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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本草经读》 清 陈修园  【推荐】

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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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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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本草经读序

陈修园老友,精于岐黄之术,自负长沙后身,世医环而姗笑之。及遇危证,断桅横,万手齐束。修园往,脱冠几上,探手举脉,目霍霍上耸,良久干笑曰∶“候本不奇,治之者扰之耳。”主人曰∶“某名医。”曰∶“误矣。”曰∶“法本朱、张、王、李。”曰∶“更误矣。天下岂有朱、张、王、李而能愈疾者乎!”口吃吃然骂,手仡仡然书,方具则又自批自赞自解,自起调刀圭火齐,促服之。服之如其言。
尝以李时珍《纲目》为谫陋者,有《神农本草经注》六卷,其言简,其旨赅,其义奇而不于正。其钩深索隐也,元之又元,如李将军之画,不肯使一直笔。其扃辟奥启也,仍复明白坦易,如白香山诗句,虽灶下老妪,亦可与知,解不可解而后解,及其解之了,不异人也。可谓金心在中,银手如断矣。
出山后,敛抑才华。每诊一病,必半日许,才出一方,有难之者,其言讷讷然如不能出壬戌冬回籍读礼,闭门谢谢客。复取旧着六卷,中遴其切用者,一百余种,附以《别录》,分为四卷,俱从所以然处发挥,与旧着颇异,名曰《本草经读》。盖欲读经者,读于无字处也。修园为余言,所着尚有《伤寒论注》四卷,重订《柯注伤寒论》八卷,重订《活人百问》八卷,《金匮浅注》十六卷,《医医偶录》二卷,《医学从众录》八卷,《真方歌括》二卷,《景岳新方砭》四卷,《伤寒论读》四卷,《金匮读》四卷,《医约》二卷,《医诀》三卷。虽依类立言,义各有取要。其阐抉古经之旨,多与此书相发明。暇日时予将遍读焉
嘉庆八年岁次昭阳大渊献皋月既望,侯官愚弟蒋庆龄小榕氏序。

后叙

上古之圣人,仰观天之六气,俯察地之五行,论草木、金石、禽兽之性,而合于人之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着有《本草经》,词古义深,难于窥测。汉季张长沙《伤寒论》、《金匮要略》,多采中古遗方,用药之义,悉遵《本经》,应验如响。自李唐而后,《千金》、《外台》等书,有验有不验者;盖与《本经》之旨,有合有不合也。沿及宋、元诸家,而师心自用,药品日增,经义日晦,只云某药治某病,某病宜某药,因陋就简,愈趋愈下。
而流毒之最甚者,莫如宋之雷,窃古圣之名,着为《炮制》,颠倒是非,不知《本经》为何之,而东垣纯盗虚名,无稽臆说流传至今,无有非之者。李濒湖世俗之说,以多为贵,不无喧客夺主之嫌。汪庵照《纲目》而精通医学,起死回生指不胜屈。
前着四卷,视前着又高一格,俱从所以然处发挥,且以《内经》之旨,《金匮》、《伤寒》之法融贯于中,一书堪为医林之金书,洵神农之功臣也。
余自髫年,以慈闱多病,矢志于医。因本草向无缮本,集张隐庵、叶天士、陈修园三家之说,而附以管见,名为《本草经三注》,而集中唯修园之说最多。今得修园之《本草经读》,则余《三注》之刻,可以俟之异日矣。喜其书之成而为之序。
 
凡例

一、明药性者,始自神农,而伊芳尹配合而为汤液。仲景《伤寒》、《金匮》之方,即其遗书也。阐阴阳之秘,泄天地之藏,所以效如桴鼓。今人不敢用者,缘唐、宋以后,诸家之臆说盛行,全违圣训,查对与经方所用之药不合,始疑之,终且毁之也。
二、《神农本草》药止三百六十品,字字精确,遵法用之,其效如神。自陶弘景以后,药味日多,而圣经日晦矣。张洁古、李东垣辈,分经专派。徐之才相须、相使、相恶、相反等法,皆小家伎俩,不足言也。是刻只录一百余种,其余不常用与不可得之品阙之。其注解俱遵原文,逐字疏发,经中不遗一字,经外不溢一词。
三、是刻只录时用之药,其品弟及字样,不尽遵旧本。考陶隐居本草,有朱书墨书之别∶朱书为《神农本经》,墨书为《名医别录》。开宝间重定印本,易朱书为白字,兹因其近古而遵之。
是刻遵古分上中下三品,《别录》等本,采附于后。
四、药性始于神农。用药者不读《本草经》,如士子进场作制艺,不知题目出于四子书也。渠辈亦云药性,大抵系《珍珠囊药性赋》、《本草备要》及李时珍《本草纲目》之类,杂收众说,经旨反为其所掩,尚可云本草耶?五、近传《本草崇原》,越之张隐庵着也。《本草经解》,吴之叶天士着也;二书超出诸群书之上。然隐庵专言运气,其立论多失于蹈虚;天士囿于时好,其立论多失于肤浅;而隐庵间有精实处,天士间有超脱处,则修园谢谢不敏矣,故兹刻多附二家之注。
六、上古以司岁备物,谓得天地之专精。如君相二火司岁,则收取姜、桂、附子之热类;如太阳寒水司岁,则收取黄芩、大黄之寒类;如太阴土气司岁,则收取、术、参、苓、山药、黄精之土类;如厥阴风木司岁,则收取羌活、防风、天麻、钩陈之风类;如阳明燥金司岁,则收取苍术、桑皮、半夏之燥类。盖得主岁之气以助之,则物之功力倍浓。中古之世,不能司岁备物,故用炮制以代天地之气,如制附子曰炮,助其热也;制苍术曰炒,助其燥也;制黄连以水浸,助其寒也。今人识见不及,每用相反之药,而反制之,何异束缚手足而使之战斗哉?侣山堂之说最精,故节录之。
按制药始于雷公炮制,荒谬难以悉举。要知此人名,宋时人,非黄帝时之雷公也。
七、熟地黄、枸杞,取其润也;市医炒松则上浮,烧灰则枯燥矣。附子、干姜,取其烈也;市医泡淡则力薄,炮黑则气浮矣。以及竹沥盐、咸枳实之类,皆庸医两可之见,不足责也。至于枣仁生则令人不眠,熟则令人熟睡;黄生用则托里发汗,炒熟则补中止汗;麦门冬不去心,令人烦燥;桑白皮不炒,大泻肺气之类,数百年相沿之陋,不得不急正之。
八、本经每药主治,不过三、四证及六、七证而止。古圣人洞悉所以然之妙,而得其专长,非若后世诸书之泛泛也。最陋是李时珍《纲目》,泛引杂说而无当;李士材、汪庵,每味必摘其所短,俱是臆说,反启时辈聚讼纷纷。修园为活人计,不得不痛斥之。
九、神农尝草而作《本草经》,实无可考,其为开天明道之圣人所传无疑也。张仲景、华元化起而述之,陶隐居之说不诬也。汉时去古未远,二公为医中之杰,遵所闻而记之,谓非神农所着可也,谓为神农所着亦可也。
十、每药注解,必透发出所以然之妙,求与《内经》、《难经》、仲景等书,字字吻合而后快。古云群言淆乱衷于圣,愿同志者取法乎上。
 
