并在发热时伴有周身出汗,于是自觉烦郁而思凉,然一揭开衣被,则又啬渐畏恶风寒。鼻流清涕,涓涓不止,周身不适,时或干呕,切脉为浮缓。余自知为太阳病之中风证,用桂枝汤原方,如法啜粥取汗而愈。此后,方对《伤寒论》第2条的“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的叙证次第,有所新的认识和体会。

(二)治疗荨麻疹

一男性患者,60岁,患荨麻疹,搔痒钻心难耐,数月不愈。切其脉浮面缓,并见汗出恶风之证,视其舌苔则白润。
辨证:证属风邪稽留肌腠,营卫失和之“风疹”为患。

治法:驱风,调和荣卫。
处方:桂枝汤。

药后啜粥取汗,则痒止疹消,脱皮月盈掬。
(三)冶疗汗出偏沮
孙××,男,39 岁。患左半身经常出汗,而右半身则反无汗,界限分明。脉缓而略浮,舌苔薄白。
辨证:《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此证脉浮而级,为虚风在经,荣卫不调,左右气血不和,以致阴阳乖戾而为病。
治法:解肌发汗,调和阴阳、调谐气血.
处方:桂枝汤。
服后啜粥取微汗,从此其病获愈。



三、桂枝汤的加减应用

桂枝汤的加减应用,仅从《伤寒论》记载着,可分加味桂枝汤、减味桂枝汤和加减桂枝汤三类,兹分述如下:

(一) 加味桂枝汤
1、桂枝加桂汤。

本方由桂枝汤重用桂枝而成。治疗火劫迫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于心等证。
崔××,女,50 岁。患病颇奇,自觉有一股气从内踝沿阴股上窜,行至小腹则胀,抵心胸则气短心悸,头出冷汗,少頃气下行,则诸证随减,每日发作两三次。甚为恐怖。其人面色青黄不泽,舌质淡嫩,苔白而润,脉弦数,按之无力。

辨证:此证中医名“奔豚”,然如此证者实属罕见。且奔豚发作,皆因心阳虚于上,坐镇无权,下焦肾之阴邪得以上冲。今阴来搏阳而与之争,故脉虽弦数而按之无力。况弦脉属阴,阴气上逆是以脉弦,当奔豚气所过之处,则发胀,憋气,心悸等证相继出现,亦勿怪其热。舌质淡撅,则是心阳之虚。

治法,助心阳,伐阴降冲。
处方:桂枝加桂汤,另服黑锡丹6克。
共服五剂, 其病即止,不再发作。



2、桂枝加芍药汤:

本方由桂枝汤倍用芍药而成。在《伤寒论》第279条治太阳病下之后,腹满时痛之证。余取其义,用治慢性菌痢有效,录其案如下.
王××,男,46岁。病见每日大便作痢,达3-6次,不成形,且有红色粘液,兼有里急后重。其脉沉弦而滑,舌质红而苔自。西医诊为慢性菌痢,粪检有红、白细胞。病程延续一年而治疗无效。
辨证:肝脾不调,气血不和,肝木乘脾,脾失运化,则阴阳不得升降,是以腹痛下利而脉弦。此证非寒非热,介于虚实之间,故补之无功,而寒热之治亦无效。治法:平肝和脾,调其气血,则虽不治病而病亦可止。

处方.桂枝加芍药汤。
共进四剂,大便即逐渐成形而愈。

若本方加大黄叫桂枝加芍药大黄汤(亦名桂枝加大黄汤),治腹满疼痛,或下利脓血后重难通等证。而脉弦有力,口不渴者,服之有效。


3、桂枝加葛根汤:

本方由桂枝汤加葛根而成,治中风汗出恶风,反见项背强几几等证。它有驱风通经和滋润经脉的作用。临床治疗冠心病的胸背作痛,离血压动脉硬化的后脑部疼痛,用之得当均有疗效。
张××,女,26岁。因乘长途汽车,面朝敞窗,疾风沸面,当时殊觉凉爽。抵家后发觉面肌拘紧,口眼歪斜。切脉浮,舌苔白而润。
辨证:风中阳明经络,正如《金匮要略》 所说:“ 在络脉空虚,贼邪不泻,或左或右,邪气反缓,正气即急,正气引邪,喎僻不遂” 之证。
治法:驱阳明经络之风邪。
处方:桂桂加葛根汤,另加白附子、全蝎。

服两剂,汗出邪解,其病遂愈。


4、桂枝加人参汤(简称新加汤):

本方由桂枝汤加重芍药、生姜用量,再加人参而成。治疗发汗后身疼痛,脉梵沉迟等证。余在临床治妇女产后,或行经后,因失血营虚不能充养肢体出现的身体疼痛,脉迟涩无力等证用此方往往获效效。
樊××,女,新产之后忽而身痛,服生化汤无效。随我学习的学员诊为气血两虚的身痛,用十全大补汤亦有效而功不捷。切其脉沉缓无力,视其舌则质淡苔薄白。嘱改用桂枝汤加人参,三剂而痛止。学员不解其义,余日:疗效在于方中的桂枝、生姜能使人参、芍药补血气的作用达于体表,它补而不滞,又可使营卫功能加强,所以疗效为著。


5、桂技加附子汤:

本方即由桂枝汤加附子而成。治疗发汗后,汗漏不止,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等证。有固阳摄阴止汗等作用。余认为对老年人阳虚感寒,脉沉而汗出恶风的,用本方加大附子剂量,以温经扶阳,实为正邪兼顾之计。它与麻黄附子细辛汤证的区别,则是在于汗之有无。如服桂枝加附子汤不瘥,则当急固其本.用四逆汤。


6、桂枝加黄芪汤:

本方由桂枝汤加黄芪而成。仲景用其治疗黄疸病脉浮,日久卫虚之证。意在言外,述当具有发热、汗出的证候在内。然此方在临床上治疗末梢神经炎、手足麻木等证也有疗效。


7、桂技加栝萎根汤:

即桂枝汤加栝萎根而成、治疗由于津液不足,太阳经脉燥急所发生的痉证。证见身体强,几几然,脉沉迟者。它与葛根汤对比,有脉浮与脉沉,口渴与不渴之别。


8、桂枝加厚朴、杏子汤:

本方由桂枝汤加厚朴、杏子而成。治疗太阳病中风证兼见气喘。临床凡见气喘因外感风寒、脉浮而缓.舌苔白者,均可施用。此证之喘若与麻杏甘石汤证相比,则有寒热之异,若与麻黄汤证相较,则有虚实之别。



(二)减味桂枝汤
桂枝去芍药汤
本方治疗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之证。临床用于心脏病伴发胸满、短气、咳嗽等证也向样有致。



(三)有加有减桂枝汤(即加减桂枝汤)

1、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

本方治疗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之证。余用此方治疗“水悸”与 “水痞”。腹诊时有腹肌痉挛的有效。昔陈修园于嘉庆戊辰,治吏部谢谢芝田令亲之头项强痛,身疼心下满,小便不利,服表药无汗反烦,六脉洪数。初诊疑为太阳阳明合病,谛思良久,曰:前病在无形之太阳,今病在有形之太阳。但使有形之太阳小便得利,则所有病气,俱随无形之经气而汗解矣。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遂瘳。



2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

本方治火劫迫汗,心胸阳虚,促使痰水之邪上迷心窍,发为惊狂卧起不安等证。余师其说,用治精神分裂症,舌淡苔润的,试之有教。服药后,有的病人有作吐的反映,亦不可不知。



3、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

此方治疗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而又有阳虚恶寒等证。余宗其义,治疗心胸阳虚,寒邪凝滞的胸痹,亦有疗效,今录治案如下:

王××,男,46 岁。建筑工人。多年来胸中发满,甚或疼痛,遇寒冷气侯则甚,并伴有咳嗽气短等证。切其脉沉弦而缓,握其手则凉,询其小溲则清长,视其舌质淡嫩、苔白略滑。
辨证:心阳不振,阴霾布于胸中,气血为之不利,然亦胸痹之证类也。

治法:温补心阳,以解寒凝。

处方: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
连服六剂,证情逐渐减轻,多年胸中闷痛,从此得以解除。

综上所述,可见桂枝汤能解肌发汗,又能调和气血营卫、脾胃阴阳,以及下气降冲,扩张血脉,缓解痉挛。固其加减之法不胜枚举,仅列以上数例,以资参考而已。
 
第六讲试论麻黄汤的加减证治

一、麻黄汤的适应证

麻黄汤是治疗太阳伤寒的主方。太阳伤寒,是指寒邪外袭以后,在太阳病提纲证上,又出现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寒,发热,无汗而喘等证的就叫做太阳伤寒证。所以它和近代医学的“肠伤寒”不同。寒邪,在六淫邪气中属于阴邪,侵犯人体,最易损伤阳气。人体阳气被寒邪所伤。失去正常的温煦作用,所以必见恶寒。太阳伤寒的恶寒,是很严重的,即使多穿衣,多盖被,或者烤火取暖,也常常是不得缓解。寒主凝滞、主痛,又主收引,故除恶寒之外,还见各种疼痛之证。外感寒邪,营卫凝涩不利,皮毛腠理敛缩闭塞,所以身上不出汗。即扪其皮肤灼热烫手,但无丝毫汗意可言,这在诊断上很有价健。“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皮毛汗孔被寒邪闭郁,肺气也就不得宣发,肺气失宜,则气逆作喘;若影响到胃气的和降,还可见到呕逆。此证无汗而表实,且为寒邪所伤,使脉紧而有力,故脉浮紧而异于中风之浮缓。桂枝证与麻黄证,均属太阳病,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风寒是它们的共见证。但桂枝证为表虚,以汗出、恶风、脉浮缓为主;麻黄证为表实,以无汗、恶寒、身疼、脉浮紧为主,两者有所不同,不可混淆。

麻黄汤由麻黄、桂枝、杏仁、炙甘草四味药组成。麻黄辛温,可发散风寒,开腠理而发汗,宜肺平喘,桂枝通阳解肌,助麻黄发散风寒,杏仁苦温利肺,助麻黄宣肺平喘,甘草则调和诸药而护正。本方为辛温发汗之峻剂,但麻黄与甘草的剂量之比,以三比一为准,如此服之方能奏发汗之效。



二、麻黄汤的临床应用

麻黄汤不仅是发汗解表药,而且也是治喘的圣药。全世界的医生都知道麻黄能治喘,但它们却不知道第一个提出麻黄治喘的是我国后汉时期的张仲景。这也说明了中医药学确是一个伟大的宝库。麻黄汤除发汗平喘之外,还治“痹痛”以及各种寒性疼痛之证,所以,后世凡治痹证疼痛都离不开麻黄就可以想见了。本方对后世的影响很大,现仍有实用价值,不得忽视。
我于1967年随医疗队去甘肃省,时值隆冬季节,因胃受风寒而患“伤寒”证,周身关节无处不痛,恶寒特甚,体温的39.8℃、无汗、咳嗽、脉浮紧。我自己开了一张麻黄汤方,服药后躺在火炕上发汗,约一时许,通身汗出而愈。据医案记载‘本方还有催生的作用,这是因为在冬季寒冷之时,产妇受寒,气血收缩面致分娩困准。若投以麻黄汤则寒散气和,血脉流通,而达到治疗目的。



三、麻黄汤的加减应用

麻黄汤的加减应用,为治疗伤寒各种兼证而设,如推而广之,也可治疗各种杂病。如以伤寒兼证而言;其中包括伤寒挟水饮咳喘的小青龙汤证,兼阳郁不伸而烦躁的大青龙汤证,以及兼太阳经输不利的葛根汤证。如以杂病而言,小青龙汤则能治支饮;大青龙汤则能治溢饮;而葛根汤又能治“刚痉”等证。
(一)小青龙汤
本方治疗伤寒又兼挟水饮之证。《伤寒论》把它的病机概括为“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伤寒表不解,是说有恶寒、发热、无汗、身疼痛等太阳伤寒表证存在; “心下有水气”,是指素有水饮内停犯胃,胃气不降则上逆作呕,外寒内饮,上射于肺,肺失宣降则咳喘。由于水邪变动不居,可随气机升降到处为患,故可见水寒停于下的小便不利,少腹满,水寒壅滞于上,阻碍气机的噎;水饮内停,气不化津的口渴等或见之证。因属寒饮为病,所以脉弦、苔白而润滑。如从痰上辨证:多咳吐清稀泡沫样痰,落地成水;或痰寒而亮,如鸡蛋清状。这些脉证对本证的辨别有重要意义。治用小青龙汤,外解风寒、内散水饮。
小青龙汤由麻黄、桂枝、芍药、细辛、干姜、半夏、炙甘草、五味子组成。方中用麻黄发散风寒,平喘利水;配桂枝,可增强通阳宣散的功能;干姜、细辛,能散寒化饮,半夏去痰降逆,炙甘草扶正和中;恐辛散太过,反耗伤正气,故用五味子酸收,以保肺肾之气,又以芍药酸苦微寒,敛营阴而防动血。如此配伍,可使邪去而正气不伤。
本方在临床上并不限于治疗表寒内饮证,即使没有表证、但只要属于寒饮咳喘,就可加以使用。若寒饮有化热趋势的表现,如见烦躁而喘的,可在方中加生石膏。只要辨证准确、临床便用本方多可收效。但因它不仅能发散阳气,而又能伤阴动血,虽有五味子、芍药之护正,仍不宜久服,对某些心脏病、肺结核的咳喘,更应慎用。
记得有一次带同学在门诊实习,治一男性患者,咳喘痰多而不能平卧。视其面色黧黑,舌苔白滑,脉则弦劲,吐稀白泡沫痰。辨为寒饮射肺之证。时值冬季,气候凛冽,为疏小青龙汤原方两剂,患者去后不复来诊。次年春,患者又来门诊,请余诊病。视其面色夭然不泽,身体殊羸弱,乃问其故。患者曰:去年冬服药见效,已能夜间平卧,痰喘俱减,喜不自胜,自照原方继服十余剂,逐发生头晕、心悸、夜不成寐等证。冬至节后,忽而发生鼻衄,来势汹涌,不能自止,于同仁医院电烙止血。然失血太多,疲劳为甚,故又来诊治。余曰:前服之药,为小青龙汤,虽能散寒饮,亦能动阳气。久服之后,下伐根本,而使少阴精气不藏,故伤阴动血,则已势所必然。乃用人参养荣汤加龙骨、牡蛎等药,服数十剂,体力方渐渐恢复。


(二)大青龙汤
本方治当汗不汗,表邪郁遏不解,以致阳郁化热,而形成“不汗出而烦躁”的表寒兼内热的证候。表寒不解,所以脉浮紧、发热、恶寒、身体疼痛等证俱在。当汗不汗,卫阳被遏而化热,阳热内扰,故见烦躁。这里的表寒与内热,虽是两种不同的病理变化,但二者之间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

《伤寒论》中所说的“不汗出而烦躁”,就指出了烦躁是由于不得汗出、阳郁不宣所致。单是表寒不解,只用麻黄汤发汗就可以了。本证是外寒兼内热,所以麻黄汤已不适用,而当用大育龙汤外解风寒,内清烦热。

大青龙汤是由麻黄汤倍用麻黄,再加生姜、大枣、生石膏而成,因此可以说是麻黄汤的加味方。方中重用麻黄,助以桂枝、生姜发汗以解表,用杏仁利肺气,助麻黄之宣发,生石膏辛甘大寒,配麻黄解肌以开阳气之郁闭,并能清热除烦,甘草、大枣能和中扶正,在发汗剂中还有资助汗源的作用。
大青龙汤属发汗峻剂,体质壮实者可用,体质虚弱者则不可用。如病人脉微弱,汗出恶风,属于中风表虚的,也不能用。如果误用,可因发汗太多,以致发生四肢厥逆,肌肉跳动的亡阳之变。为防止汗多亡阳,张仲景特别在方后注:“汗出多者,温粉扑之。一服汗者,停后服”。温粉,即米粉炒温,扑在身上用以止汗。
有一位姓邱的医生,在我院旁听《伤寒论》课,当讲到大青龙汤证时,他介绍了用本方的验案一例:他家乡一壮年社员,在抗早打并时,于遍身汗出如洗的情况下,缒绳下井。井底则寒气逼人,顿时汗消,随之即病。证见发热、恶寒,一身疼痛,烦躁难耐等。邱认为属大青龙汤证,但考虑时值暑夏,又不敢贸然进药。后在其他医生的鼓励与协助下,他给病人开了一张大青龙扬方。仅服一煎,病人即遍身汗出,热退身凉而神安。
某女,32岁,北京人。患手肿臂疼之证,经久不愈,颇以为苦。来诊时抬手诊脉亦觉吃力。经各种治疗,皆无效。脉浮弦劲,舌质红而苔水滑,二便饮食均可,经水亦调。问其病因,自述天冷洗衣,水凉而手寒,洗几次后,便觉仲疼手肿,酸楚不支。
辨证:水寒之邪,郁遏阳气,不得宣泄,因而气滞水结,与“滋饮”之证相符。因其舌红而绛,身体又壮,故可发汗清热以祛饮。
处方:大青龙汤原方。
服一剂即汗出而安。



(三)葛根汤证
本方可解表滋液、疏通经脉,用于治疗太阳被寒邪所伤,经脉不利,而见“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等证。

葛根汤由葛根、麻黄、桂枝、生姜、芍药、炙甘草、大枣组成。方用葛根,既能解肌表之邪,又能升津液,濡养筋脉,以缓项背之拘急,麻黄、桂枝、生姜辛沮散寒,可发汗解表,芍药佐葛根,可利血脉以缓筋急;甘草、大枣和营卫而守中,也可制约麻、桂之过散。此方服后,往往出现后背发热,继之而背上汗出,次遍及全身,而项背之强急即愈。