本帖最后由 难忘 于 2014-4-2 21:20 编辑

[卷之一\上品]

人参
气味甘、微寒,无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
陈修园曰∶本经止此三十七字。其提纲云∶主补五脏,以五脏属阴也。精神不安、魂魄不定、惊悸不止、目不明、心智不足,皆阴虚为阳亢所扰也。今五脏得甘寒之助,则为定之、安之、止之、明之、开之、益之之效矣。曰邪气者,非指外邪而言,乃阴虚而壮火食气,火即邪气也。今五脏得甘寒之助,则邪气除矣。余细味经文,无一字言及温补回阳。故仲景于汗、吐、下阴伤之证,用之以救津液。而一切回阳方中,绝不加此阴柔之品,反缓姜、附之功。故四逆汤、通脉四逆汤为回阳第一方,皆不用人参。而四逆加人参汤,以其利止亡血而加之也;茯苓四逆汤用之者,以其在汗、下之后也。今人辄云∶以人参回阳。此说倡自宋、元以后,而大盛于薛立斋、张景岳、李士材辈,而李时珍《本草纲目》尤为杂沓。学人必于此等书焚去,方可与言医道。
仲景一百一十三方中,用人参者只有一十七方∶新加汤、小柴胡汤、柴胡桂枝汤、半夏泻心汤、黄连汤、生姜泻心汤、旋复代赭石汤、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浓朴生姜半夏人参汤、桂枝人参汤、四逆加人参汤、茯苓四逆汤、吴茱萸汤、理中汤、白虎加人参汤、竹叶石膏汤、炙甘草汤,皆是因汗、吐、下之后,亡其阴津,取其救阴。如理中、吴茱萸汤以刚燥剂中阳药太过,取人参甘寒之性,养阴配阳,以臻于中和之妙也。
又曰∶自时珍之《纲目》盛行,而神农之《本草经》遂废。即如人参,《本经》明说微寒,时珍说生则寒,熟则温,附会之甚。盖药有一定之性,除是生捣取汁冷服,与蒸晒八、九次,色味俱变者,颇有生熟之辨。若入煎剂,则生者亦熟矣。况寒热本属冰炭,岂一物蒸熟不蒸熟间,遂如许分别乎?尝考古圣用参之旨,原为扶生气安五脏起见。而为五脏之长,百脉之宗,司清浊之运化,为一身之橐龠者,肺也。人参惟微寒清肺,肺清则气旺,气旺则阴长而五脏安。古人所谓补阳者,即指其甘寒之用不助壮火以食气而言,非谓其性温补火也陶弘景谓∶功用同甘草。凡一切寒温补泻之剂,皆可共济成功。然甘草功兼阴阳,故《本经》云∶“主五脏六腑”。人参功专补阴,故《本经》云∶“主五脏”。仲景于咳嗽病去之者,亦以形寒饮冷之伤,非此阴寒之品所宜也。

[卷之一\上品]


气味甘、微温,无毒。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癞疾,五痔鼠,补虚,小儿百病。生用、盐水炒、酒炒、醋炒、蜜炙、白水炒。
陈修园曰∶黄气微温,禀少阳之气入胆与三焦;味甘无毒,禀太阴之味入肺与脾。其主痈疽者,甘能解毒也。久败之疮,肌肉皮毛溃烂,必脓多而痛甚,黄入脾而主肌肉,入肺而主皮毛也。大风者,杀人之邪风也。黄入胆而助中正之气,俾神明不为风邪乱;入三焦而助决渎之用,俾窍道不为风所壅;入脾而救受克之伤;入肺而制风木之动,所以主之。
癞疾,又名大麻风,即风毒之甚也。五痔者,五种之痔疮,乃少阳与太阴之火陷于下,而此能举其陷。鼠者,瘰之别名,乃胆经与三焦之火郁于上,而此能散其郁也。其曰补虚者,是总结上文诸证,久而致虚,此能补之。非泛言补益之品也。
叶天士云∶小儿稚阳也。稚阳为少阳,少阳生气条达则不病,所以概主小儿百疾也。余细味经文汗止;玉屏风散之散以驱风,风平则汗止。诸方皆借黄走表之力,领诸药而速达于表而止汗,非黄自能止汗也。诸家固表及生用发汗、炒用止汗等说,贻误千古,兹特正之。


白术

气味甘、温,无毒。主风寒湿痹,死肌、痉、疸,止汗,除热,消食。作煎饵,久服轻身延年不饥。(仲景有赤术,即苍术也。功用略同,偏长于消导。汗多者大忌之。)陈修园曰∶此为脾之正药。其曰∶风寒湿痹者,以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也。三气杂至,以湿气为主。死肌者,湿浸肌肉也;痉者,湿流关节也;疸者,湿郁而为热,热则发黄也;湿与热交蒸,则自汗而发热也;脾受湿则失其健运之常,斯食不能消也;白术功在除湿,所以主之。“作药饵”三字另提。先圣大费苦心,以白术之功用在燥,而所以妙处,在于多脂。(张隐庵云∶土有湿气,始能灌溉四旁,如地得雨露,始能发生万物。)今以生术削去皮,急火炙令熟,则味甘温而质滋润,久服有延年不饥之效。可见今人炒燥、炒黑、土蒸、水漂等制,大失经旨。

甘草

气味甘平,无毒。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气力,金疮,解毒。久服轻身延年。(生用清火,炙用补中。)陈修园曰∶物之味甘者,至甘草为极。甘主脾,脾为后天之本,五脏六腑皆受气焉。脏腑之本气,则为正气;外来寒热之气,则为邪气;正气旺则邪气自退也。筋者,肝所主也;骨者,肾所主也;肌肉者,脾所主也;气者,肺所主也;力者,心所主也;但使脾气一盛,则五脏皆循环受益,而皆得其坚之、长之、倍之之效矣。金疮者,为刀斧所伤而成疮,疮甚而肿。脾得补而肉自满也。能解毒者,如毒物入土,则毒化也。土为万物之母,土健则轻身延年也。

薯蓣

气味甘、平,无毒。主伤中,补虚羸,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力,长肌肉,强阴。久服耳目聪明,轻身,不饥,延年。
陈修园曰∶此药因唐代宗名蓣,避讳改为山药。山药气平入肺,味甘无毒入脾。脾为中州而统血,血者阴也,中之守也;唯能益血,故主伤中。伤中愈,则肌肉丰,故补虚羸。肺主气,气虚则寒邪生;脾统血,血虚则热邪生;血气充而寒热邪气除矣。脾主四肢,脾血足则四肢健;肺主气,肺气充则气力倍也。且此物生捣,最多津液而稠粘,又能补肾而填精,精足则强阴。目明、耳聪、不饥,是脾血之旺;轻身是肺气之充;延年是夸其补益之效也。
凡上品,俱是寻常服食之物,非治病之药,故神农另提出“久服”二字。可见今人每服上品之药,如此物及人参、熟地、葳蕤、阿胶、菟丝子、沙苑蒺藜之类,合为一方,以治大病,误人无算。盖病不速去,元气日伤,伤及则死。凡上品之药,法宜久服,多则终身,少则数年,与五谷之养人相佐,以臻寿考。若大病而需用此药,如五谷为养脾第一品。脾虚之人,强令食谷,即可毕补脾之能事,有是理乎?然操此技者,未有不得盛名。薛立斋、张景岳、冯楚瞻辈,倡之于前。而近日之东延西请、日诊百人者,无非是术,诚可慨也!


肉苁蓉
气味甘、微温,无毒。主五劳七伤,补中,除茎中寒热痛,养五脏,强阴,益精气,多子,妇人症瘕。久服轻身。
陈修园曰∶肉苁蓉是马精落地所生,取治精虚者,同气相求之义也。凡五劳七伤,久而不愈,未有不伤其阴者。苁蓉补五脏之精,精足则阴足矣。茎中者,精之道路,精虚则寒热而痛,精足则痛已矣。(又滑以去着)。精生于五脏,而藏之于肾,精足则阳举,精坚令人多子矣。妇人症瘕,皆由血淤,精足则气充,气充则淤行也。叶天士注∶症瘕之谓其咸以坚,滑以去着,温以散结,犹浅之乎测苁蓉也。
张隐庵曰∶马为火畜,精属水阴。苁蓉感马精而生,其形似肉,气味甘温,盖禀少阴水火之气,而归于太阴坤土之药也。土性柔和,故有苁蓉之名。

地黄

气味甘、寒,无毒。主折跌绝筋,伤中,逐血痹,填骨髓,长肌肉。作汤除寒热积聚,除痹。生者尤良。久服轻身不老。
(参叶天士)地黄气寒,入足少阴肾经。味甘无毒,入足太阴脾经。气味重浊,阴也;阴者,中之守也;伤中者,守中真阴伤也。地黄甘寒,补中焦之精汁,所以主之。血痹者,血虚闭而不运也。地黄味甘以滋脾血,气寒以益肾气,气血行而闭者开矣。肾主骨,益肾则水足而润脾则土滋而肌肉丰也。作汤除寒热积聚者,汤者荡也,或寒或热之积聚,汤能荡之也。盖味甘可以缓急,性滑可以去着也。又曰∶除痹者,言不但逐血痹,更除皮肌筋骨之痹也。除皮肉筋骨之痹,则折跌绝筋亦可疗矣。久服轻身不老,以先后二天交换,元气与谷气俱纳也。生者尤良,谓其本性俱在也。
陈修园曰∶地黄,《本经》名地髓,《尔雅》名,又名芑。唐以后几蒸几晒为熟地黄,苦味尽除,入于温补肾经丸剂,颇为相宜;若入汤剂及养血凉血等方,甚属不合。盖地黄专取其性凉而滑利流通,熟则腻滞不凉,全失其本性矣。徐灵胎辨之甚详,无如若辈竟执迷不悟也。
又曰∶百病之极,穷必及肾。及肾,危证也。有大承气汤之急下法,有桃花汤之温固法,有四逆汤、白通汤之回阳法,有猪苓汤、黄连鸡子黄汤之救阴法,有真武汤之行水法,有附子汤之温补法,皆所以救其危也。张景岳自创邪说,以百病之生,俱从肾治。误以《神农本经》上品服食之地黄,认为治病之药。(《内经》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菜为充,毒药攻邪。神农所列上品,多服食之品,即五谷、五果、五菜之类也,玩“久服”二字可见。圣人药到病瘳,何以云久服?凡攻邪以去病,多取毒药。)滋润胶粘,反引邪气敛存于少阴而无出路,以后虽服姜、附不热,服芩、连不寒,服参、术不补,服硝、黄不下,其故何哉?盖以熟地黄之胶粘善着。女人有孕服四物汤为主,随证加入攻破之药而不伤,以四物汤中之熟地黄能护胎也。知其护胎之功,便可悟其护邪之害。胶粘之性最善着物,如油入面,一着遂不能去也。凡遇有邪而误用此药者,百药不效。病家不咎其用熟地黄之害,反以为曾用熟地黄而犹不效者,定为败症,岂非景岳之造其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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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冬