太阳病为邪在表,在表者则当汗而发之,故以有汗为表虚,治用桂枝汤类,无汗为表实,治用麻黄汤类。虽未尽汗法之全,庶可以一隅而反三。
 
第七讲 试论苓桂剂的加减证治 刘渡舟编著

苓桂剂,指《伤寒论》中以茯苓、桂技为主药的方剂,其中包括苓桂术甘汤、苓桂姜甘汤、五苓散等方剂在内。为使本讲内容更为完备,也将《金匮要略》中的苓桂剂和自制之方补充了进去。苓桂剂主要是用来治疗水气上冲证的,此病为常见病和多发病,历代医家都比较重视,在临床治疗上也有所发展。水气上冲证,散见于《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方论》,张仲景提出了以苓桂为主药的一类方剂的相应治法。但文中的苓桂诸方证,分列于不同的疾病篇章,缺乏系统归纳和有机联系,使人难以掌握全面。为此,综合各条有关方证,结合个个临床体会,将苓桂剂在临床中的加减运用加以论述,以治疗包括太阳病腑证在内的各种有关水气的疾患。

一、水气的概念 古人对水气的概念,认识也颇不一致,有人认为水气是水之寒气,如成无己注水气上冲时说:“水寒相搏,肺寒气逆”;也有认为水气即水饮,如钱天来注:“水气,水饮之属也”。我认为上述两种不同的见解,似乎各自说了一半,周为水与寒、水与饮,往往协同发病,水指其形,寒指其气,饮则指其邪,二者相因,故不能加以分割。
水气的概念,应是既有水饮,又有寒气,这样去理解,则比较恰当。

二、水气上冲的证机 水气上冲的证机是和心、脾、肾的阳气虚袭有关,而心阳应衰,又为发病的关键。
心属火,为阳中之阳脏,上居于胸,能行阳令而制阴于下。若心阳不足,坐镇无权,不能降伏下阴,则使寒水上泛,而发为水气上冲。同时,脾气之虚,不能治水于下,水无所制,也易上冲而为患。另外,肾主水而有主宰水气的作用,如肾阳不足,气化无权,不能主水于下,则亦可导致水气上冲。由此可见,水气上冲,实与心、脾、肾三脏阳气之虚有关,其中尤以心阳虚不能降伏下阴而为前提。
水气上冲的起点有二:一是由“心下”气往上冲,一是由“脐下”气往上冲。由心下气往上冲的,多因心脾气虚,由脐下气往上冲的,多因心肾气虚之所致。至于对此证的辨认,典型的则可出现明显的气由下往上冲动的感觉,不典型的,虽不见明显的气冲之感,但从下往上依次出现的或胀、或满、或悸等等见证也十分明确,故也不难辨认为水气上冲证。
心下的水气上冲证:由于水寒之气先犯心下的胃脘部位,则胃中胀满,若再上冲于胸,因胸为心之城郭,阳气之所会,今被水寒所抑,则白觉憋闷;胸又为心肺所居之地,水寒之气犯胸,则心肺必蒙其害,若肺气受阻,则咳嗽、短气;若心阳被凌,则心悸不安,若水气再上冲于咽喉,则气结成痹,尤如“梅核气”状,自觉一物梗喉咙间,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如水气再往上冲,必冒蔽清阳之气,证见头目眩晕,动则为甚。头面部的眼、耳、鼻、舌,皆属清窍,藉赖清阳之气的温养,则耳聪目明,鼻闻香臭,口知滋味。今浊阴之气冒蔽清阳,清阳之气不能温养清窍,则往往出现耳聋、目障、鼻塞、口失滋味等证。因此,水气上冲每有眼、耳、鼻、喉等证出现,务须注意。
脐下的水气上冲证:由子心肾阳虚,以致水寒之气得逞,遂发为水气上冲之证。此证因水与气搏,其先驱症状必见脐下悸动,而小便不利。如不及时治疗,则气从脐下上冲咽喉,来势突然,其行甚速,凡气所过之处,或胀、或悸、或窒塞,皆历历有征,古人叫傲“奔豚气”。犹以冲至咽喉,每每使人憋闷、窒息、出冷汗,而有如面临死亡的一种恐怖感出现,然少项则气衰下行,其证也随之面减。

除上述两种水气上冲的特点以外,还可从色诊、脉诊,进行诊断,这也是十分必要的。
(一)色诊 水为阴邪,上凌于心,心之华在面。今阴邪搏阳,营卫凝涩,心血不荣,故其人面带虚浮,其色黧黑,或出现水斑(额、颊、鼻柱、口角等处,皮里肉外,出现黑斑,类似色素沉着)。昔陈修园在保定望丁攀龙“面上皮里黧黑,环口更甚,卧蚕微肿,鼻上带青,·····直告之曰:君有水饮之病,根挟肝气,而肆行无忌”。质之于丁,其证情果如陈氏所言。此证又因心阳先虚,舌质必见淡嫩,水从下而上,苔则水滑而主津液不化。

(二)脉诊 仲景认为,水气上冲脉当沉紧,质诸临床,紧当弦体会为是。盖弦与紧,古人有时互相借用。沉脉主水,弦脉主饮,两脉皆为阴,故可反映水寒之邪为病。
以上所述水气上冲之证,如见一证两证,而色脉相应时,便可辨为水气上冲,大可不必诸证备。
三、水气上冲的证治

凡水气上冲,从心以下而发的,治当温阳降冲,化饮利水,方用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本方由茯苓、桂技、白术、炙甘草四药组成。方中以茯苓、桂枝为主药,白术、甘草为配伍药。茯苓在方中有四个方面的作用.一是甘淡利水以消阴;二是宁心安神而定悸;三是行肺之制节之令而通利三焦;四是补脾固堤以防水泛,故为方中主药,列于首位。桂枝在本方则有三方面的作用:一是通阳以消阴,二是下气以降冲,三是补心以制水,亦为方中主要药物,列于第二位。此方如有茯苓而无桂枝,则不能化气以行津液,如有桂枝而无茯苓,则不能利水以伐阴。祈以苓桂相须相成,而缺一不可。至于白术则协茯苓补脾以利水,甘草助桂枝扶心阳以降冲。诸药配伍精当,疗效确实,故为苓桂诸剂之冠。下边的加减诸证皆从此方证衍绎而来。
(一)苓桂术甘汤治验

陈×× ,女,52 岁。大便秘结,五、六日一行,坚如羊屎,伴有口干渴,但又不能饮。自觉有气上冲,头晕、心悸、胸满。每到夜间随上冲之势加甚,而头目昏眩则更甚。周身轻度浮肿,小便短少不利,面部虚浮,目下色青,舌胖质淡,舌苔水滑。
辨证:此证为心脾阳虚,水气上乘阳位,水气不化,津液不行,则大便秘结而小便不利。水气上冲,阴来搏阳,故心悸、胸满、眩晕。水邪流溢,则身面浮肿。
治法:温通阳气,伐水降冲。
处方:茯苓30克 桂枝10克 白术10克 炙甘草6克

服两剂头晕、心悸与气冲之感均减,这是水饮得以温化的反映。二诊乃于上方更加肉桂3克,助阳以消阴,泽泻12克,利水以行津。服两剂,口干止,大便自下,精神转佳,冲气又有进一步的减轻。三诊转方用苓桂术甘与真武汤合方:桂枝10克茯苓24克 猪苓10克 生姜10克 附子10克 白芍10克。
服至三剂,诸证皆除,面色亦转红润,从此获愈。

(二) 苓桂杏甘汤治验
苓桂杏甘汤,即于上方减白术加杏仁而成。此方治水气上冲,迫使肺气不利,不能通调水道,而见小便困难,面目浮肿以及咳喘等证。1980年我带78届研究生在门诊实习,治一老年妇女,咳嗽而微喘,面目浮肿,小便较短。曾服药不下百余剂而面肿迄未消退。切其脉弦,舌略胖,苔水滑。

辨证:水气乘肺,则咳而微喘,肺气不能通调水道,则小便不利而面肿。
治法:通阳下气,利肺消肿。
处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杏仁10克 炙甘草6克

患者见方仅四味,又皆普通药物,甚疑其效。然服五剂,则小便畅利,面肿消退,咳喘皆平而愈。
(三)五苓散治验
五苓散,即苓桂术甘汤减甘草、加猪苓、泽泻而成。此方能治“渴欲饮水,水入则吐”的水逆证(为水气上冲之一),以及“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癫痫”的癫痫证。

王×× ,男,18 岁。自觉有一股气从小腹上冲,至胃则呕,至心胸则烦闷不堪,上至头则晕厥、不省人事。少顷,气下行则苏醒,小便少而频数。其脉沉,舌淡嫩,苔白润滑。
辨证:心脾阳虚,气不化津,发为水气上冲之证。水气上冒清阳,故有癫痫发作。脉沉主水,舌淡为心阳虚,小便不利为水气不化。故知此证为水气所致。
治法:利水下气、通阳消阴。
处方:茯苓30克 泽泻12克 猪苓、白术、桂枝各10克 肉桂3克
服三剂,病发次数见减,小便通利,继服六剂,病除。

(四)苓桂味甘汤治验
苓桂味甘汤,即于上方减白术、加五味子而成。此方一是治疗肾气素虚之人,因误服小青龙汤发动肾气,引发肾气不摄,气从少腹上冲于胸,甚或为上厥巅疾,头目眩昏、面赤如醉、心悸、脉结、少气而喘等证。二是治老人下虚,不主摄纳,饮从下泛,气阻升降而为喘咳之变。昔叶香岩用本方,或另加姜枣,治疗此证,效果非常理想。因为他从甘温化饮、酸温纳气为治,故深得仲景治病之法。《临证指南》载有此案,可以作为借鉴,故不多录。

(五)苓桂姜甘汤治验
苓桂姜甘汤,原名为茯苓甘草汤。为了便于记忆,故易今名而收于苓桂剂群之内。
此方即苓桂术甘汤减白术、加生姜而成。其治疗水饮潴留于胃,迫使气与饮搏,而证见心下悸动不安。若胃中水饮上逆,则可出现“水吐”,若胃中水饮下流于肠,则可出现 “水泻”,若胃中水饮阻遏清阳不达四肢,则见手足厥冷,名叫“水厥”。
农民陈××,男,26 岁。因夏天抗旱,担水浇地,过劳之余,汗出甚多,口中干渴殊甚,乃俯首水桶而暴饮。当时甚快,未儿发现心下悸动殊甚,以致影响睡眠。屡次就医,服药无算,然病不得除。经友人介绍,请余诊治。令其仰卧床上,以手扪其心下,则跳动应手,如是用手振颤其上腹部,则水在胃中漉漉作响,声闻于外。余曰:此振水音也,为胃中有水之征。问其小便尚利,‘脉弦而苔水滑。

处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生姜汁一大杯 炙甘草6克
嘱用煎好药汤兑姜汁服。服后便觉热辣气味直抵于胃,而胃中响动更甚。不多时觉腹痛欲泻,登厕泻出水液甚多,因而病减。照方又服一剂,而悸不发矣。
(六)苓桂枣甘汤治验
苓桂枣甘汤证,是心阳上虚,寒水下动,待发未发,先见“脐下悸”、“欲作奔豚”。也就是水气之邪从脐下上冲的一种。于苓桂术甘汤方减白术、加大枣,并增添茯苓的剂量,用甘澜水煮药,服之则愈。此方治“奔豚”已发亦同样有效。奔豚证:为气从少腹上冲咽喉,憋闷欲死,使人精神紧张。而气冲所经之处,或胀、或悸。成窒,皆历历有征。少顷,气往下行,其证则减。
郭××,男,56 岁。患奔豚气证,发作时气从少腹往上冲逆,至心胸则悸烦不安、胸满憋气、呼吸不利、头身出汗。每日发作两三次。切其脉沉弦无力,视其舌质淡而苔水,问其小便则称甚少,而又有排尿不尽之感。

辨证:水气下蓄,乘心脾阳虚而发为奔豚。考仲景治奔豚有两方,而小便不利者,则用本方为宜。
处方:茯苓30克 桂枝12克 大枣12枚 炙甘草6克

嘱患者以大盆贮水,以杓扬水,水面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用以煮药。
患者服两剂,小便通畅而“奔豚”不作。转方又用桂枝10克、炙甘草6克,以扶心阳,其病得愈。
以上列举十一个苓桂剂加减治案,在于使人随证加减,触类旁通,以见圆机活法之妙。然余有所思焉,以今之各种心胜病,就余所诊,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水气上冲证者。而目前之治冠心病者,又仅守活血化瘀之一法,美则美矣,而法未尽也。如能从水气上冲证中而补其所缺,则思过半矣。

▲(七)苓桂杏苡汤治验

苓桂杏苡汤即苓桂术甘汤减白术、甘草加杏仁、苡米而成。本方治水邪上逆,兼挟湿浊,水湿相因而为病。多见咳嗽多痰,头重如裹,胸满似塞,小便不利,周身痠楚,不欲饮食等证。
曾治一李姓患者,年已八旬开外,然身体犹健,生活尚能自理。入冬以来,即时觉胸满、气短、咳嗽吐白痰,周身痠懒,不欲行动。不喜肥甘,喜欲素食。切其脉弦缓无力,视其舌质淡而苔白腻。
辨证:心胸阳虚,阴霾用事,是以胸满而气短,水湿皆盛,化而为痰,阻于肺则咳而吐痰,滞于胃湿浊不利,故不欲食肥甘而欲素食。
治法:通阳化饮,渗利水湿。
方药: 茯苓12克 桂枝10克 杏仁6克 焦苡米12克

此方服六剂,则诸证皆减。转方用五味异功散巩固疗效,以善其后。

▲(八)苓桂芥甘汤治验
水为阴邪,性本就下。若发为上冲,亦有因于肝气激扬使然。清人张令韶、陈修园等人注释苓桂术甘汤证有“脾虚而肝乘之,故逆满”的说法,是有一定道理,可供参考。据此,余在临床治疗水气上冲,而又有肝气作嗳、头晕目胀,又以夜晚为甚、脉沉弦等症时,则于苓桂术甘汤减白术、又加白芥子3克,使其疏肝下气,开阴凝之邪,每收功效。
曾治一曹姓妇女、年43 岁。胸胁发满、入夜为甚,头目眩晕、心悸气短、时时作嗳、而易发怒。问其月事,则经来过期,而且小腹作胀。脉沉弦、舌苔水滑,面色黧青。

辨证:水气上冲,兼挟肝气,是以气血不和而嗳气腹胀、月经后期也。
治法:温阳化饮、疏肝理气。
处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白芥子3克 香附6克 炙甘草6克
此方续服六剂,诸症皆减,尤以嗳气不作,而胸胁敞快。转方以小剂桂枝茯苓丸为汤,另加郁金、香附等解郁之药而获全绩。
▲(九)苓桂茜红汤治验
苓桂茜红汤,即苓桂术甘汤减去白术、甘草,加红花,茜草而成。此方为余手制。常用于某些冠心病患者。他们既有水气上冲的症候,复有心前区疼痛控背及手指发麻等气血瘀阻的证候。此方用苓桂通阳化饮,红花、茜草活血脉而行瘀滞。根据临床观察,服后疗效颇显。例如,曾治太原曹××,自称患有冠心病。最近头晕、胸满且疼、控及后背。切其脉弦,视其舌边有瘀血斑,而苔则水滑欲滴。余辨为水气上冲,挟有血脉瘀滞,而思出此方,姑且试之。病人连服五剂,竟觉症状大减,喜出望外。从此,余又在临床用过几次,也同样的有效。并且,如遇患者血压偏高的,可加用牛膝10克,有很好的降压作用。
▲(十) 苓桂龙牡汤治验
苓桂龙牡汤,即苓桂术甘汤减白术,加龙骨、牡蛎而成。此方治疗水气上冲,兼见心中惊悸、睡卧不安、头晕耳噪、夜不成寐等症。
陆××,男,42 岁,因息冠心病住院。经治两月余,病情未解。其证为心前区疼痛、憋气、心悸、恐怖欲死。每当心痛发作,自觉有气上冲于喉,则气窒殊甚、周身出冷汗。脉弦而结,舌淡、苔白。
辨证,此系心阳盛衰,坐镇无权,水气上冲,阴来搏阳,而使胸阳痹塞,则心胸作痛,水气凌心,则心悸而动,心律失调,则脉弦而结,阴霾密布,胸阳不振,故胸中憋气而喉中窒塞,水邪发动,肾阳失于约束(肾志为恐),则其人恐怖欲死。
治法:通阳下气、利水宁心。
处方:茯苓18克 桂枝10克 炙甘草6克 龙骨、牡蛎各12克

服三剂,心神得安,气逆得平,但脉仍结,并伴有明显的畏寒肢冷的现象。转方用真武汤加桂枝、甘草而逐渐恢复,因而出院。
 
第八讲 试论白虎汤类的加减证治 (1) 刘渡舟编著



白虎汤类,指的是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白虎加桂枝扬、竹叶石膏汤、白虎加苍术汤、玉女煎、化斑汤七个方剂而言。这七个方剂,而以白虎汤为代表,其余六方,皆是在白虎汤基础上,加减变化而成的。

一、白虎汤

白虎汤是治阳明热证的主方。阳明热证,是指阳明里热炽盛,但尚未敛结成为腑实,热在阳明气分而弥漫全身,充斥内外,表现为表里俱热的一种证候。阳明热证与阳明腑实证比较,腑证可以说是有形之里实,而热证则是无形之里热。因热证之身热来自于里,并非邪在经表,故也不同于阳明经证。
阳明里热,弥漫全身,充斥内外,故一身表里皆热,热盛迫津外泄,故汗出;热盛津伤,故口燥舌干,烦渴而喜冷饮;阳明热甚,气血沸腾,故脉洪大或浮滑而数。以上所述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即“四大证”,可以说是阳明热证的典型证候,也是阳明热证的辨证要点。其中尤以烦渴和汗出而为使用本方主要之根据。
白虎汤是由石膏、知母、甘草(炙)、粳米四味药组成。方中石膏大寒,善清阳明气分之热而不伤津;知母苦寒而润,既能清热,又能滋助肺胃之阴;粳米、甘草滋养胃腑气液,以免中寒之弊。四药合用,共奏清热生津之功。