气味苦、平,无毒。主诸暴风湿偏痹,强骨髓,杀三虫,去伏尸。久服轻身、益气、延年、不饥。
【参】天门冬禀寒水之气,而上通于天,故有天冬之名。主治诸暴风湿偏痹者,言风湿之邪暴中于人身,而成半身不遂之偏痹。天冬禀水天之气,环转营运,故可治也。强骨髓者,得寒水之精也。三虫伏尸皆湿热所化,天冬味苦可以祛湿,气平可以清热,湿热下逐,三尸伏虫皆去也。太阳为诸阳主气,故久服轻身,益气。天气通贯于地中,故延年不饥。
张隐庵曰∶天、麦门冬,皆禀少阴水精之气。麦门冬,禀水精而上通于阳明;天门冬,禀水精而上通于太阳。夫冬主闭藏,门主开转,咸名门冬者,咸能开转闭藏而上达也。后人有天门冬补中有泻,麦门冬泻中有补之说,不知何处引来,良可叹也。

麦门冬

气味甘、平,无毒。主心腹结气,伤中伤饥,胃脉绝,羸瘦短气。久服轻身不老,不饥。
张隐庵曰∶麦冬,本横生,根颗联系。有十二枚者,有十四枚者,有十五、六枚者,盖合于人身十二络。加任之屏翳,督之长强,为十四络;又加脾之大络名大包,共十五络;又加胃之大络名虚里,共十六络。唯圣人能体察之,用之以通脉络,并无“去心”二字。后人不详经义,不穷物理,相沿去心久矣,今特表正之。《经》云∶主心腹结气,伤中伤饥,胃络脉绝者,以麦冬根颗联系不断,能通达上下四旁,令结者解,伤者复,绝者续,皆借中心之贯通也。又主羸瘦短气者,补胃自能生肌,补肾自能纳气也。久服轻身不老、不饥者,先天与后天俱足,斯体健而耐饥矣。(《崇原》曰∶“麦冬气味甘平,质性柔润,凌冬青翠,盖禀少阴冬水之精,与阳明胃土相合。)”又曰∶凡物之凉者,其心必热,热者阴中之阳也。
人但知去热,而不知用阳,得其阳而后能通阴中之气。

[卷之一\上品] 细辛

气味辛、温,无毒。主咳逆上气,头痛脑动,百节拘挛,风湿痹痛,死肌。久服明目,利九窍,轻身长年。
张隐庵曰∶细辛气味辛温,一茎直上,其色赤黑,禀少阴泉下之水阴,而上交于太阳之药也。少阴为水脏,太阳为水腑,水气相通行于皮毛,内合于肺;若循行失职,则病咳逆上气,而细辛能治之。太阳之脉,起于目内,从巅络脑;若循行失职,则病头痛脑动,而细辛亦能治之。太阳之气主皮毛,少阴之气主骨髓,少阴之气不合太阳,则风湿相侵。痹于筋骨,则百节拘挛;痹于腠理,则为死肌;而细辛皆能治之。其所以能治之者,以气胜之也。
久服明目利九窍者,水精之气濡于空窍也;九窍利,则轻身而延年矣。
又曰∶宋元佑·陈承谓细辛单用末,不可过一钱,多则气闭不通而死。近医多以此语忌用,而不知辛香之药岂能闭气?上品无毒之药何不可多用?方书之言,类此者不少。学人不详察而遵信之,伊芳黄之门,终身不能入矣!


[卷之一\上品] 柴胡

气味苦、平,无毒。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按∶经文不言发汗,仲圣用至八两之多,可知性纯,不妨多服,功缓必须重用也。)叶天士曰∶柴胡气平,禀天中正之气。味苦无毒,得地炎上之火味。胆者,中正之官,相火之府;所以独入足少阳胆经,气味轻升,阴中之阳,乃少阳也。其主心腹肠胃中结气者,心腹肠胃,五脏六腑也。脏腑共十二经,凡十一脏,皆取决于胆。柴胡轻清,升达胆气,胆气条达,则十一脏从之宣化,故心腹肠胃中凡有结气皆能散之也。其主饮食积聚者,盖饮食入胃散精于肝,肝之疏散又借少阳胆为生发之主也。柴胡升达胆气,则肝能散精,而饮食积聚自下矣。少阳经行半表半里,少阳受邪,邪并于阴则寒;邪并于阳则热。柴胡和解少阳,故主寒热之邪气也。春气一至,万物俱新。柴胡得天地春升之性,入少阳以生气血,故主推陈致新也。久服清气上行,则阳气日强,所以轻身。五脏六腑之精华上奉,所以明目。清气上行,则阴气下降,所以益精。精者,阴气之英华也。

[卷之一\上品] 黄连

气味苦、寒,无毒。主热气目痛、伤泪出,明目,肠腹痛下痢,妇人阴中肿痛。久服令人不忘。
陈修园曰∶黄连气寒,禀天冬寒水之气,入足少阴肾;味苦无毒,得地南方之火味,入手少阴心。气水而味火,一物同具,故能除水火相乱,而为湿热之病。其云主热气者,除一切气分之热也。目痛、伤、泪出、不明,皆湿热在上之病;肠腹痛下痢,皆湿热在中之病;妇人阴中肿痛,为湿热在下之病;黄连除湿热,所以主之。久服令人不忘者,苦入心即能补心以其味之苦而补之;而寒能胜火,即以其气之寒而泻之。千古唯仲景得《本经》之秘。《金匮》治心气不足而吐血者,取之以补心;《伤寒》寒热互结心下而痞满者,取之以泻心;厥阴之热气撞心者,合以乌梅;下利后重者,合以白头翁等法。真信而好古之圣人也。

[卷之一\上品] 防风

气味甘、温,无毒。主大风,头眩痛,恶风,风邪目盲无所见,风行周身,骨节疼痛、身重。久服轻身。
陈修园曰∶防风气温,禀天春术之气而入肝;味甘无毒,得地中土之味而入脾。主大风三字提纲,详于巴戟天注,不赘。风伤阳位,则目盲无所见。风行周身者,经络之风也;骨节疼痛者,关节之风也;身重者,病风而不能捷也。防风之甘温发散,可以统主之。然温属春和之气,入肝而治风;尤妙在甘以入脾,培土以和水气,其用独神。此理证之易象,于剥复二卦而可悟焉。两土同崩则剥,故大败必顾脾胃;土木无忤则复,故病转必和肝脾。防风驱风之中,大有回生之力;李东垣竟目为卒伍卑贱之品,真门外汉也。

[卷之一\上品] 续断

气味苦、微温,无毒。主伤寒,补不足,金疮痈疡折跌,续筋骨,妇人乳难。久服益气力。
【参】此以形为治。续断有肉有筋,如人筋在肉中之象;而色带紫、带黑,为肝肾之象。气味苦温,为少阴、阳明火土之气化;故寒伤于经络而能散之,痈疡络于经络而能疗之,折跌筋骨有伤,而能补不足、续其断绝;以及妇人乳难,而能通其滞而为乳。益气力者,亦能强筋骨之功也。

[卷之一\上品] 牛膝

气味苦酸、平,无毒。主寒湿痿痹,四肢拘挛,膝痛不可屈伸,逐血气,伤热火烂,堕胎。久服轻身耐老。
陈修园曰∶牛膝气平,禀金气而入肺;味苦,得火味而入心包;味酸,得木味而入肝。
唯其入肺,则能通调水道而寒湿行,胃热清而痿愈矣。唯其入肝,肝藏血而养筋,则拘挛可愈,膝亦不痛而能屈伸矣。唯其入心包,苦能泄实,则血因气凝之病可逐也。苦能泻火,则热汤之伤与火伤之烂可完也。苦味本伐生生之气,而又合以酸味,而遂大申其涌泄之权,则胎无不堕矣。久服轻身耐老者,又统言其流通血脉之功也。
 
巴戟天

气味甘、微温,无毒。主大风邪气,阴痿不起,强筋骨,安五脏,补中增志益气。(酒焙。)陈修园曰∶巴戟天气微温,禀天春升之木气而入足厥阴肝;味辛甘无毒,得地金土二味入足阳明燥金胃。虽气味有木土之分,而其用则统归于温肝之内。《佛经》以风轮主持大地,即是此义。《本经》以“主大风”三字提纲两见∶一见于巴戟天,一见于防风。阴阳造化之机,一言逗出。《金匮》云∶“风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防风主除风之害,巴戟天主得风之益,不得滑口读去。盖人居大块之中,乘气以行,鼻息呼吸不能顷刻去风。风即是气,风气通于肝,和风生人,疾风杀人。其主大风者,谓其能化疾风为和风也。邪气者,五行正气不得风而失其和。木无风则无以遂其条达之情,火无风则无以遂炎上之性,金无风则无以成其坚劲之体,水无风则潮不上,土无风则植不蕃。一得巴戟天之用,则到处皆春而邪气去矣。邪气去而五脏安,自不待言也。况肝之为言敢也,肝阳之气,行于宗筋而阴痿起;行于肾脏,肾存志而志增,肾主骨而骨强;行于脾脏,则震坤合德,土木不害而中可补。益气二即风也,逐而散之;风散则为气散,生而亦死;益而和之,气和即为风和,死可回生。非明于生杀消长之道者,不可以语此也。
叶天士云∶淫羊藿治阴虚阴痿,巴戟天治阳虚阴痿。

[卷之一\上品] 石斛

气味甘、平,无毒。主伤中,除痹,下气,补五脏虚劳羸瘦,强阴益精。久服浓肠胃。
叶天士曰∶石斛气平入肺,味甘无毒入脾。甘平为金土之气味,入足阳明胃、手阳明大肠。阴者,中之守也;阴虚则伤中,甘平益阴,故主伤中。痹者,脾病也;风、寒、湿三气而脾先受之,石斛甘能补脾,故能除痹。上气,肺病也;火气上逆则为气喘,石斛平能清肺,故能下气。五脏皆属于阴,而脾名至阴,为五脏之主。石斛补脾而荫及五脏,则五脏之虚劳自复,而肌肉之消瘦自生矣。阴者宗筋也;精足则阴自强。精者,阴气之精华也;纳谷多而精自储。肠者,手阳明大肠也;胃者,足阳明胃也;阳明属燥金,久服甘平清润,则阳明不燥,而肠胃浓矣。(《新订》。)张隐庵曰∶石斛生于石上,得水长生,是禀水面之专精而补肾。味甘色黄,不假土力,是夺中土之气化而补脾。斛乃量名,主出主入,能营运中土之气而愈诸病也。

[卷之一\上品] 泽泻

气味甘、寒,无毒。主风寒湿痹,乳难,养五脏,益气力,肥健,消水。久服耳目聪明,不饥,延年,轻身,面生光,能行水上。
陈修园曰∶泽泻气寒,水之气也;味甘无毒,土之味也。生于水而上升,能启水阴之气上滋中土也。其主风、寒、湿痹者,三气以湿为主,此能启水气上行而复下,其痹即从水气而化矣。其主乳难者,能滋水精于中土而为汁也。其主“养五脏,益气力,肥健”等句,以五脏主藏阴,而脾为五脏之原,一得水精之气则能灌溉四旁,俾五脏循环而受益,不特肥健消水不饥,见本脏之功;而肺得水精之气而气益,肾得水精之气而耳聪,且形得水精之气而全体轻,色得水精之气而面生光辉,一生得水精之气而延年,所以然者,久服之功。能行在下之水而使之园,一茎直上,无下行之性,故其功效如此。今人以盐水拌炒,则反掣其肘矣


[卷之一\上品] 五味子

气味酸,温,无毒。主益气,咳逆上气,劳伤羸瘦,补不足,强阴,益男子精陈修园曰∶五味子气温味酸,得东方生长之气而主风。人在风中而不见风,犹鱼在水中而不见水。人之鼻息出入,顷刻离风则死,可知人之所以生者,风也。风气通于肝,即人身之木气。庄子云∶“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息以相吹也。”“息”字有二义∶一曰“生息”,二曰“休息”。五味子温以遂木气之发荣,酸以敛木气之归根。生息休息,皆所以益其生生不穷之气。倘其气不治,(治,安也。)咳逆上气者,风木挟火气而乘金也。为劳伤、为羸瘦、为阴痿、为精虚者,则《金匮》所谓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是也。风气通于肝,先圣提出虚劳大眼目,惜后人不能申明其义。五味子益气中,大具开阖升降之妙,所以概主之唐、宋以也。下,诸家有谓其具五味而兼治五脏者;有谓其酸以敛肺,色黑入肾,核似肾而补肾者。想当然之说,究非定论也。然肝治五脏,得其生气而安,为《本经》言外之正旨。仲景佐以干姜,助其温气,俾气与味相得而益彰是,补天手段。