孙××,女,3岁。出麻疹后,高热不退,周身出汗,其汗出情况,即一身未了,而又出一身,随拭随出,可以目见。因思仲景所说“激滩汗出”证何其似也。患儿口渴唇焦,饮水不辍,切其脉滑数,视其舌则见薄黄。
辨证:为阳明气分热证,迫津外渗所致。治当清热生津,以防痉厥之变。
处方:生石膏30克 知母6克 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服一剂,即热退身凉,汗止而愈。
郑××,男,22 岁。外感时邪,高热神糊,手足厥冷如冰,且时时索水喝,睡则呓语频作。切其脉洪大任按,视其舌质绛而苔黄,问其二便,尚皆通顺,唯小便则色黄。

辨证:为阳明“热厥”之证,热邪有内闭之危。治当辛寒重剂,以清阳明之热,佐以芳开,以杜邪传厥阴心包之路。
处方:生石膏30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广犀角3克 菖蒲3克 连翘心3克 郁金3克

此方共服两剂,则热退厥回,病愈而安。

二、白虎加人参汤
白虎加人参汤是治疗阳明表里俱热,表现为口干舌燥、烦渴特甚,以至“欲饮水数升”的同时,还更见“时时恶风”、“背微恶寒”,或大渴而脉按之则芤。这说明大热所及,不仅伤津,而且耗气。阴津大伤,无液以滋,故口舌干燥、烦渴不解;元气受损,无以卫外,故时时恶风、背微恶寒;热盛而气阴不足,故脉大而芤。此时若单用白虎汤清热,显然不足胜任,应加人参以益气生津,正邪两顾为妥。

李××,男,52岁。患糖尿病,口渴多饮,饮后复渴,似有水不解渴之感。尿糖阳性、血糖超出正常范围。其人渴而能饮,但食物并不为多,大便亦不秘结.问其小便则黄赤而利,然同饮入之水量比则少。脉来软大,舌红无苔。

辨证:为肺胃热盛、而气阴两伤之证。此病当属“上消”。治当清上、中之热而滋气阴之虚为宜。
处方: 生石膏40克 知母10克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人参10克 花粉10克
此方共服五剂,则口渴大减,体力与精神均有好转。化验血糖与尿糖,程度减轻。转方用沙参12克、玉竹12克、麦冬30克、花粉10克、太子参15克、甘草6克、知母6克。

此方服十数剂,病情明显好转,后以丸药巩固疗效。

第八讲 试论白虎汤类的加减证治 (1)
林××,女,38 岁。夏日午睡后,昏不知人,身热肢厥,汗多,气粗如喘,不声不语,牙关紧急。舌苔黄燥,脉象洪大而芤。
辨证。症属暑厥。暑为大热之邪,燔灼阳明,故见身热炽盛,暑热内蒸,迫津外泄,则多汗而气粗如喘;热郁气机,所以四肢反见厥冷,邪热内迫,扰于心神,正又不能胜邪,故神昏不语,脉见洪大而芤。治以清暑泄热、益气生津。

处方:白虎加人参汤。
朝鲜白参、知母、粳米各15克、石膏3O克、 甘草9克

服一剂后,脉静汗止,手足转温,神识清爽,频呼口渴,且欲冷饮。再投一剂而愈。 引自《 苏伯螯治案》

三、白虎加桂枝汤

白虎加桂枝汤出自《金匮要略方论》,用以治疗“温疟”之病。温疟为病是但热不寒,邪气内藏于肾,至春夏而发,为伏气外出之证。因为寒亦化热,故不恶寒而发热,邪从肾出,外舍于其合,故骨节烦疼,时时作呕者,而邪热上并于阳明胃也,其脉如平者,因病非乍感,故脉象变化不大。
白虎加桂枝汤由知母、石膏、炙甘草、粳米、桂枝五药组成。此方以白虎汤清内伏之热;加桂枝以引领石膏、知母上行至肺,从卫分泄热,使邪之郁于表者倾刻致和而温疟可已。
张××,女。新产甫九日,即外出产房,而感受风寒,突然发病。自觉上身烦热不堪,汗出较多,而下身则无汗而寒冷彻骨,且口渴思饮,饮水而渴又不解。
视其人面色缘缘而赤,汗出发湿而流于面。切其脉浮按之则大。视其舌色红绛而有薄黄之苔。问其二便尚正常,唯小便则黄。又问有头痛否?曰有,怕风否?有。
辨证:脉浮恶风为表有邪;口渴、面赤、上身烦热、汗出较多、脉按之大,为阳明气分有热之象。邪热内盛,阳阻于上,不得下达于腰膝,则下身无汗,反而觉寒冷彻骨。

治法:清热生津、兼疏卫分之邪。
处方: 生石膏30克 桂枝6克 白薇9克 玉竹9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梗米一撮

此方仅服一剂,则霍然而病愈。

四、竹叶石膏汤
竹叶石膏汤治疗寒解后,其人虚羸少气,气逆欲吐,不欲饮食的病证。这个方子是出竹叶、石膏、半夏、人参、炙甘草,粳米、麦门冬七味药物所组成。不难看出,此方是由白虎加人参汤减知母.加麦冬、竹叶、半夏而成方。方中用石膏、竹叶以清虚热而和胃;麦冬、人参、甘草、粳米两补气阴而扶虚羸;半夏味辛,以降气逆而治呕吐。
杨××,女,23 岁。患乳腺炎经手术治疗后,病不愈而宽热39℃。西医诊断为炎症所致,用各种抗菌素而发热不退,并且口腔粘膜长满霉菌。西医又恐将成败血病。其医院的医生何君,力主中医会诊,乃迎余诊视。切其脉数而无力,视其舌,因涂龙胆紫亦无法辨认,经全面了解,患者除发热外,尚有心烦、呕吐、不能食之证,唯二便尚调,精神犹佳。
辨证:乳腺炎手术后,而气液两伤。乳房内合阳明胃经,故热邪袭胃,胃气上逆,而作呕吐。今胃之气液两虚,而抗邪无力,是以病势缠绵,而治不见效。
治法:清热滋液、和胃扶虚。
处方:生石膏30克 竹叶1O克 麦冬20克 党参10克甘草10克 粳米一撮 半夏10克
此方前后共服八剂,热退身冷,呕止胃开,因而病愈。

张××,女,25 岁。住××县医院。因患乳腺炎,经手术后而发热在38.5 ℃ 一39.5℃之间。西医认为手术后感染,注射各种抗菌素而无效。后用“安乃近”发汗退热,然旋退旋升,不能巩固。因为手术之后,又几经发汗,患者疲惫不堪。证见呕吐而不欲饮食、心烦、口于、头晕、肢颤。切其脉数而无力。舌质嫩红而苔则薄黄。余问医院主治医日:此何病耶?答曰:此乃败血病,不知中医能治愈否?余曰:患者已气阴两伤,尤以胃液匮乏为甚,而又气逆作呕,不能进食,则正气将何以堪?必须清热扶虚,而气阴两顾,方为合法。
处方:生石膏30克麦冬24克 党参10克 炙甘草10克粳米一撮竹叶10克
此方仅服四剂,则热退呕止,而胃开能食。
综上两案分析,凡患乳腺炎手术后,多并发阳明气分之热充斥不退,而又使气津两伤,胃逆作呕等证。抑属于续发手术后的规律之一欤,书之以供临床家之参考。

▲白虎加苍术汤

白虎加苍术汤,出自《伤寒类证活人书》。这个方子是治疗湿温病的。其证是身重、胸满、头疼、妄言、多汗、两胫逆冷等。本方由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苍术五药而组成。此方用白虎汤清温热气分之邪;加苍术以祛温中之湿邪,而能除湿浊之凝滞。《医宗金鉴》在此方中又加茯苓以利湿,值得参考。
甘肃周××,男,24岁。病发热、头痛身疼、胸中发满、呕恶不欲饮食。西医曾注射“安乃近”两支,汗出甚多,而发热不退,体温为39.6℃ ,并时时作呕,睡则谵语,脉浮而数,舌苔则白腻。余见证有胸满作呕与苔腻之证,辨为湿温蕴于上中二焦所致。因拟三仁汤一贴,愿者服药后,而发热不退,至下午则体痛不可耐,其家人督促再诊。切其脉濡数,舌赤而苔白黄杂腻,面缘缘而赤,且口渴思饮,两足反冷,小便黄赤,而大便不燥。余细思此病,曾经发汗,阳明津液受损可知,而口渴喜饮,睡则澹语,而热在阳明无疑。然而热虽甚而无汗,身痛而重,胸满作呕,足冷尿黄,舌苔又膝,则热中挟湿,湿阻气机而又昭然若揭。此证非白虎不足清其热,非苍术则不能祛湿化浊而使邪解。
处方:苍术9克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此方仅服一剂,则热退痛止而瘳,
▲六、玉女煎
玉女煎是张景岳的方子。它治疗阴虚胃火齿痛等证。这个方子由生石膏、知母、熟地、麦冬、牛膝五药所组成。即白虎汤减甘草、梗米,加熟地、麦冬、牛膝。此方也洽疗温病的气血两燔证,则熟地应改为生地,而删去牛膝方妥。

郭××,女,38岁。牙疼龈肿,鼻时衄,心烦口干,欲思冷饮,然大便不燥、小便则黄。切其脉洪大,舌红少苔而干。
辨证:阳明气分有热,日久不治,而入于血分,故牙痛而又鼻衄也。
治法:两清气血之燔热。
处方:玉女煎加减。
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生地10克 麦冬12克 牛膝6克 丹皮10克
服两剂而诸证皆愈。

▲七、化斑汤
化斑肠是吴鞠通的方子。它治疗太阴温病误用辛温之药发汗,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必神昏谵语。若发斑者,则用此方治之。本方由生石膏、知母、甘草、玄参、犀角、白粳米六味药所组成。吴鞠通解此方曰:“此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法也。前人悉用自虎汤作化斑汤者,以其为阳明证也。阳明主肌肉,斑疹遍体皆赤,自内而外。故以石膏清肺胃之热,知母清金保肺,而治阳明独胜之热,甘草清热解毒和中,粳米清胃热而保胃液…… 本方独加玄参、犀角者,以斑色正赤,木火太过,其变愈速,但用白虎燥金之品,清肃上焦,恐不胜任,故加玄参启肾经之气,上交于肺,庶水天一气,上下循环,不致源泉暴绝也。犀角咸寒,案水、木、火相生之气,为灵异之兽,其阳刚之体,主治百毒。取其咸寒,救肾水以济心火,托斑外出,而又败毒避瘟也。再病至发斑,不独在气分矣,故加二味凉血之品。”
白虎汤的加减方证还很多,限于篇幅,不再繁引。如能从上述诸方而识其加减治疗之意义,则园机活法,妙在一心,随证化裁,岂又以上数方所能尽白虎汤类,指的是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白虎加桂枝扬、竹叶石膏汤、白虎加苍术汤、玉女煎、化斑汤七个方剂而言。这七个方剂,而以白虎汤为代表,其余六方,皆是在白虎汤基础上,加减变化而成的。
 
试论白虎汤类的加减证治 (2)刘渡舟编著(2009-07-01 12:19:49)转载标签:杂谈

一、白虎汤 刘渡舟编著

白虎汤是治阳明热证的主方。阳明热证,是指阳明里热炽盛,但尚未敛结成为腑实,热在阳明气分而弥漫全身,充斥内外,表现为表里俱热的一种证候。阳明热证与阳明腑实证比较,腑证可以说是有形之里实,而热证则是无形之里热。因热证之身热来自于里,并非邪在经表,故也不同于阳明经证。
阳明里热,弥漫全身,充斥内外,故一身表里皆热,热盛迫津外泄,故汗出;热盛津伤,故口燥舌干,烦渴而喜冷饮;阳明热甚,气血沸腾,故脉洪大或浮滑而数。以上所述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即“四大证”,可以说是阳明热证的典型证候,也是阳明热证的辨证要点。其中尤以烦渴和汗出而为使用本方主要之根据。
白虎汤是由石膏、知母、甘草(炙)、粳米四味药组成。方中石膏大寒,善清阳明气分之热而不伤津;知母苦寒而润,既能清热,又能滋助肺胃之阴;粳米、甘草滋养胃腑气液,以免中寒之弊。四药合用,共奏清热生津之功。

孙××,女,3岁。出麻疹后,高热不退,周身出汗,其汗出情况,即一身未了,而又出一身,随拭随出,可以目见。因思仲景所说“激滩汗出”证何其似也。患儿口渴唇焦,饮水不辍,切其脉滑数,视其舌则见薄黄。
辨证:为阳明气分热证,迫津外渗所致。治当清热生津,以防痉厥之变。
处方:生石膏30克 知母6克 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服一剂,即热退身凉,汗止而愈。
郑××,男,22 岁。外感时邪,高热神糊,手足厥冷如冰,且时时索水喝,睡则呓语频作。切其脉洪大任按,视其舌质绛而苔黄,问其二便,尚皆通顺,唯小便则色黄。

辨证:为阳明“热厥”之证,热邪有内闭之危。治当辛寒重剂,以清阳明之热,佐以芳开,以杜邪传厥阴心包之路。
处方:生石膏30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广犀角3克 菖蒲3克 连翘心3克 郁金3克

此方共服两剂,则热退厥回,病愈而安。

二、白虎加人参汤
白虎加人参汤是治疗阳明表里俱热,表现为口干舌燥、烦渴特甚,以至“欲饮水数升”的同时,还更见“时时恶风”、“背微恶寒”,或大渴而脉按之则芤。这说明大热所及,不仅伤津,而且耗气。阴津大伤,无液以滋,故口舌干燥、烦渴不解;元气受损,无以卫外,故时时恶风、背微恶寒;热盛而气阴不足,故脉大而芤。此时若单用白虎汤清热,显然不足胜任,应加人参以益气生津,正邪两顾为妥。

李××,男,52岁。患糖尿病,口渴多饮,饮后复渴,似有水不解渴之感。尿糖阳性、血糖超出正常范围。其人渴而能饮,但食物并不为多,大便亦不秘结.问其小便则黄赤而利,然同饮入之水量比则少。脉来软大,舌红无苔。

辨证:为肺胃热盛、而气阴两伤之证。此病当属“上消”。治当清上、中之热而滋气阴之虚为宜。
处方: 生石膏40克 知母10克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人参10克 花粉10克
此方共服五剂,则口渴大减,体力与精神均有好转。化验血糖与尿糖,程度减轻。转方用沙参12克、玉竹12克、麦冬30克、花粉10克、太子参15克、甘草6克、知母6克。

此方服十数剂,病情明显好转,后以丸药巩固疗效。

林××,女,38 岁。夏日午睡后,昏不知人,身热肢厥,汗多,气粗如喘,不声不语,牙关紧急。舌苔黄燥,脉象洪大而芤。
辨证。症属暑厥。暑为大热之邪,燔灼阳明,故见身热炽盛,暑热内蒸,迫津外泄,则多汗而气粗如喘;热郁气机,所以四肢反见厥冷,邪热内迫,扰于心神,正又不能胜邪,故神昏不语,脉见洪大而芤。治以清暑泄热、益气生津。

处方:白虎加人参汤。
朝鲜白参、知母、粳米各15克、石膏3O克、甘草9克

服一剂后,脉静汗止,手足转温,神识清爽,频呼口渴,且欲冷饮。再投一剂而愈。
引自《 苏伯螯治案》

三、白虎加桂枝汤

白虎加桂枝汤出自《金匮要略方论》,用以治疗“温疟”之病。温疟为病是但热不寒,邪气内藏于肾,至春夏而发,为伏气外出之证。因为寒亦化热,故不恶寒而发热,邪从肾出,外舍于其合,故骨节烦疼,时时作呕者,而邪热上并于阳明胃也,其脉如平者,因病非乍感,故脉象变化不大。
白虎加桂枝汤由知母、石膏、炙甘草、粳米、桂枝五药组成。此方以白虎汤清内伏之热;加桂枝以引领石膏、知母上行至肺,从卫分泄热,使邪之郁于表者倾刻致和而温疟可已。
张××,女。新产甫九日,即外出产房,而感受风寒,突然发病。自觉上身烦热不堪,汗出较多,而下身则无汗而寒冷彻骨,且口渴思饮,饮水而渴又不解。
视其人面色缘缘而赤,汗出发湿而流于面。切其脉浮按之则大。视其舌色红绛而有薄黄之苔。问其二便尚正常,唯小便则黄。又问有头痛否?曰有,怕风否?有。
辨证:脉浮恶风为表有邪;口渴、面赤、上身烦热、汗出较多、脉按之大,为阳明气分有热之象。邪热内盛,阳阻于上,不得下达于腰膝,则下身无汗,反而觉寒冷彻骨。

治法: 清热生津、兼疏卫分之邪。
处方:生石膏30克 桂枝6克 白薇9克 玉竹9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梗米一撮