[卷之一\上品] 薏苡仁

气味甘、微寒,无毒。主筋急拘挛,不可屈伸,久风湿痹,下气。久服轻身益气。
陈修园曰∶薏苡仁夏长秋成,味甘色白,禀阳明金土之精。金能制风,土能胜湿,故治以上诸证。久服轻身益气者,以湿行则脾健而身轻,金清则肺治而气益也。
 
[卷之二\上品]

菟丝子

气味辛、平,无毒。主续绝伤,益气力,补不足,肥健人,汁去面。久服明目,轻身,延年。
陈修园曰∶菟丝气平禀金气,味辛得金味,肺药也。然其用在肾而不在肺。子中脂膏最足,绝类人精,金生水也。主续绝伤者,子中脂膏,如丝不断,善于补续也。补不足者,取其最足之脂膏,以填补其不足之精血也。精血足,则气力自长,肥健自增矣。汁去面者,言不独内服得其填补之功,即外用亦得其滑泽之效也。久服,肾水足则目明,肾气壮则身轻。华元化云,肾者,性命之根也。肾得补则延年。

[卷之二\上品] 葳蕤

气味甘、平,无毒。主中风暴热,不能动摇,跌筋结肉,诸不足。久服去面黑,好颜色,润泽,轻身不老。
张隐庵曰∶葳蕤气味甘平,质多津液,禀太阴湿土之精以资中焦之汁。主中风暴热不能摇动者,以津液为邪热所灼也。跌筋者,筋不柔和也。结肉者,肉无膏泽也。诸不足者,申明以上诸证皆属津液不足也。久服则津液充满,故去面上之黑,好颜色而肌肤润泽,且轻身不老也。
又曰∶阴柔之药,岂堪重用?古人除治风热以外,绝不敢用。自李时珍有不寒不燥,用代参之说,时医信为补剂,虚证服此,百无一生,咎其谁职耶?
[
卷之二\上品] 沙参

气味苦、微寒,无毒。主血结,惊气,除寒热,补中,益肺气。
(参叶天士)沙参气微寒,禀水气而入肾;味苦无毒,得火味而入心。谓其得水气,以泻心火之有余也。心火亢,则所主之血不行而为结,而味之苦可以攻之;心火亢,则所藏之神不宁而生惊,而气之寒可以平之。心火禀炎上之性,火郁则寒,火发则热,而苦寒能清心火,故能除寒热也。阴者,所以守中者也,苦寒益阴,所以补中;补中则金得土生,又无火克,所以益肺气也。

[卷之二\上品] 远志

气味苦、温,无毒。主逆咳伤中,补不足,除邪气,利九窍,益智慧,耳目聪明,不忘,强志,倍力。久服轻身不老。
按∶远志气温,禀厥阴风木之气,入手厥阴心包;味苦,得少阴君火之味,入手少阴心。然心包为相火,而主之者,心也。火不刑金则咳逆之病愈;火归土中,则伤中之病愈。主明则下安,安则不外兴利除弊两大事,即“补不足,除邪气”之说也。心为一身之主宰,凡九窍利,智慧益,耳聪目明,善记不忘,志强力壮,所谓天君泰,百体从令者此也。又云∶“久服轻身不老者”,即《内经》所谓∶“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之说也。夫曰养生,曰久服,言其为服食之品,不可以之治病,故经方中绝无此味。今人喜用药丸为补养,久则增气而成病。唯以补心之药为主,又以四藏之药为佐。如四方诸侯,皆出所有以贡天子,即干纲克振,天下皆宁之道也。诸药皆偏,唯专于补心,则不痛。抱朴子谓∶陵阳子仲,服远志二十七年,有子三十七人。开书所视,记而不忘,着其久服之效也。若以之治病,则大失经旨矣。
 
[卷之二\上品] 菖蒲

气味辛、温,无毒。主风寒湿痹,咳逆上气,开心窍,补五脏,通九窍,明耳目,出声音;主耳聋,痈疮,温肠胃,止小便利。久服轻身,不忘,不迷惑,延年,益心智,高志不老。
陈修园曰∶菖蒲性用略同远志,但彼苦而此辛,且生于水石之中,受太阳寒水之气。其味辛合于肺金而主表。其气温合于心包络之经,通于君火而主神。其主风寒湿痹、咳逆上气者,从肺驱邪以解表也。开心窍至末句,皆言补心之效,其功同于远志。声音不出,此能宁之。心火下济而光明,故能温肠胃而止小便利也。但菖蒲禀水精之气,外通九窍,内濡五脏,其性自下以行于上,与远志自上以行于下者有别。

[卷之二\上品] 赤箭

气味辛、温,无毒。主杀鬼精物,蛊毒恶风。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轻身增年张隐庵曰∶赤箭气味辛温,其根名天麻者,气味甘平。盖赤箭辛温属金,金能制风,而有弧矢之威,故主杀鬼精物。天麻甘平属土,土能胜湿,而居五运之中,故能治蛊毒恶风。
天麻形如芋魁,有游子十二枚周环之,以仿十二辰十二子,在外应六气之司天。天麻如皇极之居中,得气运之全,故功同五芝,力倍五参,为仙家服食上品,是以久服益气力,长阴肥健。
李时珍曰∶补益上药,天麻第一,世人止用之治风,良可惜也!

[卷之二\上品] 车前子

气味甘、寒,无毒。主气癃止痛,利水道,通小便,除湿痹。久服轻身耐老。
张隐庵曰∶车前草,《本经》名当道,《毛诗》名苡。
乾坤有动静,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车前好生道旁,虽牛马践踏不死,盖得土气之用,动而不静者也。气癃,膀胱之气闭也;闭则痛,痛则水道不利;车前得土气之用,土气行则水道亦行而不癃,不癃则不痛,而小便长矣。土气行则湿邪散,湿邪散则湿痹自除矣。久服土气升而水气布,故能轻身耐老。
《神仙服食经》云∶“车前,雷之精也;震为雷为长男。”《诗》言∶“采采苡”,亦欲妊娠而生男也。

[卷之二\上品] 羌活

气味苦、甘、辛,无毒。主风寒所击,金疮止痛,奔豚,止痫痉,女子疝瘕。久服轻身耐老。(一名独活。)陈修园曰∶羌活气平,禀金气而入肺;味苦甘无毒,得火味而入心,得土味而入脾。其主风寒所击者,入肺以御皮毛之风寒,入脾以御肌肉之风寒,入心助太阳之气以御营卫之风寒也。其主金疮止痛者,亦和营卫长肌肉完皮毛之功也。奔豚乃水气上凌心火,此能入肺以降其逆,补土以制其水,入心以扶心火之衰,所以主之。痫痉者,木动则生风,风动则挟木势而害土,土病则聚液而成痰,痰迸于心则为痉、为痫;此物禀金气以制风,得土味而补脾,得火味以宁心,所以主之。女子疝瘕,多经行后血假风湿而成,此能入肝以平风,入脾以胜湿,入心而主宰血脉之流行,所以主之。久服轻身耐老者,着其扶阳之效也。
张隐庵曰∶此物生苗,一茎直上,有风不动,无风自动,故名独活。后人以独活而出于西羌者,名羌活。出于中国处处有者,名独活。今观肆中所市,竟是二种。有云羌活主上,独活主下,是不可解也。

[卷之二\上品] 升麻

气味甘、平、苦、微寒,无毒。主解百毒,杀百精老物殃鬼,辟瘟疫瘴气邪气,蛊毒入口皆吐出,中恶腹痛,时气毒疠,头痛寒热,风肿诸毒,喉痛口疮。久服不夭,轻身长年。
张隐庵曰∶升麻气味甘、苦、平,甘者土也,苦者火也,主从中土而达太阳之气,太阳标阳本寒,故微寒。盖太阳禀寒水之气而行于肤表,如天气之下连于水也。太阳在上,则天日当空,光明清湛;清湛故主解百毒,光明故杀百精老物殃鬼。太阳之气行于肤表,故辟瘟疫瘴气邪气。太阳之气行于地中,故蛊毒入口皆吐出;治蛊毒,则中恶腹痛自除;辟瘟疫瘴气邪气,则时气毒疠、头痛寒热自散。寒水之气滋于外而济于上,故治风肿诸毒、喉痛口疮。久服,则阴精上滋,故不夭;阳气盛故轻身;阴阳充足则长年矣。
尝考∶凡物纹如车辐者,皆有升转循环之用。防风、秦艽、乌药、防己、木通、升麻,皆纹如车辐,而升麻更觉空通,所以升转甚捷也。

[卷之二\上品] 茵陈蒿

气味苦、平、微寒,无毒。主风(湿寒)热邪气,热结黄胆。久服轻身,益气,耐老,面白悦,长年。白兔食成仙。
张隐庵曰∶《经》云∶春三月,此为发陈。茵陈因旧苗而春生,盖因冬令寒水之气,而具阳春生发之机。主治风湿寒热邪气,得生阳之气,则外邪自散也。结热黄胆,得水寒之气,则内热自除也。久服则生阳上升,故轻身益气耐老。因陈而生新,故面白悦、长年。兔乃纯阴之物,喜食阳春之气,故白兔食之成仙。

[卷之二\上品] 甘菊花

气味苦、平,无毒。主诸风头眩肿痛,目欲脱,泪出,皮肤死肌,恶风湿痹。
久服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
徐灵胎曰∶凡芳香之物,皆能治头目肌表之疾。但香则无不辛燥者,惟菊得天地秋金清肃之气,而不甚燥烈,故于头目风火之疾尤宜焉。

[卷之二\上品] 龙胆

气味苦、涩、大寒,无毒。主骨间寒热,惊痫邪气,续绝伤,定五脏,杀蛊毒。
张隐庵曰∶龙乃东方之神,胆主少阳甲木,苦走骨,故主骨间寒热。涩类酸,故除惊痫邪气。胆主骨,肝主筋,故续绝伤。五脏六腑,皆取决于胆,故定五脏。山下有风曰蛊,风气升而蛊毒杀矣。

[卷之二\上品] 紫苏

气味辛、微温,无毒。主下气,杀谷除饮食,辟口臭,去邪毒,辟恶气。久服通神明,轻身耐老。
【述】紫苏气微温,禀天之春气而入肝。味辛,得地之金味而入肺。主下气者,肺行其治节之令也。杀谷除饮食者,气温达肝,肝疏畅而脾亦健运也。辟口臭、去邪毒、辟恶气者,辛中带香,香为天地之正气,香能胜臭,即能解毒,又能胜邪也。久服则气爽神清,故通神明,轻身耐老。其子下气尤速;其梗下气宽胀,治噎膈反胃,止心痛;旁小枝通十二经关窍脉络。

[卷之二\上品] 藕实茎

气味甘、平。主补中养神,益气力,除百疾。久服轻身耐老,不饥延年。

[卷之二\上品] 鸡头实

气味甘、平。主湿痹,腰脊膝痛,补中,除暴疾,益精气,强志,令耳目聪明。久服轻身不饥,耐老神仙。

[卷之二\上品] 黑脂麻

气味甘、平,无毒。主伤中虚羸,补中五内,益气力,生长肌肉,填髓脑。久服轻身不老。色黑者良。
 
卷之二\上品] 益母草子

气味辛,甘、微温,无毒。主明目益精,除水气。久服轻身延年。(今人奉为女科专药,往往误事,且其独具之长反掩。)