此方仅服一剂,则霍然而病愈。

四、竹叶石膏汤
竹叶石膏汤治疗寒解后,其人虚羸少气,气逆欲吐,不欲饮食的病证。这个方子是出竹叶、石膏、半夏、人参、炙甘草,粳米、麦门冬七味药物所组成。不难看出,此方是由白虎加人参汤减知母.加麦冬、竹叶、半夏而成方。方中用石膏、竹叶以清虚热而和胃;麦冬、人参、甘草、粳米两补气阴而扶虚羸;半夏味辛,以降气逆而治呕吐。
杨××,女,23 岁。患乳腺炎经手术治疗后,病不愈而宽热39℃。西医诊断为炎症所致,用各种抗菌素而发热不退,并且口腔粘膜长满霉菌。西医又恐将成败血病。其医院的医生何君,力主中医会诊,乃迎余诊视。切其脉数而无力,视其舌,因涂龙胆紫亦无法辨认,经全面了解,患者除发热外,尚有心烦、呕吐、不能食之证,唯二便尚调,精神犹佳。
辨证:乳腺炎手术后,而气液两伤。乳房内合阳明胃经,故热邪袭胃,胃气上逆,而作呕吐。今胃之气液两虚,而抗邪无力,是以病势缠绵,而治不见效。
治法:清热滋液、和胃扶虚。
处方:生石膏30克 竹叶1O克 麦冬20克 党参10克甘草10克 粳米一撮 半夏10克
此方前后共服八剂,热退身冷,呕止胃开,因而病愈。

张××,女,25 岁。住××县医院。因患乳腺炎,经手术后而发热在38.5 ℃ 一39.5℃之间。西医认为手术后感染,注射各种抗菌素而无效。后用“安乃近”发汗退热,然旋退旋升,不能巩固。因为手术之后,又几经发汗,患者疲惫不堪。证见呕吐而不欲饮食、心烦、口于、头晕、肢颤。切其脉数而无力。舌质嫩红而苔则薄黄。余问医院主治医日:此何病耶?答曰:此乃败血病,不知中医能治愈否?余曰:患者已气阴两伤,尤以胃液匮乏为甚,而又气逆作呕,不能进食,则正气将何以堪?必须清热扶虚,而气阴两顾,方为合法。
处方:生石膏30克麦冬24克 党参10克 炙甘草10克粳米一撮竹叶10克
此方仅服四剂,则热退呕止,而胃开能食。
综上两案分析,凡患乳腺炎手术后,多并发阳明气分之热充斥不退,而又使气津两伤,胃逆作呕等证。抑属于续发手术后的规律之一欤,书之以供临床家之参考。

▲白虎加苍术汤

白虎加苍术汤,出自《伤寒类证活人书》。这个方子是治疗湿温病的。其证是身重、胸满、头疼、妄言、多汗、两胫逆冷等。本方由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苍术五药而组成。此方用白虎汤清温热气分之邪;加苍术以祛温中之湿邪,而能除湿浊之凝滞。《医宗金鉴》在此方中又加茯苓以利湿,值得参考。
甘肃周××,男,24岁。病发热、头痛身疼、胸中发满、呕恶不欲饮食。西医曾注射“安乃近”两支,汗出甚多,而发热不退,体温为39.6℃ ,并时时作呕,睡则谵语,脉浮而数,舌苔则白腻。余见证有胸满作呕与苔腻之证,辨为湿温蕴于上中二焦所致。因拟三仁汤一贴,愿者服药后,而发热不退,至下午则体痛不可耐,其家人督促再诊。切其脉濡数,舌赤而苔白黄杂腻,面缘缘而赤,且口渴思饮,两足反冷,小便黄赤,而大便不燥。余细思此病,曾经发汗,阳明津液受损可知,而口渴喜饮,睡则澹语,而热在阳明无疑。然而热虽甚而无汗,身痛而重,胸满作呕,足冷尿黄,舌苔又膝,则热中挟湿,湿阻气机而又昭然若揭。此证非白虎不足清其热,非苍术则不能祛湿化浊而使邪解。
处方:苍术9克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此方仅服一剂,则热退痛止而瘳,
▲六、玉女煎
玉女煎是张景岳的方子。它治疗阴虚胃火齿痛等证。这个方子由生石膏、知母、熟地、麦冬、牛膝五药所组成。即白虎汤减甘草、梗米,加熟地、麦冬、牛膝。此方也洽疗温病的气血两燔证,则熟地应改为生地,而删去牛膝方妥。

郭××,女,38岁。牙疼龈肿,鼻时衄,心烦口干,欲思冷饮,然大便不燥、小便则黄。切其脉洪大,舌红少苔而干。
辨证:阳明气分有热,日久不治,而入于血分,故牙痛而又鼻衄也。
治法:两清气血之燔热。
处方:玉女煎加减。
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生地10克 麦冬12克 牛膝6克 丹皮10克
服两剂而诸证皆愈。

▲七、化斑汤
化斑肠是吴鞠通的方子。它治疗太阴温病误用辛温之药发汗,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必神昏谵语。若发斑者,则用此方治之。本方由生石膏、知母、甘草、玄参、犀角、白粳米六味药所组成。吴鞠通解此方曰:“此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法也。前人悉用自虎汤作化斑汤者,以其为阳明证也。阳明主肌肉,斑疹遍体皆赤,自内而外。故以石膏清肺胃之热,知母清金保肺,而治阳明独胜之热,甘草清热解毒和中,粳米清胃热而保胃液…… 本方独加玄参、犀角者,以斑色正赤,木火太过,其变愈速,但用白虎燥金之品,清肃上焦,恐不胜任,故加玄参启肾经之气,上交于肺,庶水天一气,上下循环,不致源泉暴绝也。犀角咸寒,案水、木、火相生之气,为灵异之兽,其阳刚之体,主治百毒。取其咸寒,救肾水以济心火,托斑外出,而又败毒避瘟也。再病至发斑,不独在气分矣,故加二味凉血之品。”
白虎汤的加减方证还很多,限于篇幅,不再繁引。如能从上述诸方而识其加减治疗之意义,则园机活法,妙在一心,随证化裁,岂又以上数方所能尽.
 
第九讲试论承气汤类的加减证治 刘渡舟编著



承气汤类,指的是大承气汤、调胃承气汤、小承气汤、麻子仁丸、桃仁承气汤、厚朴七物汤、厚朴三物汤、厚朴大黄汤、大黄硝石汤、大黄牡丹皮汤、三一承气汤、黄龙汤、增液承气汤等十三个方剂。这十三个方剂,以大承气汤为代表。其余十二个方子,皆在大承气汤基础上加减变化而成。

一、大承气汤
大承气汤是治疗阳明病腑气实而燥屎已成的病变。必须具有腹部痞满、大便燥坚的证候特点方可使用。
我认为:“大便硬”是小承气汤的主证,而“大便燥”方是大承气汤的主证。两证虽皆有大便不通,但程度而有轻重之分。正如第215条所说:“阳明病,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耳”。从这段文字可以着出,“燥屎”与“大便硬”的概念并不相同。“大便硬”指的是大便干硬,而犹能成条;“燥屎”指的是大便成球,而不是成条,所以才叫“燥屎五六枚也。”它反映了燥热灼津,糟粕凝结,形同羊屎,嵌顿于肠而不得排出体外。此证燥热已深,腑气阻塞,故可五六日,甚至十余日而不大便,以致腹满疼痛,或见绕脐作痛,腹满不减,虽减亦不足道。此证肠实而胃满、腑气受阻,故反不能食,燥热内焚,除伤自身津液而见汗出、潮热、谵语以外,还要下劫肝肾之阴,出见“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等伤阴证候。大承气汤证范围为广,限予篇幅,不能列举,请参照前面的《试论六经病提纲证的意义》,互相对参,则庶几近之。
大承气汤在《伤寒论》中凡十九见,所以,它比调胃承气汤、小承气汤的治疗范围宽广。为此,要掌握了大承气汤证的辨证知识,而对于阳明病的各种胃实之证,就会起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功效。
大承气汤由大黄(酒洗)、厚朴(炙)、枳实(炙)、芒硝组成。方用大黄泻下热结,荡涤肠中燥屎,芒硝成寒;软坚润燥,协大黄以泻下燥屎,厚朴理气除胀,枳实破气消痞,并相互配合,以推动硝、黄的泻下作用。此方泻热破坚,荡涤肠胃、攻逐六腑,其力甚大,故名为大承气汤。

调胃承气汤及大、小承气汤均以承气命名。“承气”即承顺胃气下行而制其过亢的意思。因为腑气不得通顺在于胃肠的燥热内结,而三承气汤均有泻下实热,以使腑气舒顺、胃气得以下行的作用,故以“承气”而名汤。
解放前治一李性患者,年35岁,以卖布为生。夏日干热,走街串巷,不停地叫卖,而辛苦非常。一日病下痢,腹痛而肛门似烙,而又下重难通。其母乃以“十滴水”与服。服后当时腹痛似有减轻,下痢已控制不发,乃认为病愈、至第四天,而腹痛又发,较前为重,下痢皆为红白粘液,胶中窘急而又有排泻不尽之感。切其脉沉而有力,视其舌苔黄而厚,以手压其腹则叫痛。
辩证:为胃肠积热,又误用“十滴水”热性药物,反便邪热凝结不开,以致腐化气血,为红白之痢。腑气凝聚,秽物不出,故腹痛为甚。治应通因通用,以荡涤肠间滞结为法。

处方:大黄1O克元明粉10克(后下)枳实6克 厚朴6克 滑石10克

青燕3 克 甘草3克
服一剂,大便泻下数次,为枯秽粪便。从此腹痛不发,神疲思睡而下痢因愈。

二、小承气汤
小承气汤是治疗阳明病大便已经成硬,尚未达到燥屎的程度。所以,它比调胃承气汤的燥热之邪而为深重。据胡希恕老大夫的意见,认为小承气汤的燥热病变应在于小肠阶段,其说可供参考。
形成小承气汤证,概括地讲,可有两种情况.一是太阳病经汗、吐、下等法治疗,伤了津液,邪热入里,胃肠干燥失于濡润,而使大便成硬。胃肠燥热很盛,劫迫津液而从小便旁渗,不能调节胃肠之燥,故以大便燥结、小便却反频数为其特点。另一种情况是阳明病里热盛,通津外渗则汗出偏多,汗出多则津愈伤,以致胃肠干燥则大便成硬。
小承气汤在《伤寒论》中凡十八见。它以治疗阳明病大便成硬造成的腹部胀满、谵语、心烦而脉滑数等证为主。小承气汤由大黄(酒洗)、枳实(炙)、厚朴(炙)组成。方中大黄苦寒以泻下阳明燥热之结。厚朴苦退以消腹满,枳实苦寒以泄痞气。两药合用则能导滞下行,有推动大黄的挥下作用。本方的治疗是走而不守,故泻下之力比调胃承气汤为强,但较大承气汤为缓,故取名曰小承气汤。
陈小明、男、12岁。端阳节吃凉粽子多枚,翌日胃疼腹胀,啼哭不止。其父在药店购买“一粒丹”成药服之不应,且疼痛转甚。乃请余诊治。切其脉沉滑有力,视其舌则黄白而腻。解衣观其腹膨胀如合瓦,以手按之叫哭不已。问其大便,知已三日未行。
辨证:食填太仓,胃肠阻滞,气机不利所致。

处方:大黄9克 厚朴9克 枳实9克 藿香梗6克 生姜6克
服药后不到两小时,则腹中气动有声,旋而作泄,味甚酸臭。连下两次,则腹痛止而思睡矣。转方用保和丸方加减而愈。

三、调胃承气汤

调胃承气汤是治疗阳明燥热初结,燥热在胃而肠犹未全实的病变。它的主要证候是大便不通,而又见心烦、躁动不安、蒸蒸发热,或腹中胀满,或发生谵语等证为特点。

调胃承气汤是由大黄(酒洗)、甘草(炙)、芒硝组成。方中用大黄苦寒泄热,芒硝咸寒润燥软坚,甘章甘缓和中,使大黄、芒硝的作用缓恋于胃,起到载药于上的作用,又可补养胃气,以扶汗下之虚。徐忠可说:“仲景用此汤凡七见,或因吐下津干,或因烦满气热,总为胃中燥热不和,而非大实满者比,故不欲其速下而去枳朴,欲其恋膈而生津,特加甘草以调和之,故曰调胃。”
此方有两种服法,亦不可不知。如第29条的调日承气汤的服法,则是“少少温服之”,意在取其调和胃气,而不欲其速下;而第70条的调胃承气汤是“煮取一升,去滓… 顿服”,意在既和胃气,而又泻下大便,所以必须“顿服”而力始全,《卫生宝鉴》根据调胃承气汤治疗上焦燥热的特点,于本方加黄连、犀角,以治阳明火热上熏于面的“燎面”证,颇有疗效。余师其说,用以治疗牙痛龈肿、口臭头痛、鼻衄心烦而大便秘结的也有效。

其中还有一段医话:我于1960年曾治一个心烦少寐的患者,其脉滑数,舌苔黄厚。我辨为火热扰心、心神不安之证。屡投苓连等清热药物而病不愈,舌苔仍不退。偶忆《金匮》有“舌黄未下者,下之黄自去”的记载,乃用调胃承气扬。服药后,大便泻下,味极臭秽,然心烦顿解,夜睡甚酸。以镜照舌,则黄苔已去。

四、麻子仁丸
麻子仁丸是治疗“脾约”证的。阳明与太阴相表里,脏腑之气相通,脾为胃行其津液,而使燥湿相济,以维持脏腑的阴阳平衡。若阳明胃气强,而太阴脾阴弱,则由相互平衡合作而变成相互凌劫,则胃之强阳反凌脾之弱阴,使脾阴受约而不能为胃行其津掖,津液不能还入胃中,胃肠失于润濡而发生干燥,大便因此成硬;胃气既强,燥热迫津偏渗而从下夺,故小便反数多。这种证候,多见于习惯性便秘患者,所以不能用承气汤泻下,而当以麻子仁丸润肠燥和脾明、兼泻阳明之实,其病方愈。
麻子仁丸由大黄、炙枳实、炙厚朴、麻子仁、芍药、杏仁组成。方中用大黄、厚朴、枳实(即小承气汤)以泻阳明胃气之强,用麻子仁润肠滋燥,杏仁润燥通幽,芍药养阴和血,蜜制为丸,每服十丸,取其缓上润下之意。
曾治病人刘×× ,男,28岁,大便燥结,五六日一行;每次大便,困难异常,往往因用力太劳而汗出如雨。口唇发干,以舌津舐之则起厚皮如痂,撕则唇破血出。其脉沉滑,舌苔黄,

辨证:是属胃强脾弱之脾约证。因脾荣在唇,故脾阴不足,则唇燥干裂。
处方,麻子仁丸一料。
服之而愈。

五、桃仁承气汤
桃仁承气汤是治太阳在表之郁热随经入里,与血相结,从而形成下焦蓄血初结的病变。因为热与血结,其证属实,故少腹拘急,甚至硬痛拒按。少阴心主血脉而藏神,若血中浊热上扰少阴,心神不宁,故见烦躁。但未达到狂乱的程度,所以谓之“其人如狂”。
桃核承气汤由桃仁、大黄、桂枝、炙甘草、芒硝组成。方中大黄、芒硝泻热、软坚、破结;桃仁破瘀以生新血,协同硝、黄攻逐瘀血,桂枝通阳行气,以利血脉之滞,甘草调胃和中,以护正气。此方含有调胃承气汤的作用,所以,仍为承气汤的加减方。服后使瘀热从大便出,故方后注有药后“当微利”。
刘×× ,女,天津人。患病已两年。自称在产后受风,从此眼疼、少寐、视力开始下降。先从右眼开始,视力从1.2 降至0.1 。西医眼科诊为“中心性视网膜炎”,眼底水肿,黄斑区呈棕黑色病变。除眼病外,其人经常背部作痛,小腹右侧疼痛;每届经期,则两腿发胀,且记忆衰退、善忘,每日惊怕不安。切其脉弦滑有力,视舌质绛而有瘀斑。

辨证:下焦蓄血,肝失所禀,肝开窍于目,故视力降低而善忘。
治法:活血化瘀、逐旧生新。

处方:桃仁15克 大黄10克 丹皮l0克 室虫6 克炒水蛭6克赤芍6克
甫服一帖,而发生后脑疼痛,且伴有跳动之感。然后,小腹作痛、大便泻下、小便溺出血样物甚多。顿感头目清晰,记忆好转,喜出望外。转方用血府逐瘀汤加石决明、茺蔚子。服六剂,视力恢复等于常人。经眼科检查,黄斑区的棕黑色病变已变浅变小。其功效之捷,出人意料。

六、厚朴七物汤
厚朴七物汤是张仲景的方子,见于《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篇》。这个方子具有表里两解的作用,所以治疗腹满便秘而发热脉浮者有效。厚朴七物汤由厚朴、甘草、大黄、大枣、枳实、桂枝、生姜七药所组成。从药味上不难看出,此方是小承气汤与桂枝汤减芍药合为一方。尤在泾注解此方有“枳朴大黄,所以攻里;桂枝、生姜,所以攻表;甘草、大枣则以其内外并攻,故以之安脏气,抑以和药气也”。

我认为:此方虽表里两解,但厚朴原方为半斤,桂枝则仅为二两,此方善治腹胀而偏于里证则不言而喻。
余曾治一男孩,年8岁。外感风寒,内挟食滞、腹中胀疼,大便不利,而头痛发热、脉来浮紧,舌苔则白黄杂腻。
辨证:伤寒挟食之证。
处方:厚朴9克 枳实6克大黄6克 桂枝3克 麻黄3克杏仁3克甘草3克
服一剂即大便通达,汗出热退而安。

七、厚朴三物汤
厚朴三物汤,出自《金匮·腹满寒疝宿食病篇》。这个方子是治疗腹痛便闭,而六腑之气不行之证。它的药物组成与小承气汤同,唯剂量上有差别。小承气汤的厚朴为二两,而厚朴三物汤的厚朴则为八两,因而就决定了两方的治疗不同。尤在泾有两句精辟之言:“三物汤与小承气同。但承气意在荡实,故君大黄;三物意在行气,故君厚朴。”为此,若腹胀为甚,而大便闭者,应以此方为宜矣。

八、厚朴大黄汤

厚朴大黄汤是《金匮·痰饮咳嗽病篇》的方子。仲景用治支饮为病而胸满为甚之证。此方即小承气汤,唯大黄为六两,而厚朴一尺为异。尤在泾认为:“胸满疑作腹满。支饮多胸满,此何以独用下法?厚朴、大黄与小承气同,设非腹中痛而闭者,未可以此轻试也”。
我认为支饮当有寒热之分。若支饮属于热者,饮与热凝而气塞不利,故胸满为甚。而用此汤泻热以逐饮、理气以消满,亦不无可取也。

九、大黄硝石汤

大黄硝石汤,出自《金匮·黄疸病篇》。仲景用治黄疸、腹胀满、小便色赤而不利、而自汗出的,此为表和里实证,当以此汤泻下湿热之滞结。
大黄硝石汤由大黄、黄柏、硝石、栀子四药所组成。不难看出,它是调胃承气汤的加减方。据尤在泾注:“腹满小便不利而赤为里实,自汗出为表和。大黄、硝石亦下热去实之法,视栀子大黄及茵陈蒿汤较猛也。”余在临床治黄疸而大便闭、小便黄赤而短、腹胀满而汗出者,则不用茵陈蒿汤而用此方,一次顿服,每多有效。

十、大黄牡丹皮汤

大黄牡丹皮扬,见于《金匮·疮疡肠痈浸淫疮病篇》。它能治疗肠痈的少腹肿痞疼痛、小便自调、时时发热、汗出复恶寒、舌苔黄厚而脉弦紧有力。
大黄牡丹皮汤由大黄、牡丹皮;桃仁、冬瓜仁、芒硝五药组成。方用大黄,芒硝泻热破结,使脓毒从大便排出,桃仁、冬瓜仁排脓逐瘀,以利血分之滞;又配牡丹皮凉血清热,消炎解痛。此方有脓则下脓,无脓则下血,故勿论脓成与否,皆可使用。
徐××,男,44岁。因作痔疮手术,后又用药灌肠,因而引发左小腹(结肠部位)有一索状物,上抵胁胃,胀疼不堪,腹痛下利,带有粘液与烂肉样粪便,每日排泻五、六次,而又排泻不爽;饮食减少,体疲无力。脉弦而滑,舌绛苔黄。
辨证:肠有痈脓,与湿热之邪胶结而腐蚀血气,成为“肠痈”证类。
治法。排脓泻热、疏肝利湿。
处方:大黄12克 桃仁12克 丹皮10克 冬瓜仁30克 生苡米 30克败酱草l0克青陈皮各6克柴胡12克

此方连服三剂,泻下秽物甚多,面小腹之疼胀以及上抵胁胃之痛势,均大有减轻。

转方改用桂枝茯苓丸,另加大黄、海藻、贝母、柴胡等药。服后则大便越泻而秽物反越少,终于治愈。计服药二十余贴云。

★十一、三一承气汤
三一承气汤,见于刘河间的《伤寒直格》。他说:“活人书,大承气最紧,小承气次之,调胃承气又次之。而缓下急下,善开发而难郁结,可通用者,大承气汤最为妙也。故今加甘草,名曰三一承气汤,通治三承气汤,于效甚速,而无加害也。
三一承气汤,治大承气证腹满实痛,调胃证谵语下利,小承气证内热不便。故治伤寒、杂病、蓄热内甚、燥实坚燥而皆有效。然成无已认为:本方寄缓、峻于一方之中,非仲景之意,用之亦恐有失。可参考。
★十二、黄龙汤
黄龙汤,见于陶华的《伤寒六书》。用治里实而正虚,如自利清水,色纯青、谵语,腹痛拒按、口舌干操、身热、神倦、或大便秘、腹满硬痛,神昏肢厥、循衣撮空、舌苔焦黄或焦黑、脉虚。
黄龙汤由大黄、芒硝、枳实、厚朴、甘草、当归、人参、桔梗、生姜、大枣所组成。方中用枳朴硝黄的大承气汤泻热通便,荡涤肠胃实热积滞,急下以存正气;人参、当归双补气血,甘草扶养胃气;桔梗开肺以通便;姜枣和中以调荣卫,并监硝黄之峻。以成攻补兼施之治。
何秀山说:“此方为失下证,循衣撮空,神昏肢厥,虚极热盛,不下必死者立法。故用大承气汤急下以存阴,又用参、归、草、枣气血双补以扶正。此为气血两亏,邪正合治之良方。”

★十三、增液承气汤
增液承气汤,是吴瑭《温病条辨》 的药方。它能治疗阳明温热之邪凝结胃肠,燥屎不下,阴液匮竭,正虚邪实,邪无出路的病证。
增液承气汤由玄参、麦冬、细生地、大黄、芒硝所组成。方中的玄参、麦冬、生地叫增液汤,能滋阴增液,润肠通便,又配合芒硝、大黄的软坚泻结、泄热通便,合成增液以扶正、承气以逐邪的作用。
孙×× ,女,67岁。右侧面颊连及颞颥(nieru)作痛,痛的很重,有时哭叫之声闻于四邻。痛急则以手摑其颊,亦无济于痛。因掣及牙齿疼痛,拔掉的牙齿几乎殆尽。血压为190/l20 毫米汞柱。两寸脉弦,关则滑大,舌红无苔。问其大便,则称干躁难解,小便则黄赤而短。
辨证:胃燥津亏,而肝胆郁火上走胆胃两经而为疼痛。然燥热非下不去,胃阴非滋不复,而佐以平肝之品,则庶能有济。
处方:玄参30克 生地12克 麦冬30克 大黄6克 元明粉(无水硫酸钠、无水芒硝)6克(后下)丹皮10克白芍10克 甘草6克

服药两剂,泻下黑色干便数块,而疼痛见缓,夜间得睡。转方减去芒硝,加羚羊角粉1克(冲服)、石决明30克、夏枯草10克。从此,疼痛不发,而血压已逐渐下降而接近正常。

以上列举了承气汤类治疗阳明胃实之轻重不同的方剂,以及后世医家在承气汤基础上的发展。虽不能概括无余,若能一隅则三反,则可触类而旁通。
 
第十讲试论柴胡汤类的加减证治刘渡舟



一、小柴胡汤证治
柴胡汤类,指的是以小柴胡汤为代表的一组方剂。柴胡汤是治疗少阳病的主方,它以口苦、咽干、目眩的少阳腑证和耳聋、目赤、头疼痛、胸胁苦满的少阳经证为治疗对象。

邪客少阳之经,正邪相争在于胁下,胁下属于表里之夹界,而侧于太阳、阳明两经之间。邪气进而入阴则恶寒,正气胜邪出于阳则发热。由于邪有进退,正有胜负,故病人时而发热,时而恶寒,寒来热往,热来寒往,寒热交替出现,即为往来寒热。它既不同于太阳病的发热恶寒,也不同于阳明的但热不寒,临证之时,务须分清。
少阳属胆,而连于肝,性喜疏泄,而恶抑郁,故少阳为病,可出现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等气郁之证。胆气内郁,若化火而迫胆汁上滋,则见口苦,火热伤津,则见咽干,风木为病,则见目眩等证,而作为少阳病的提纲证。太阳脉浮,阳明脉大,而少阳则脉弦,其舌苔则以白滑之象为准。
考《伤寒论》以柴胡名方的共有六方:即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柴胡桂枝汤,柴胡桂枝干姜汤。
以上六个柴胡汤,应以小柴胡汤为基础,因此,了解柴胡汤类的加减诸方,必须先从了解小柴胡汤的组方意义开始,才有纲举目张的作用。小柴胡汤由柴胡、黄苓、半夏、生姜、甘草、人参、大枣七药组成。方中柴胡、黄苓两味苦药以清少阳之热,柴胡解经热,黄苓清腑热,这是治疗的功效之一。然少阳以疏泄为常,以抑郁为病,用柴胡、黄苓不但能解少阳之热,更能疏解少阳之气郁,这也是柴胡的另一功效。据《神农本草经》记载:柴胡治“肠胃中给气,饮食积聚”等病,说明它可促进六腑的新陈代谢谢,有消积化食的作用,因而也就能推动少阳的枢机而和表调里的功效。柴胡一药而有三用,足见其在本方中作用的重要,故小柴胡汤以柴胡名方。
半夏、生姜这两味药都是辛温之品,能开能降,善于和胃治呕,又能外疏风寒,内消痰饮。因少阳胆病,以喜呕为多见,故以二药治呕健胃用意良深。人参、甘草、大枣这三味药都属甘温之品,用以扶正祛邪,以助柴苓之治,更能预先实脾,以杜少阳之传,实有“治未病”的意义。由此可见,小柴胡汤的七味药物以和解少阳之邪为主,而又旁治脾胃,和中扶正为辅。清解邪热,而又培护正气,不通过汗、吐、下的方法,而达到祛邪的目的,故叫做和解之法。

此方的剂量,柴胡应大于人参、甘草一倍以上,方能发挥治疗作用。若误将人参、甘草的用量大于或等于柴胡,则达不到和解少阳邪热的目的。因此,用本方时务须注意剂量的比例。
小柴胡汤的治疗范围颇广,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其退烧解热的功效尤著。宋朝的《苏沈良方》已发现它在这方面的作用见长,并进而将它的适应证归纳为四点:一是治往来寒热,二是治潮热,三是治身热,四是治伤寒差后更发热。验之临床,此说实不可忽视。《伤寒论》对小柴胡汤的临床应用,有“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的原则。个人认为“一证”,和“不必悉具”应对照来着,着重在于“不必悉具”。如呕而发热,或胁下痞硬,或往来寒热,只要见到少阳主证,使人确信不疑,便当与柴胡汤,不必待其证候全见。临床使用本方,当以此为准。
如曾治某女工,29岁。患顽固性呕吐,已三年未愈。每于食后即呕吐,呕吐物味极酸苦而挟痰涎。右胁胀满,胃脘作痛,唯二便尚调。月经前后参差不定,经行则心胸烦满而小腹胀痛。脉沉弦而滑,舌苔白滑。
辨证:此证为肝胆气郁,气郁而疏泄不利则生痰饮,使胃气失于和降,故呕吐痰涎而味带酸苦。至于舌脉之诊,也都反映少阳气郁不琉之候。
治法:疏利肝胆、清化痰热。
处方:柴胡12克黄芩10克 半夏、生姜各1O克 党参、炙甘草各6克 竹茹、橘皮各12克 香附、郁金各10克

此方共服六剂而呕吐全瘳,其后也未再复发。
《伤寒论》中以柴胡名方的方剂及后世在此基础上衍化派生出来的一些方剂,都可以看成是小柴胡汤的加减方,以下则分述各方的证治:

二、小柴胡汤的加减证治

(一)柴胡加桂枝汤
本方治少阳病兼见头痛、发热、脉浮等太阳表证,为小柴胡汤减去人参之碍表,加桂枝微发其汗而成。又能治少阳证兼有心悸、气上冲之证。
张××,女,59岁。患风湿性心脏病。初冬感胃,发热恶寒,头痛无汗,胸胁发满,心悸。时觉有气上冲于喉,此时则更觉烦悸不安,脉结。
辨证:少阳不和,复感风寒,且挟冲气上逆。

治法:两解少阳、太阳,兼平冲气。
处方:用小柴胡与桂枝汤合方。
服三剂则诸证得安。

(二)柴胡加芍药汤
本方治少阳病兼见腹中痛,且有拘挛之感,按其腹肌而如条索状,此乃因肝脾不和、血脉拘挛所致。为小柴胡汤减去苦寒之黄芩,加平肝缓急而疏利血脉的芍药而成。又能治疗妇女气血不和的月经不调与痛经等证。
郝××,学生,女,22 岁,肝气素郁,经常胸胁发满,胃脘作痛,月经来潮时,则小腹拘挛作痛,脉弦细且直,舌苔薄白。
辨证:肝气郁结、血脉不和。肝气郁则疏泄不利而胸胁发满、胃脘作痛,血脉不和则痛经而小腹拘挛。
治法:疏肝和血止痛。
处方:柴胡12 赤白芍各6克 甘草6克 党参6克 生姜10克 半夏10克

当归尾10 泽兰6 克
连服六剂,诸证即愈。

(三)柴胡桂技汤

本方为小柴胡汤与桂枝汤的合方。治外有表证而见“肢节烦疼”,内有少阳气郁而见“心下支结”。故在小柴胡汤中加桂枝、芍药,使其外和营卫、内调气血,而病可愈。根据《伤寒论》的治疗精神,余用本方治疗下述三种病症每可取效。
1、治早期肝硬化:肝病患者,日久不愈,由气及血,由经及络,而出现腹胀,胁痛如刺,面色黧黑,脉来沉弦,舌质紫暗,边有瘀斑等证。化验室检查,见白蛋白、球蛋白的比例倒置,麝香草酚浊度指数升高。临末诊断为早期肝硬化。用柴胡桂枝汤减去人参、大枣之补,另加鳌甲、牡蛎、红花、茜草、土鳖虫等专治肝脾血脉瘀滞、软坚消痞之药,有较好的效果。
2、治关节炎兼肝气郁:风湿性关节炎患者,有肢节烦疼,同时又因挟有肝气而胸胁苦满,或者胁背作痛等证,用柴胡桂枝汤疗效满意。
3、治肝气窜:肝气窜是民间土语而未见医藉记载。其证是自觉有一股气流在周身窜动,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凡气窜之处,则有疼痛和发胀之感,此时患者用手拍打疼处,则伴有嗳气、打嗝,随之则其证得以缓解。此病多属现代医学所谓的神经官能症一类,以老年妇女为多见。初遇此证,使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一类,效果都不理想。后想出柴胡桂枝汤法,可两调营卫气血,而能独切病情,试之果然有效。至今已治愈数人。
(四)柴胡去半夏加括萎根汤
本方为小柴胡汤去半夏,并增益人参剂量,并加干花粉而成。治少阳病兼胃中津液耗伤而见口渴欲饮、舌红苔薄黄等证。临床使用,每于小柴胡汤中去半夏、生姜之燥,加干花粉以及麦冬、沙参等以滋津养液,若其人津气两伤,口渴为甚,则宜加重方中人参的剂量,本方亦治“糖尿病”辨证属少阳不和、胃热津伤者。
(五)柴胡加茯苓汤
本方为小柴胡汤去黄芩加茯苓而成。治少阳三焦不利,水邪内停为患,证见小便不利、心下悸动不安,脉弦、舌苔水滑并具有少阳病主证者。故于小柴胡汤内去苦寒之黄芩以伤阳,可加茯苓、泽泻以利小便,使水邪去则愈。此方若再加白术,亦治小便不利、大便作泻、口渴、心烦等证。

由此可见,口渴一证,有津少和津聚之分,应从小便利与不利,舌苔薄黄与舌苔水滑上加以区分鉴别。

(六)柴陷合方
本方由小柴胡汤与小陷胸汤合方去人参而成。治少阳不和兼见胸热心烦、大便不畅,脉数而滑等证。又能治痰气火热交郁的胸痛,心下痛等证。服药后大便每多挟有黄涎,为病去之征。
杨××,男,25岁。因奋勇救火,吸入亚硝酸盐类的气体而中毒。证见胸满憋气,心下疼痛,口苦,时时泛恶,大便已五日未行。脉弦滑,舌苔黄白而略厚。住院注射美兰并输氧气抢救。
辨证:证为肝之气机不利,痰气交郁于上、中二焦,故胸满及心下疼痛,少阳火郁,是以口苦而又时时作呕,大便五日未行,则六腑之气不得通顺,是以舌苔黄腻而不退。

治法:疏解肝胆气郁,兼利痰火之结。
处方:柴胡12 克 黄芩10克 半夏1O克 黄连10克 糖瓜萎50克 炙甘草6克 党参6克 枳实6克
服药后,大便得下,排出枯液物较多,随之心胸顿觉爽快,口苦乃减,呕吐得除。在中西医配合治疗下,终于转危为安。
(七)柴胡姜味汤
本方为小柴胡汤减人参、大枣、生姜,加干姜、五味子而成。治少阳不和兼寒饮束肺,肺气不温,津液不布而致咳嗽,舌苔白润,脉弦而缓之证。此方与柴陷合方相较,一治痰热,一治寒饮,两相对照则前后呼应。
( 八)大柴胡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人参、甘草,加大黄、枳实、芍药而成。治胆、胃热实,气机受阻,疏泄不利而见大便秘结,胃脘疼痛,急不可待,且呕吐不止,口苦为甚,郁郁微烦,两胁胀痛,脉弦有力,舌首黄腻等证。故不用参、草之补,而加大黄、权实、芍药之泻,以两解少阳、阳明之邪。临床用以治疗急性胆囊炎、胆石症、急性胰腺炎、急性阑尾炎以及其他急腹症而辨证属少阳不和、阳明热实者,每可取效,已被中西医所公认。
赵××,女,13 岁。患鼻衄不止,大便秘结,胸胁发满,口苦多呕,脉弦滑,舌苔黄。曾服龙胆泻肝汤不效。

辨证,肝胃火盛,迫血上行。
治法:泻肝胃之火,凉血而止衄。
处方:柴胡10克 黄芩6克大黄6克 白芍12克 丹皮12克 枳实6克 生牡蛎12克玄参12 克
服一剂后,大便通通,鼻衄未发,照方又服一剂而廖。

李××,女,20 岁。产后20天,因与邻人争吵,气恼之余而发病。证见精神失常.-或写人摔物,或嗔目握拳,但不付诸行动。口中念念有词,时或叫唱,烦躁不寐,七昼夜目不交睫,而精神不疲。西医治用“冬眠灵”等药,未能取效。患者两目发直,躁动不安,其家属称已数日不解大便,恶露亦停。脉弦滑有力,舌绛而苔黄腻。

辨证:气火交郁,兼有瘀滞,肝胃皆实之证。

治法:舒肝泻胃,活血化瘀

处方:柴胡12克 大黄10克 枳壳10克 丹皮12克 桃仁12克 赤芍10克山栀10克菖蒲1O克郁金10克 香附10克 半夏10克 竹茹10克 生姜12克 陈皮10克

仅服一剂,则泻下粘腻黑色的粪便甚多。当夜即能入睡,且呼之不醒,竟有一日之久。痞而神志恢复,恶君亦下,从此病愈。
(九)柴胡加硝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剂量的一半,另加芒硝而成。治少阳不和兼有胃中燥热而见傍晚发潮热,两胁不适,口苦心烦等证。故用本方和解少阳兼以调和胃中燥热,然泻下之力为缓,不及大柴胡汤之峻。所用芒硝,在药煎好去滓后,于药汤内化开,再煮一、二沸,下火后服用。
(十)柴胡桂枝干姜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人参、大枣、半夏、生姜,加干姜、桂枝、牡蛎、天花粉而成。治胆热脾寒,气化不利,津液不滋所致腹胀、大便溏泻、小便不利、口渴心烦,或胁痛控背、手指发麻,脉弦而缓,舌淡苔白等证。故用本方和解少阳兼治脾寒。与大柴胡汤和解少阳兼治胃实相互发明,可见少阳为病影响脾胃时,需分寒热虚实不同而治之。余在临床上用本方治疗慢性肝炎,肝胆余热未尽而又伴有太阴脾家虚寒,证见胁痛、腹胀、便溏、泄泻、口干者,往往有效。若糖尿病而见少阳病证的,本方亦极合拍。
刘××,男,35岁。患肝炎住某传染病医院。突出的症状是腹胀殊甚,尤以午后为重,坐卧不安,无法可解,遂延余会诊。切其脉弦缓而软,视其舌质淡嫩而苔白滑。问其大便情况,则每日两、三行,溏薄而不成形,小便反少,且有口渴之证。
辨证:肝病及脾,中气虚寒,故大便虽溏,而腹反胀。此病单纯治肝、洽脾则无效。
治法:疏利肝胆,兼温脾寒。
处方:柴胡10克 黄岑6克 灸甘草6克 桂枝6克 干姜6克 花粉12克 牡蛎12克
连服五剂而腹胀痊愈,大便亦转正常。后用调肝和胃之药而善后。
(十一)柴胡加龙骨牡蛎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甘草,加桂枝、茯苓、大黄、龙骨、牡蛎、铅丹而成。治少阳不和、气火交郁。心神被扰、神不潜藏而见胸满而惊,谵语、心烦,小便不利等证。故用本方开郁泄热、镇惊安神。临床对小儿舞蹈病、精神分裂症、癫痛等,凡见上述证候者,使用本方往往有效。惟方中铅丹有毒,用时剂量宜小,不宜久服,且当以纱布包裹扎紧入煎,以保证安全。
一男孩,患小儿舞蹈症,久治不愈。肢体躁动不安,夜间少寐而烦,脉来弦滑,舌苔黄腻。
辨证:肝胆气火交迸而阳气不潜。
处方: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原方。
服药三剂后,烦躁得安,病减而能寐。遂去铅丹加生铁落,再进三剂而康复。
以上极括介绍了柴胡汤类的加减证治。除主方小柴胡汤外,虽又列举十多方,仍为举一反三而设,不能尽全。其中也参以个人临床经验,如以下四个附方的内容则多为个人的体会,故与《伤寒论》所载也不尽全合。

●(十二)柴胡解毒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人参、甘草、大枣,加菌陈、土茯苓,风尾草、草河车而成。治肝胆湿热日久成毒,蕴郁不解而见肝区疼痛,厌油喜素,多呕,体疲少力,小便黄短,舌苔厚腻等证。肝功化验则以单项转胺酶增高为多见。证为湿热内蕴,所以辨证的关健在于舌苔腻与小便黄短。本方是我床多年所总结出的经验之方,可疏肝利胆、清热解毒、利尿渗湿,用于上述证候,疗效颇为显著。
●(十三)三石解毒汤
本方由柴胡解毒汤加生石膏、滑石、寒水石、双花、竹叶而成。治肝炎患者湿热之邪较柴胡解毒汤证为重,大有痹郁不开之势,除见上述肝炎证候外,其人还见面色焦黑,或者面带油垢,虽患肝病,然体重非但不减,且有所增,背臂时发酸麻胀痛,舌苔厚腻,且服药难于褪落,脉弦缓等证。故用本方清热解毒,降转胺酶,退舌苔。关于这个方子,还有一段医话可述。1977年,我在某地开门办学时,曾诊一名慢性肝炎患者,见其舌苔厚腻,小便黄短,遂予柴胡解毒汤,似成竹在胸,料其必效。岂知服药六剂,诸证未减,从苔依旧。转予方中增入芳香化浊之品,仍无济于事,竟几易其方,几经失败。阅《温病条辨》治暑温的三石汤,乃是微苦辛寒兼芳香之法,用辛凉以清热透邪,芳香以败毒化浊,对湿热胶结,热重于湿者颇为适宜,且与此证也甚合拍。遂将柴胡解毒汤与三石汤合方化裁,患者仅服药三剂,腻苔即退,而诸证也减。此即三石解毒汤之由来。可见书不可不读,而病也不可不看,读书与诊病相结合,才会有所提高与发展。
●(十四)柴胡茵陈蒿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人参、甘草、大枣,加茵陈、大黄、栀子而成,治湿热之邪蕴郁肝胆,胆液疏泄失常,发为黄疽,证见一身面目悉黄,色亮有光,身热心烦,口苦欲呕,恶闻荤腥,体疲不支,胁疼胸满,不进饮食,小便黄涩,大便秘结,口渴腹胀,舌苔黄腻,脉来弦滑等,实即现代医学所谓之急性黄疸性肝炎。本方有清利肝胆湿热之功,对于此证,往往数剂即可收效。但黄疸虽退,而小便黄赤未已,或大便灰白未能变黄,仍不可过早停药,应以彻底治愈为限,以免使病情反复而不愈。
● (十五)柴胡鳖甲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大枣,加鳖甲、牡蛎、丹皮、赤芍而成。治少阳不和兼见气血瘀滞所致胁下痞硬、肝脾肿大等证。故去大枣之壅塞,而加活血化瘀、软坚消痞之药。对兼有低热不退者,于方中减去人参、生姜、半夏也每能收效。

王××,男,32岁。患慢性肝炎,证见肝脾肿大,心烦口渴,夜不成寐,腹胀而大便干燥。脉弦细而数,舌质红绛而无苔。

辨证:阴虚阳亢,血脉瘀滞,故口渴、心烦而寐差。脉弦细数,舌红绛,亦为阴虚之确征。
处方,柴胡6克 鳖甲15克 牡蛎15克 丹皮10克 赤芍10克 花粉10克

麦冬10克 生地10克 红花6克 茜草6 克
以此方加减进退,约服六十余剂,病情逐渐好转,终于治愈。
● ( 十六)柴白汤
本方由小柴胡汤减半夏、生姜,加生石膏,知母、粳米而成。治疗少阳不和兼阳明热盛而见大热、大烦、大渴,汗出而大便不秘,舌苔黄,口中干燥等证。对“三阳合病”而以烦热、口渴为甚的,当属首选之方。
秦××,男,30岁。因患高烧就诊。患者体退持续在39.6℃-40℃ ,西医检查:心肺正常,肝脾未触及,肥达氏反应阴性,未找到疟原虫,用过多种抗菌素及解热药物无效,转中医洽疗。
余切其脉则弦细而数,问所苦则称头痛、周身酸楚、骨节烦痛,伴有寒战;且口中干渴,发热有汗。视其舌,则苔白黄厚腻,咽峡红肿。
余问同道胡君曰,此何病耶?曰:此湿温也。应以何法治之?曰:藿、佩化浊,滑石清热,杏、苡利湿何如?曰:诚如君言,然湿不但在卫,且已进入气分,大有化热之势,故已弥漫三焦,而有“三阳合病”之象,治当以柴白汤佐.以化湿为宜,若用香燥之药,恐反助热。
处方:柴胡12克 黄芩10克 知母10克 生石膏30克 板兰根12克 苍术6克草果6克
水煎一剂,分两次服,药后即热退汗止,从此获愈。
 
第十一讲试论理中汤类的加减证治



理中汤类,指的是理中汤、丸,桂枝人参汤,甘草干姜汤三个方剂而言。这三个方子,应以理中汤为代表,其他方剂则是由理中汤加减变化而成。

一、理中汤

理中汤是治疗太阴脾气虚寒证的主方。脾居中州,依赖脾阳的运化功能而升清降浊,运化水谷精微而为后天之本。若中阳虚衰,脾阳不运,则寒湿不化,升降不利,即形成了太阴为病。其症状表现为:腹泻益甚,腹胀不减,时腹自痛,不欲饮食,脉沉迟无力,舌淡苔白。治用理中汤温中暖寒,健脾运湿,使腹泻止则病愈。
理中汤(又名人参汤),由人参、白术、干姜、炙甘草组成。方中用人参、甘草以补脾气之虚,千姜、白术以温脾寒而化湿。
服理中汤后,要经一食顷的时间,须饮热稀粥一升许,避寒保温,勿揭衣被。
理中汤有随证加减之法,录之以供参考:
若兼见脐上筑的(即脐上悸动之意),为肾气发动之兆,应去白术而加桂枝降逆平冲;若呕吐频繁的,为胃气上逆之候,则应去白术而加生姜和胃止呕;若腹泻为甚的,虽然有吐,还得用白术补脾以止泻;若心下悸而小便少者,则为挟有蓄饮之征,可加茯苓以利其小便;若口渴而欲饮水的,则属脾虚而津液不布,则应增加白术的剂量,补脾以行津液;若中寒甚而腹痛者,财应增加干姜的剂量以暖脾寒,若腹不疼而胀满为甚的,则应去掉白术,而加附子以助阳消阴寒之凝结。至于理中丸,它的药物同理中汤一样,只是改汤剂为蜜丸如鸡子黄大。以沸汤和丸,研碎,温服,日三丸,夜二丸为准。若服药后腹中未热者,亦可增加到三、四丸,量病情轻重而定。
理中丸的适应证有二:一是治吐泻而不饮水的寒性霍乱,二是治大病差后,胸上有寒的“喜唾”之证。

余在青年时期,一次因食生冷而致脾寒作泻,乃就医于某老中医。诊毕授以理中丸,翻曰:白天服三丸,夜间服二丸。余服药一日,下利依归,腹中仍疼胀。乃问于老医,胡不效耶?曰:腹犹未热?答:未觉。曰:第服之,俟腹热则病愈矣。后果然腹中发热而病愈。当时颇奇其术之神,后学《伤寒论》理中丸的方后注,方知出自仲景之手,而更叹老医学识之博。

二、桂枝人参汤

桂技人参汤即理中汤加桂枝。此方治疗太阳病的外证未除,而大便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的‘协热利”证。《伤寒论》中的协热利有两种情况,一是表里皆热的葛根芩连汤证,二是表里皆寒的桂枝人参汤证。两者虽皆名“协热利”,但有寒、热的不同。临证之时,务须注意寒热病情,不得混淆,
陈×× , 19岁。头疼身痛,发热恶寒,大便作泻,每日四、五次,无红白粘液,腹中绵绵作痛,切其脉浮弦而缓,舌苔薄白而润。前医用“藿香正气散”未能取效。余辨为表里皆寒的“协热利”证,遂用桂枝人参扬,令其先煮理中汤,后下桂枝,日、夜服之,两剂而愈。

三、甘草干姜汤
甘草干姜汤就是甘草和干姜组成的方子。但甘草必须蜜炙,干姜必须炮黑,甘草的剂量应大于干姜一倍之上。此方依《伤寒论》治疗误发少阴之汗,而手足厥冷之证;在《金医要略》则治疗肺痿吐涎沫,不渴,遗尿,小便频数,头目眩晕,而多涎唾之证。总的来说,此方温肺、脾两太阴之寒,达阳气、行津液为其所专,临床疗效较佳。据余所知,经方中用两味药组方洽病的,有桂枝甘草汤之治悸,芍药甘草汤之治挛,甘草干姜汤之治寒,赤石脂禹余粮汤之治利,皆是药简效专,用之令人称奇。
刘××,男,30 岁,小学教师。患遗尿证甚久,日则间有遗出,夜则数遗无间,良以为苦。医咸认为肾气虚损,或温肾滋水而用桂附地黄汤;或补肾温涩而用固阴煎;或以脾胃虚寒而用黄芪建中汤、补中益气汤。其他鹿茸,紫河车,天生磺之类,均曾尝试,有效有不效,久则依然无法治。吾见前服诸方于证未尝不合,何以投之周效?细诊其脉,右部寸关皆弱,舌白润无苔。口淡,不咳唾涎,口纳略减。小便清长而不时遗,夜为甚,大便溏薄。审系肾脾肺三脏之病。但补肾温脾之药,服之屡矣,所未能服者肺经之药耳。复思消渴一证,肺为水之高源,水不从于气化,下注于肾,脾肾不能约制,则关门洞开,是以治肺为首要,而本证亦何独不然。景岳有说.“小水虽利于肾,而肾上连肺,若肺气无权,则肾水终不能摄。故治水者必先治气,治肾者必先治肺”。本证病缘于肾,因知有温肺以化水之治法。又甘草干姜汤证原有遗尿之源,更为借用有力之依据。遂给予甘草干姜汤。
炙甘草24克,干姜(炮透)9克,日二帖。三日后,遗尿大减,涎沫亦稀。再服五日而诸证尽除。然以八日服药16帖,竟愈此难治之证,诚非始料所及。
引自《赵守真医案》
 
第十二讲试论四逆汤类的加减证治

四逆汤类是以四逆汤为代表的加减方类。它包括了四逆加人参汤,通脉四逆汤,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干姜附子汤,茯苓四逆肠,附子汤八个方剂而言。

一、四逆汤

四逆汤是治少阴病阳虚寒化证的。少阴病的阳气为一身阳气之总司。阳气有腐熟水谷,蒸化输布水液的作用。少阴阳虚,不能腐熟水谷,不能气化津液,因而或见下利清谷,或致寒饮停聚于膈上,使人干呕欲吐而又无物吐出,阳虚不达四末,故手足发凉,甚则出现四肢厥逆等证。《伤寒论》第281条说:“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所以,少阴病人往往出现精神不振的欲寐而又不能熟寐的“但欲寐”之证。夫六经为病,惟少阴病证最难辨。仲景所述少阴病的脉微细,但欲寐,小便数而白,背恶寒.四肢厥冷等证,此皆人之易知而易辨。其所准者是,虽有恶寒,甚者反不觉寒,或但喜厚衣近火,问之则不言怕寒,殊不知厚衣近火即怕寒也。也有善瞌睡而精神不振者,实即“但欲寐”之渐,稍不留心,也极易造成误诊、漏诊,故临床切不可疏忽大意。
四逆汤由生附子、干姜、炙甘草组成。方中的生附子温少阴以回阳,干姜温中以散寒,炙甘草和中补虚,三药配伍,共奏回阳救逆之功。因其可治四肢厥逆,故名之以四逆汤。四肢厥逆,乃因真阳衰微,阴邪势盛,阳气不充于四肢,阴阳不相顺接而致。
罗××,男,50岁。夏日天热,汗出颇多,自觉躁热而渴。夜又行房,口渴更甚。乃瓢饮凉水甚多。未几,觉小腹窘痛,阴茎也向里抽缩,手足发凉。自觉病情严重,乃邀余诊。切其脉沉而弱,视其舌淡嫩而苔白。此乃少阴阳虚而复受阴寒之重证。
处方:附子12克干姜1O克 炙甘草10克 小荷香6克草澄茄6克
服一剂则痛止而病安。

二、四逆加人参汤

四逆汤治阳虚阴盛而见恶寒、脉微、下利为甚之证。若因下利津液内竭,无物可下,而下利自止的,则以四逆加人参汤治疗为宜。四逆加人参汤由炙甘草、生附子、干姜、人参四药组成。方用四逆汤补阳虚以胜阴寒,加人参生津益气,以补下后之虚。正如魏荔彤所云:“于温中之中,佐以补虚生津之品,凡病后亡血津枯者,皆可用也,不止霍乱,不止伤寒吐下后也”。
曹德裕男妇,二月初病伤寒八九日,请罗治之,脉得沉细而微,四肢逆冷,自利腹痛,目不欲闭,两手常抱腋下,昏嗜卧,口舌干燥。乃曰:前医留白虎加人参场一帖可服否?罗日:白虎虽云治口燥舌干,若执此一句亦未然。今此证不可用白虎者有三:《伤寒论》云:立夏以前,处暑以后,不可妄用,一也;太阳证,无汗而渴者,不可用,二也,况病人阴证悉具,其时春气尚寒,不可用,三也。仲景云,下利清谷,急当救里,宜四逆汤。遂以四逆汤五两,加人参一两,生姜十余片,连须葱白九茎,水五大盏,同煎至三盏,去渣分三服,一日服之,至夜利止,手足温,翌日大汗而解。继以理中汤数服而愈。
引自《名医类案》



1962年,我曾就《伤寒论》中的理论和实践的有关问题,拜访过山西省中医研究所所长李汉卿先生,李老认为在临床用四逆汤时,不论是否“亡血”,都应以加人参为好。因人参大补元气而能加强四逆汤的治疗功效,所以,比单纯用四逆汤为优。谨录其说以供参考。

三、通脉四逆汤
通脉四逆汤,治少阴病阳虚寒证,不利清谷,手足厥逆,脉微欲绝等证。由于阴寒内盛,而拒阳于外,又可出现里寒外热的身反不恶寒,面色赤的“格阳”、“戴阳”证。凡少阴阴证,人皆可识,及至反常,则易混淆诊断。《伤寒六书》说:“如身不发热,手足厥冷,好静沉默,不渴,泄利腹痛,脉沉细,人共知为阴证矣。至于发热面赤,烦躁不安,揭去衣被,饮冷脉大,人皆不识,认为阳证,误投寒药,死者多矣。必须凭脉下药至为切当,不问浮沉大小,但指下无力,按至筋骨全无者,必有伏阴,不可与凉药,脉虽洪大,按之无力者,重按全无,便是阴证”。以脉辨阴阳证之真伪,其说大可借鉴。
通脉四逆汤的药物与四逆汤相同,惟剂量则比四逆汤为大。如生附子用大者一枚,干姜的剂量也增加了一倍。另外通脉四逆汤还附有加减之法,如“面色赤者,加葱九茎;腹中痛者,去葱,加芍药二两;呕者,加生姜二两;咽痛者,去芍药,加桔梗一两;利止脉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参二两”。从其加减之法,可见本证之“面色赤”,则应加葱白,而“脉微欲绝”,则又应加人参。方中虽未涉及,据理而推,亦所必然矣。
徐国桢伤寒六七日,身热目赤,索水到前,置而不饮,异常大躁,将门牖大启,身卧地上,展转不快,更求入井。一医汹汹急以承气与服。余诊其脉洪大无伦,重按无力。余曰:阳欲暴脱,外显假热,内有真寒,以姜附投之,尚恐不能胜回阳之任,况敢以纯阴之药,重劫其阳乎?观其得水不欲咽,情已大露。岂水尚不能咽,而反可咽大黄、芒硝乎?天气懊热,必有大雨,此证顷刻一身大汗,不可救矣。于是以附子、干姜各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煎成冷服。服后寒战嘎齿有声,以重棉和头复之,缩手不肯与诊,阳微之状始著,再与前药一剂,微汗热退而安。
引自《寓意草》



四、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
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治疗“吐已下断,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脉微欲绝”的阴阳两虚之证。此证原为少阴寒证,因吐利交作不止,最后反体液大伤,而至吐无可吐而自止,下无可下而自断,津液匮乏之情,已一目了然。故单用通脉四逆汤,则达不到既扶阳而又滋液之目的。仲景于此时巧妙地在原方加上猪胆汁半合,于扶阳之中,而加入沃阴增液之品,妙在以有情之物,不假造作而直补人之体液,故能药后即效,而远非草木之药所能及。吴人驹说:“汗出而厥,阳微欲绝,而四肢拘急,全然不解,又兼无血以柔其筋,脉微欲绝,固为阳之欲亡,亦兼阴气亏损,故用通脉四逆以回阳,而加猪胆汁以益阴,庶几将绝之阴,不致为阳药所劫夺也”。吴氏之说,不但说出了“亡血,之治,又说出了“将绝之阴,不致为阳药所劫夺”的两层意义。
据友人谈,程门雪先生治因食蟹为病而吐利交作,以致足胫筋脉拘急不伸者,先生每用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治疗。凡有猪胆汁者,则多可获救。如一时无胆汁而服通脉四逆汤者,则疗效很不理想。由此看来,猪胆汁这味药是决不能缺少的。如果没有猪胆汁,亦可用羊胆汁代替使用。

五、白通汤
白通汤治疗少阴病下利,脉微而沉伏之证。此证乃是寒邪直中少阴,阴盛抑阳,以致阳气既不能固其内,又不能通于脉,而处于既虚且抑的状态,而比一般寒证为甚。故以白通汤扶阳破阴。
白通汤由葱白、生附子、干姜组成。方中干姜、附子温经回阳以散寒,葱白辛滑性热,能通阳气破阴寒,用于温阳剂中,可疏通被郁之阳气,故名曰“白通汤”。
钱璜说:“盖白通汤,即四逆汤,而以葱易甘草。甘草所以缓阴气之急,和姜附,面调护中州。葱则辛滑行气,可以通行阳气,而解散寒邪,二者相较,一缓一速,故其治也颇有缓急之殊也”。

林×× , 60岁。因食冷物病泻,每日四五次。腹中冷痛幽幽,脉沉而伏,极不易辨,而手足亦厥冷。先给四逆汤方,服后腹痛似少减,而脉仍如故,泻亦未止。因思仲景有“少阴病,下利,白通汤主之”之说,想正为此证而设。

处方:附子15克 干姜1克 葱白5茎
服一剂,即脉起手温,再服一剂,则泻止而病愈。

徐水县某女,患“雷诺氏病”,十指青紫,冷痛如冰,前医用当归四逆汤等效不显。切其脉极沉,而舌质亦淡。

处方:附子10克,干姜6克,葱白4茎。
服一剂而手指冷痛见缓,又服一剂而痛见止。然咽喉因之肿疼,因此不敢再用白通汤以治指端冷痛。因而停药。对该方远期疗效,尚待观察。



六、白通加猪胆汁汤
白通加猪胆汁汤治疗服白通汤后,不但未奏效,反见下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而烦等证。这种现象一方面说明阴寒太盛,对大热之药拒而不受,并更加激发寒邪而变本加厉,另一方面也说明下利之后,不仅阳气受伤,而且阴液也耗损。白通汤只能扶阳不能育阴,阴不复则脉不出,阴不敛阳,虚热浮于上,故干呕而烦。基于上述两个原因,本证的治疗就不是单纯的温热回阳剂所能胜任,而应于白通汤中加入人尿和猪胆汁,扶阳中且育阴,用苦咸寒反佐,使同气相求,引阳药直入阴中。
白通加猪胆汁汤,即白通汤加人尿、猪胆汁。人尿(一般用童便)咸寒益阴,猪胆汁苦寒滋液兼清虚热。两药皆取之有情之品,既能续已竭之阴、滋将涸之液,又能借其性寒反佐,引阳药直入阴分,使阴阳不发生格拒,这就是 “甚者从之”治法的具休运用。
必须注意的是,服白通加猪胆汁汤以后,若脉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说明正气逐渐恢复,阴邪逐渐消退,为向愈之象,即“脉续者生”;若脉暴然而出,或见浮散而大,或见急促无根,则是无根之阳暴脱的征象,预后多不良,因而仲景说:“脉暴出者死”。
喻嘉言曾说:“寒中少阴,行其严令,埋没真阳,肌肤冻裂无汗,而丧神守,急用附子、干姜,加葱白以散寒,加猪胆汁,引入阴分,然恐为药力不胜,熨葱灼艾,外内协攻,乃足破其坚凝,少缓须臾,必无及矣,此一难也。若其人真阳素扰,腠理素疏,阴盛于内。必逼其阳亡于外,魄汗淋滴,脊项强硬,用附子、干姜、猪胆汁,即不可加葱及熨灼,恐助其散,令气随汗脱,而阳无由内返也。宜扑止其汗,陡进前药,随加固护腠理,不尔,恐其阳复越,此二难也。用附子、干姜以胜阴复阳者,取飞骑突入重围,搴旗树帜,使既散之阳望而争趋頃之复合耳。不知此义者,加增药味,和合成汤,反牵制其雄入之势,必至迂缓无功,此三难也”。喻氏“温补不可少缓”之说,颇能道出治阴寒病的关键,实有参考价值。

七、干姜附子汤
干姜附子汤,治疗太阳病,下之后,复发汗,而使表里阳气受伤,阳气伤则阴气盛。阳主昼,阴主夜,也就是白天阳气旺盛,夜晚阴气旺盛。此证在自昼阳旺之时,因阳能与阴邪相争,故“昼日烦躁不得眠”;入夜阴盛,阳虚无力与阴邪交争,故“夜而安静”。阳虚阴盛,病入三阴,故不见少阳病的喜呕,阳明病的口渴,以及太阳病的头痛、脉浮等表证。脉见沉微:脉沉主里,微主阳虚。此证是“脉沉微,身无大热”而见微热,反映了阳虚阴盛,格阳于外。证情危重,当急救回阳,用干姜附子汤。
干姜附子汤用干姜、附子大辛大热之剂,以复脾肾之阳。附子生用,取其力更猛。与四逆汤比较,本方不用甘草之恋缓,有利于使姜附迅速发挥消阴回阳的作用。此方要求煎汤一次顿服,使药力集中,收效更快。
本方治疗阴寒盛的阴躁证有效。所谓阴躁证,每见手足厥冷、脉沉微,坐立不安,而四胶躁动为甚。此证如不急温,则有亡阳的危险。然烦为阳,躁为阴,如见但躁不烦,则为有阴无阳的反映,有阴无阳,人岂能生耶?此证为“昼日烦躁不得麟,夜而安静”,是烦、躁同时并在,阳尚能与阴争,故病虽重但不主死。


八、茯苓四逆汤
茯苓四逆汤,治疗由于汗、下误施,而使阴阳俱虚,水火阴阳不能互相交济,以致阳不得阴则烦,阴不得阳则躁。本证的烦躁不分昼夜,故与阳虚阴盛的干姜附子汤证有别,也不同于阴虚阳亢的烦躁证。治疗用获等四逆汤,扶阳兼以救阴,凡阳虚而阴液不继者,多取此法。
茯苓四逆汤由茯苓、人参、生附子、炙甘草,干姜组成。方中用四逆汤以扶足少阴之阳,用人参、获荃以扶手少阴之阴,阴阳双补,则水火既济,阴阳相交,而病可愈矣。

段××,素体衰弱,形体消瘦,患病一年余,久治不愈。证见两目欲脱,烦躁欲死,以头冲墙,高声呼烦。家属诉初起微烦头痛,屡经诊治,因其烦躁,均用寒凉清热之剂,多剂无效,病反增剧。面色青黑,精神极惫,气喘不足以息,急汗如油而凉,四肢厥逆,脉沉细欲绝。拟方如下:茯苓一两,高丽参一两,炮附子一两,炮干姜一两,甘草一两。急煎服之。服后烦躁自止,后减其量,继服十余剂而愈.
引自《 中医杂志》 1965 年第1 期

九、附子汤
附子汤是治疗少阴病,得之一二日,不发热而见背部恶寒等证的。背为阳之府,背部恶寒是阳气衰,阴气盛的征象。寒邪入里,病发于阴,阳虚而阴盛,故口不渴,而“口中和”。四肢为诸阳之本,阳虚不达四肢,所以手足发凉。阳虚阴盛,寒邪凝滞,故见身疼,骨节疼痛。
太阳伤寒,见发热、恶寒,无汗、身疼、骨节疼痛,脉必浮,属麻黄汤证;若见无热、手足寒、身疼、骨节疼痛,脉不浮而沉,则属少阴阳虚寒证。治疗可先用炙法通阳,然后以附子汤温阳益气,固本培元。
附子汤由炮附子、茯苓、人参、白术,芍药组成。方中用附子温肾以扶真阳之本,用人参大补元气,获冬、白术配附子可温化寒湿之凝滞,又可佐人参健脾益气。芍药敛阴和血,既可缓身痛,又可制温热不伤阴。本方脾肾双补,先天后天兼顾,为扶阳固本的代表方。
 
第十三讲对寒热错杂诸方综述
《伤寒论》所载的寒热之药并用方剂,概括起来有柴胡桂枝干姜汤、栀子干姜汤、半夏泻心汤、附子泻心汤、黄连汤、乌梅丸、麻黄升麻汤、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一共八个方子。而柴胡桂枝干姜汤已经讲过,栀子干姜汤从略,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可以以半夏泻心汤为代表。下面分别对各方剂进行简要叙述。

一、半夏泻心汤

半夏泻心汤是寒药、热药杂用的方子。它属于和解脾胃寒热之邪的代表方。生姜泻心汤和甘草泻心汤都是在它的方药基础上加减变化面成。它是治疗脾胃之气失和、心下痞满而挟有痰饮的一种病证。因其挟有痰饮,故兼有呕吐之证。如结合临床观察,此证当有心下痞满、呕吐、肠鸣下利,或大便不调之证。本证的产生,由于脾胃阴阳不和,升降失序,中焦之气痞塞、寒热错杂,痰饮内生之所致。故用半夏泻心汤苦降辛开、和胃涤痰为主。
半夏泻心汤由半夏、黄岑、黄连、人参、炙甘草,大枣组成。此证气机升降不利,中焦痞塞,胃气不降而生热,故方用芩、连之苦寒以降之,脾气不升而生寒则肠鸣下利,故用于姜之辛热以温之,痰饮扰胃,逆而作呕,故用半夏降逆和胃以止呕;脾胃气弱,不能斡旋上下,故以参,草、枣以补之。本方清上温下、苦降辛开、寒热并用,以和脾胃,为治心下痞的主方。
【按】心下为半表半里部位(在胸之下、腹之上),故其为病,则用泻心汤和解为宜。然小柴胡汤治在肝胆,而泻心汤则治在脾胃。两证的气机皆有出入升降不利的特点,又皆系阴阳的乖戾不和所致,若不用和解而用它法治疗,则病不能愈。尤以“心下”位于胸腹之间,乃气之上下要道,故阴阳交通不利则作痞。痞者塞也,气滞而不行,非血非水,中实无物,故按之则濡,但气痞耳。
张×× ,男,36岁。素有饮酒癖好,因病心下痞满,时发呕吐,大便不成形,日三四次,多方治疗,不见功效。脉弦滑,舌苔白。
辨证:证为酒伤脾胃,升降失调,痰从中生。痰饮使胃气上逆则呕吐,脾虚气寒则大便不成形,中气不和,气机不利,故作心下病。
处方:半夏12克 干姜6克 黄芩6克 黄连6克党参9克炙甘草9克 大枣七枚
服一剂,大便泻出白色粘涎甚多,呕吐遂减十分之七;再一剂,再痞与呕吐俱减,又服两剂,则病痊愈。

二、附子泻心汤

附子泻心汤,是治心下热痞,而又阳虚不能护表,兼见“恶寒汗出”之证,一般讲,发热容易汗出,而恶寒则不易汗出。今恶寒同时汗出,反映了卫阳不足、温煦失司的情况。
卫阳,就是卫外的阳气,它出于下焦,是肾中阳气所化生,达于体表,即可“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今下焦阳虚,则化生卫阳不足,失去其温煦和固护肌表的功能,则出现恶寒汗出之证,故名之为上热下寒痞。治用附子泻心汤清热痞而温阳气。
附子泻心汤是由大黄、黄连、黄芩、炮附子组成。方中用滚开水渍泡大黄、黄连、黄芩,使其以治气分之热痞,附子用水专煎,取其味厚力雄,以专补肾间阳气之虚。此方虽寒热并用,然水渍三黄,而专煎附子,则扶阳为主,而清热为兼矣。
宁乡学生某,得外感数月,屡治不愈。延诊时,自云:胸满、上身热而汗出,腰以下恶风,时夏历六月,以被围绕。取视前所服方,皆时俗清利、搔不着痒之品。舌苔淡黄,脉弦。与附子泻心汤,阅二日复诊,云药完二剂,疾如失矣。为疏善后方而归。
引自《 遁园·医案》

三、黄连汤

黄连汤证是属于“伤寒胸中有热,胃中有邪气”的病理变化。胸中有热则呕吐,胃中有邪气则腹痛或下利。洽以黄连汤,则寒温并用、甘苦互施,以调理上下之阴阳,和解其邪。
黄连汤由黄连、炙甘草、干姜、桂枝、人参、半夏、大枣所组成。方中用黄连以清胸中之热,干姜温脾胃之寒,桂枝宜通上下之阳气,半夏降逆止呕,人参、甘草、大枣益胃安中,使之有利于斡旋上下,而调理寒热阴阳。
徐州李××,病呕吐而大便下痢,日三四行,里急后重,有红白粘液。病经一载,各处就医不愈。因事来京,经友人介绍,让我为之诊治。脉弦而滑,按之无力,舌红而苔白。
辨证:此乃寒热错杂之邪,分据脾胃上下,若只治其一,或以寒治热,或以热治寒,皆不能奏效。当寒热并用,应仿黄连汤法。
处方:黄连9克干姜9克 桂枝9克 半夏9克 人参6克 炙甘草6克 大枣七枚
前后共服六剂,一载之疾从此而愈。

四、乌梅丸

乌梅丸是治厥阴病的主方。病至厥阴,则阴阳互相进退,以寒热错杂之证为其特点。如“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等证。又因寒热错杂、上热下寒,卿可表现为吐蛔、手足厥冷,叫傲“蛔厥”证,都可用乌梅丸进行治疗。
乌梅丸由乌梅、细辛、千姜、黄连、附子、当归、蜀椒、桂枝、人参、黄柏组成。本方为洽厥阴寒热错杂以及蛔厥证的主方。方用乌梅醋浸以益其阴,以和其阳,有和肝安胃、敛阴止渴、安蛔的作用,附子、干姜、桂枝温经扶阳以胜寒;川椒、细辛味辣性温,能通阳破阴,且能杀蛔虫,黄连、黄柏苦寒以清热烦,并伏蛔虫而治吐,人参补气以健脾,当归补血以养肝。诸药配合,使寒热邪去,阴阳协调,柔肝温肺,安蛔敛冲,是为制方之旨。方中虽寒热并用,但以温药偏多,又得乌梅酸收敛固,因而可治疗寒热滑脱之久利。用米与蜜甘甜之品为辅料作丸,不但能养胃气之虚,且可投蛔所好而作为驱蛔之诱饵。
甘肃上寨周××,女,36岁。突然发生右上腹部阵发性急剧疼痛,四肢发凉,冷汗津津,而又作呕。既往有蛔虫史。检查:面有“虫斑”,脉弦而劲,舌绛而苔褐。辨为厥阴病的“蛔厥”之证。乃按乌梅丸的方药改为汤剂,一剂分三次服。共服两剂,则痛止人安。
然因口苦甚,仍有呕吐,问其大便已数日未行。转用大柴胡肠一付,服后泻下大便及蛔虫多条,从此而得愈。



五、麻黄升麻汤
麻黄升麻汤,治疗表邪内郁,气机不伸,上热下寒,阴阳不和之证。因其阳邪内陷,郁而不达,故使原来浮数之脉一变而为沉迟。切其下部尺脉而又不至,是乃气机受阻,而脉道不利所致。气机既阻,则阴阳气不相顺接,故手足为之厥冷。若内陷之阳邪淫于上,则上热而为咽喉不利与吐脓血之证,阳郁于上,不能主持于下,故证又见泄利不止。此证阴阳上下并受其病,而虚实寒热亦复混淆不清,故治其阴则必伤其阳,若补其虚,则又碍其邪。因而属于难治之证。然仲景出麻黄升麻汤寒热兼治,外宣阳郁之邪,内滋肺胃之阴,既清上而又温下,务便阴阳自和则病愈。
麻黄升麻汤由麻黄、升麻、当归、知母、黄芩、葳蕤(weirui)、芍药、天冬、桂枝、茯苓、炙甘草、石膏、白术、干姜组成。方中用麻黄、升麻的剂量较大,用以宣发陷下阳郁之邪,用黄芩、石膏以清肺胃之邪热,桂枝、干姜通阳温中以祛寒,当归、芍药养血以和阴;知母、天冬、葳蕤滋阴降火以和阳;甘草、茯苓、白术不仅能健脾益气而止利,且能安胃和中而交通上下。此方汇合补泻寒热之品而成方,使其相助而不相悖。虽用药多至十四味,但不是杂乱无章,为治疗寒热错杂之证,寓有精当的意义。
李梦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泻,治之愈。今复患寒热病,历十余日不退,邀余诊。切脉未竟,已下利二次,头痛、腹痛、骨节痛,喉头尽白而腐,吐脓样痰夹血,六脉浮、中两按皆无,重按亦微缓,不能辨其至数,口揭需水,小便少,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诊毕无法立方,且不明其理。连拟排脓汤、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皆不惬意,复拟干姜黄岑黄连人参汤,终觉未妥;又改拟小柴胡汤加减,以求稳妥。继因雨阻,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复讯李父;病人曾出汗几次?曰:始终无汗。曾服下剂否?曰:曾服泻盐三次,而至水泻频作,脉忽变阴。余曰:得之矣。此麻黄升麻汤证也。病人脉弱易动,素有喉疾,是下虚上热体质。新患太阳伤寒而误下之,表邪不退,外热内陷,触动喉病旧疾,故喉间白腐,脓血交并。脾弱湿重之体,复因大下而成水泻,水走大肠,故小便不利,上焦热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热头痛、骨节痛各证仍在;闭于内,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气血奔集于里,故阳脉沉弱;水液趋于下部,故阴脉亦闭歇。本方组成有桂枝汤加麻黄,所以解表发汗,有苓、术、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当归,助其行血通脉,用黄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热,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即葳蕤)以祛脓血,用天冬以清痰脓。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终疑有败征,恐不胜麻、桂之温,欲加丽参。余曰:脉沉弱肢冷是阳郁,非阳虚也,加参转虑掣消炎解毒之肘,不如勿加,经方以不加减为贵也。后果愈。

引自《 陈逊斋医案》

六、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
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是治疗上热下寒的寒热格拒而发生的“食入口即吐”,以及下利为甚的吐利交作之证。所以用本方清上温下而两治寒热。
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由干姜、黄芩、黄连、人参组成。方中用黄芩、黄连以泄上热,用于姜温脾以去寒,人参健脾以补虚。本方寒热并用,苦降辛开,干姜又可引导芩、连,使热邪不发生格拒。所以,有的注家认为,此方也治“火逆”的呕吐。
于××,男,29岁。夏月酷热,贪食寒凉,因而吐泻交作,但吐多于泻。且伴有心烦、口苦等证。脉数而滑,舌苔虽黄而润。
辨证:为火热在上而寒湿在下,且吐利之余,胃气焉能不伤。是为中虚而寒热相杂之证。
处方:黄连6克黄荃6克 人参6克 干姜3克 嘱另捣生姜汁一盅,兑药汤中服之。
一剂即吐止病愈。
《伤寒论》的寒热错杂方剂,是张仲景对方剂学一大创举。其科学价值很高,我们应当很好地继承与发扬。以上所讲的七个寒热并用的方子,在治疗上虽皆有调和阴阳和解寒热之邪的作用,但它们又有各自的特点。例如,半夏泻心汤虽调和阴阳而功在治痞;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虽调和阴阳而功在治呕;乌梅丸调和阴阳而功在治蛔;麻黄升麻汤调和阴阳而功在发汗;附子泻心汤调和阴阳而功在扶阳止汗。这些均体现出中医学同中有异,随证施治的特点。
 
第十四讲使用经方的关键在于抓住主证

《伤寒论》的内容,多能理论联系实际,理法方药兼备,形成辨证论治的体系。使人越读越有味,越用越想用,成为后世医学的规范。它对发展中医学、指导临床实践,作出了巨大的责献。
《伤寒论》实载113方(佚一方)。其方结给构比较严谨,药眯精炼,配伍有度,煎服得法。比起《内经》13方,有了新的发展。故被后世医家所推崇,获有“医方之祖”的称号。
辨证论治是中医必须遵循的准则。理法方药的统一,更是取得疗效的关键。所以,经方运用得当,往往效如桴鼓。

为了正确运用经方,现谈谈个人体会―使用经方的关健在于抓住主证,希望得到读者们的重视,对学习和使用《伤寒论》方有些裨益。



一、 什么是主证,为什么要先抓主证

《伤寒论》总结了六经辨证的规律,并于每一方证中又厘定了主证、兼证、变证和夹杂证的层次,为正确地运用辨证论治提供了先决条件。
临床辨证,要先抓主证。因为主证是纲,纲举而目张,兼证、变证、夹杂证等,也就迎刃而解。
什么是主证?主证是指决定全局而占主导地位的证候。如以六经的提纲证而言,则有太阳病的脉浮、一头项强痛而恶寒的主证;阳明之为病的胃家实的主证;少阳之为病的口苦咽干目眩的主证;太阴之为病的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的主证;少阴之为病的脉微细、但欲寐的主证;厥阴之为病的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的主证。如以方证而言,则有以发热汗出恶风为主的桂枝汤主证;以恶寒无汗、身痛气喘为主的麻黄汤主证;以口苦喜呕、胁痛胸满、往来寒热为主的小柴胡汤主证;以烦渴、汗出、高热、脉大为主的白虎汤主证;以不大便、腹满痛、潮热谵语为主的大承气汤主证;以吐利腹满、饮食不振、自利益甚为主的理中汤主证;以四肢厥冷、下利清谷、脉微细为主的四逆汤主证;以消渴、气上撞心、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为主的乌梅丸主证。
六经方证的主证,是辨证的关键,反映了疾病的基本规律,是最可靠的临床依据,因此,我们对主证要一抓到底,抓而不放,才有实际应用的价值。只有先抓主证,才符合辨证的思维方法,才能进一步认清兼证和变证,分清辨证的层次,而使辨证的程序井然不紊。

二、抓主证,也要注意兼证

那么,什么是兼证?兼证必须在主证的前提下出现,它附于主证而存在,但又补充了主证证候的不足。凡在主证基础上而见新的证候的,就叫做兼证。举例而言,如桂枝汤的主证为发热、汗出、恶风。若兼见气喘,或者兼见项背强几几等,这便是桂枝汤的兼证。兼证同主证的关系起到了互相为用、相得益彰的效果。但是必须指出,如果属于六经提纲证的主证,而出现另一经兼证的,则往往属于合病与并病的范围,就不能按兼证来看待。如太阳病的提纲证,而又出现胸胁苦满的时候,则多为太阳与少阳并病,如果太阳病的脉浮身痛和阳明病的心烦、口渴同时出现,则叫“二阳合病”。为此,我们所说的兼证,并不是合病与并病,两者必须分开而不能相混。兼证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和主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自然形成的证候,所以它离不开本经发病的范围。如桂枝汤兼证的喘和项背的强几几,都和中风表不解有关。因此,它和合病、并病的实质不同。
为此,如果我们只知抓主证,而对兼证不顾,就不能做到随证应变,也不能随着兼证的出现,制订有效的治法。我认为主证和兼证是并行而不悖的关系。主证反映病之常,兼证则反映病之变。做到知常达变,方足以尽辨证之能事。

三、变证的形成及其临床意义
主证和兼证,都随六经方证而出现。它们在痞机上比较一致,分歧并不太大。其来龙去脉也较清楚,所以有规律可循。至于变证则不然。它不受六经为病范围所约束,而以独特地灵活多变的姿态出现。它包括了伤寒以外的许多杂病。那么,什么是变证呢2 变证指太阳病或者少阳病,由于医生误治,使原有的主证已罢,而变生它证,不能以正证名之,就叫变证。
《伤寒论》约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是论“变证”的。变证是被医生治坏的病。例如太阳病,在治疗上没有发汗,而误用了或吐、或下、或火的各种治法,由子治疗的差错,使原来的表证不复存在,而新的变证从此油然而生。变证在临床确有其事,对它的论述,也是十分必要的。但我反复地思考,感到《伤寒论》记载的误治“变证”,有的(不是全部)是著者借用它来讲另一个病的,因而未必都实有其事。例如:《伤寒论》的63条至70条的内容(指赵本条文号码),是围绕五脏病的虚实寒热加以辨证的,是属于著者精心安排的。不可能是临床误治的巧合。所以,对误治的“变证”也要一分为二。真的也有,造作的也有,不能绝对化。如果我体会不差的话,那么,就应把误治的着眼点放在辨变证的上头,不必拘于误治的形式和过程。如能这样去看,就跳出了误治的框框,自有海阔天空,鸟瞰全局之快,也就自然不再盯着汗、吐、下条文不放,做“守株待兔”那样的傻事了。为此,对于变证,宜从辨证的前提出发,抓辨证的大方向,以达到在伤寒中论杂病的目的。



四、夹杂证形成的特点

什么是夹杂证呢?这必须从两种情况进行叙述,才能畅达其义。
1、疾病的发生发展比较复杂,往往涉及到许多方面的因素,应当考虑很多的问题。伤寒也是如此,尤其是它与杂病的关系很密切。不知道这一点,就体会不了《伤寒论》辨证论治的地位。所以,对疾病不能孤立地、片面地去认识。比如《伤寒论》的夹杂证,除小建中汤和炙甘草汤治挟虚证外,还有夹饮气的小青龙汤证,夹宿食的大承气汤证,夹里寒的桂枝人参汤证,挟上热而下寒的黄连汤证等等,不胜枚举。
2、疾病的发生、发展,由于人体的体质不同,如体质的强弱、脏腑的厚薄、性别的男女、年龄的老幼,居住的南北等等差异,决定了感邪虽一,发病则殊的现实。所以,不能尽在外感上求原因,还必须从个体差异找根据,这就涉及到夹杂证的实质问题。基于病有夹杂的特点,形成了新病与老病、标病与本病、表病与里病的交叉出现,使证情的变化比较复杂,在治疗上有其差异性。概括而言,《伤寒论》除以六经辨证方法以外,又应分主、兼、变、夹杂四种证候。这就使辨证有了层次,有了先后,提高了对辨证的认识。

五、抓主证,使用经方的治例
《伤寒论》言不虚发,句句皆有实践根据。我们一定要细致地抓好主证,有理论,才能在实践中发挥作用,更好地指导临床治疗。为了说明抓主证用经方的重要意义,试以个人的临床治例说明如下。
(一)小承气汤证
甘肃张××,男,小学教员。自述身体太虚,来求补药。曾服人参健脾、十全大补等丸药,病不愈而体虚更甚。自觉头晕少神,四肢倦怠不欲劳动,不欲饮食,强食则腹中胀痛不支,大便秘结而小便黄赤。切其脉滑而有力,舌苔黄腻。

辨证:此非虚证,乃大实而有羸候也。由于胃家实热内滞,而使胃气不顺,燥热上熏,则头目眩晕,腑气不利,则腹胀痛不欲食,气结于里,壮火食气,是以四肢无力。夫土气太过则成敦阜,必以泻药平之而方能愈也。
处方:厚朴15克 枳实10克 大黄10克
服药一剂,大便泻三次,周身顿感轻爽,如释重负,而腹胀头晕均无。



(二)吴茱萸汤证
丁×× ,男,53 岁。主诉胸胁苦满,胃脘痞胀为甚,饮食减少,食后则胃胀更甚,口中多涎,呕吐涎沫,而头昏眩不爽,脉弦缓无力,舌苔水。
辨证:为厥阴寒证。厥阴寒邪则多动水,是以头目眩晕而吐涎沫也。《伤寒论》于378条有“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是矣。
处方:吴茱萸12克生姜15克 党参1O克桂枝6克 厚朴12克
服此方获显效后,又加减变化共服六剂而安。



(三)芍药甘草汤证
贾××,男,63 岁。症状是左腿肚子经常转筋,发作时聚起一包,腿疼不能伸直。同时,患侧的大脚趾也向足心处抽搐,疼痛准忍。切其脉弦,视其舌红而少苔。
辨证:血阴不滋,筋脉绌急而脚挛急。
处方:白芍24克 炙甘草12克
连服四剂,而病不发。



(四)黄连阿胶汤证
陈××,女,25岁,未婚。患月经淋漓不止,已有几个月,面色萎黄,疲乏无力。父母忧之,请为诊治。心烦难寐,偶尔得睡,则又乱梦纭纭,反增疲倦。索其前服之方,率为温补涩血之品。六脉滑数,舌色红,舌尖尤甚。

辨证:心火上炎,无水以制,故心烦而难寐,因阳亢而不能入阴也。心主血脉,心火盛则血不归经,而月经淋沥不止。夫心火上炎,实由肾水之不升。故水火不济、心肾不交为本证之关键。
处方:黄连10 黄芩6克 白芍10克 阿胶10克 鸡子黄二枚
共服五剂,月经方止,夜间得睡,心烦不发,饮食增加,其病得愈,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疗效。
赵××,男,49岁。因患肝炎病来京治疗。患者口腔干涸,舌体极硬而卷伸不利,言语受到障碍。其脉沉弦,舌红绛而苔薄黄。
初诊辨为肺胃阴虚,津液不滋所致,用叶氏益胃汤而无效。
复诊:证属阴虚津少,似无可疑,继投白虎加人参汤,然服药数剂,毫无功效可言,使人困惑不解。
三诊:详细问其饮食起居情况,知夜问睡眠不佳,而心烦至甚,且失眠之后则口干涸更为严重。余聆其言,结合心烦失眠与舌红绛的特点进行了分析,方知此证为心火上炎、肾水不能上济的病证。不清其火,则徒劳无功。乃改用黄连阿胶汤。服三剂,夜即得睡,而口舌干涸顿释。



(五)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
尹××,男,32 岁。余受惊恐而患病。症状为头晕、失眠、睡则呓语频作,胸胁苦满,自汗而大便不爽,并时发癫痫。望其人神情呆滞,面色青,舌质红、苔白而干,脉沉弦。
辨证:头晕、胸满、脉弦,证属少阳为病,汗出不恶寒、大便不爽,证又兼阳明瀚热之象。此病得于惊恐之余,而时发癫痫,又与肝胆之气失和有关。《伤寒论》说:“胸满烦惊……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与此证极为合拍。
处方:柴胡10克龙骨1O克 牡蛎10克 生姜10克黄芩10克桂枝6克半夏10克 生大黄6克 铅丹4克(布包)茯苓10克大枣6枚
服一剂,呓语不发,胸胁满去,精神好转。
复诊:又加竹茹10克,陈皮10克。
服两剂而病愈,癫痫随之亦愈。
此证因余抓住了肝胆胸胁满和精神方面的主证,选用了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因而取得了疗效。

(六)猪苓汤证
崔×× ,女,35岁。因产后腹泻,误认是脾虚,曾服不少补药,而病不愈。其脉沉而略滑,舌绛、苔薄黄,下利而口渴。
初诊:作厥阴下利治之,投白头翁汤,服后不见效。复诊:自述睡眠不佳,咳嗽而下肢浮肿,尿黄而不利。聆听之后,思之良久,恍然而悟,此乃猪苓汤证。《伤寒论》第319条云:“少阴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主之”。验之此证,小便不利,大便下利,肢肿而少寐,与猪苓汤主证颇为合拍。
处方:猪苓10克 茯苓10克泽泻1O克 阿胶10克(烊化)
此方连服五剂,小便通畅,腹泻随止,而诸症皆除。由上述治案可见,抓不住主证,则治疗无功,抓住了主证,则效如桴鼓。然抓主证亦非容易,往往要几经波折,才能抓住。
要做到抓主证,第一要明伤寒之理,理明则能辨证论治,从而达到抓住主证的目的。第二要熟读《伤寒论》原文,反复诵读,能够把主证记熟,在临床时才能得心应手。由此可见,“抓主证”是辨证的最高水平。我认为,抓住主证,治好了病,也就发展了《伤寒论》的治疗范围,扩大了经方使用,使人增长了才智。就能继承和发扬祖国医学遗产,为人类健康做出更大贡献。
 
回复 15# 诚信中药


细细读来,很有收获
 
回复 1# 中医学徒


我寻找了很久的好东西.谢谢
 
刘渡舟老师对《伤寒论》讲解细致,理论结合临床,启发很大。
 
楼主如果压缩后提供下载多好啊,又省事,您说是不是?
 
好资料,谢谢分享!!!
 
刘氏的书我都通读过,有几本细读过,见到这本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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