[卷之二\上品] 茜草

气味苦、寒,无毒。主寒湿风痹,黄胆,补中。
陈修园曰∶气味苦寒者,得少阴之气化也。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而此能入足少阴,俾上下交通而旋转,则痹自愈矣。上下交通则中土自和,斯有补中之效矣。中土和则湿热之气自化,而黄胆愈矣。又《素问》以芦茹一两,乌鱼骨四两,丸以雀卵,饮以鲍鱼汁,治气竭肝伤、脱血、血枯,妇人血枯经闭,丈夫阴痿精伤,名曰四乌骨一芦茹丸。芦茹即茜草也,亦取其入少阴以生血,补中宫以统血。汁可染绛,似血而能行血欤。(后人以此三味入乌骨白丝毛鸡腹内,以陈酒、童便、煮烂,烘干为丸。以百劳水下五七十丸,治妇人倒经血溢于上、男子咳嗽吐血、左手关脉弦,背上畏寒有淤血者。)

[卷之二\上品] 茯苓

气味甘、平,无毒。主胸胁逆气,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
陈修园曰∶茯苓气平入肺,味甘入脾。肺能通调,脾能转输,其功在于利小便一语。胸为肺之部位,胁为肝之部位,其气上逆则忧恚惊邪恐悸,七情之用因而弗调。心下为太阳之部位,水邪停留则结痛;水气不化则烦满;凌于太阴则咳逆;客于营卫则发热恶寒;内有宿饮则津液不升,为口焦舌干,唯得小便一利,则水行而气化诸疾俱愈矣。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者,以肺金为天,脾土为地,位一身之天地,而明其上下交和之效也。

[卷之二\上品] 猪苓

气味甘、平,无毒。主疟,解毒,蛊疰不祥,利水道。久服轻身耐老。
陈修园曰∶猪苓气平,禀金气而入肺。味甘无毒,得土味而入脾。肺主治节,脾主转输,所以能利水道。又考此物,出土时带甘,久则淡然无味,无味则归于膀胱。膀胱为太阳,其说有二∶一曰经络之太阳,一日六气之太阳。何谓经络之太阳?其腑在下而主水,得上焦肺气之化,中焦脾气之运,则下焦愈治。所谓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俾决渎之用行于州都,则州都中自有云行雨施之景象,利水如神,有由来也,且不独利水道也。六气之太阳名曰巨阳,应天道居高而卫外,乃君心之藩篱也。凡风寒初感,无非先入太阳之界,治不久则为〔即伤寒杂病似疟非疟者,皆在此例〕。但得猪苓之通利水道,水行气化,水精四布,溱溱汗出,则营卫和而诸邪俱解。仲景五苓散、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非于此得其悟机乎?若阳明之渴欲饮水,小便不利,少阴之咳呕而渴,心烦不眠,热疟多兼此症,总于利水道中,布达太阳之气,使天水循环,滋其枯燥,即仲景猪苓汤之义也。且太阳为天,光明清湛,清湛则诸毒可解,光明则蛊疰不驱自除。又云∶久服轻身耐老者,溺得阳气之化而始长,溺出不能远射,阳气衰于下也;溺出及溺已时头摇者,头为诸阳之会,从下以验其上之衰也;此皆老态,得猪苓助太阳之气而可耐之。然此特圣人开太阳之治法,非谓猪苓平淡之可赖也。
 
[卷之二\上品] 牡桂

气味辛、温,无毒。主上气咳逆结气,喉痹吐吸,利关节,补中益气。久服通神,轻身不老。
牡,阳也。牡桂者,即今之桂枝、桂皮也、菌根也。菌桂即今之肉桂、浓桂也。然生发之机在枝干,故仲景方中所用俱是桂枝,即牡桂也。时医以桂枝发表,禁不敢用,而所用肉桂,又必刻意求备,皆是为施治不愈,卸罪巧法。
张隐庵曰∶桂本凌冬不凋,气味辛温,其色紫赤,水中所生之木火也。肺肾不交,则为上气咳逆之证;桂启水中之生阳,上交于肺,则上气平而咳逆除矣。结气喉痹者,三焦之气不行于肌腠,则结气而为喉痹;桂禀少阳之木气,通利三焦,则结气通而喉痹可治矣。吐吸者,吸不归根即吐出也;桂能引下气与上气相接,则吸之气直至丹田而后入,故治吐吸也。
关节者,两肘、两腋、两髀、两皆机关之室,周身三百六十五节,皆神气之周行;桂助君火之气,使心主之神气出入于机关,游行于骨节,故利关节也。补中益气者,补中焦而益上下之气也。久服则阳气盛而光明,故通神明。三焦通会元真于肌腠,故轻身不老。
徐忠可曰∶近来肾气丸、十全大补汤俱用肉桂,盖杂温暖于滋阴药中,故无碍。至桂枝汤,因作伤寒首方,又因有春夏禁用桂枝之说,后人除有汗发热恶寒一证,他证即不用,甚至春夏则更守禁药不敢用矣。不知古人用桂枝,取其宣通血气,为诸药向导,即肾气丸古亦用桂枝,其意不止于温下也。他如《金匮》论虚损十方,而七方用桂枝∶孕妊用桂枝汤安胎;又桂苓丸去症;产后中风面赤,桂枝、附子、竹叶并用;产后乳子烦乱、呕逆,用竹皮大丸内加桂枝治热烦。又附方,于建中加当归内补。然则,桂枝岂非通用之药?若肉桂则性热下达,非下焦虚寒者不可用,而人反以为通用,宜其用之而多误矣。余自究心《金匮》以后,其用桂枝取效,变幻出奇,不可方物,聊一拈出以破时人之惑。
陈修园曰∶《金匮》谓气短有微饮,宜从小便出之,桂苓甘术汤主之,肾气丸亦主之。
喻嘉言注∶呼气短,宜用桂苓甘术汤以化太阳之气;吸气短,宜用肾气丸以纳少阴之气;二方俱借桂枝之力,市医不晓也。第桂枝为上品之药,此时却蹇于遇,而善用桂枝之人,亦与之同病。癸亥岁,司马公之媳,孀居数载,性好静,长日闭户独坐,得咳嗽病,服生地、麦冬、百合之类,一年余不效。延余诊之,脉细小而弦紧,纯是阴霾四布,水气滔天之象,断为水饮咳嗽,此时若不急治,半月后水肿一作,卢扁莫何!言之未免过激,诊一次后,即不复与商。嗣肿病大作,医者用槟榔、牵牛、葶苈子、浓朴、大腹皮、萝卜子为主,加焦白术、熟地炭、肉桂、附子、茯苓、车前子、牛膝、当归、芍药、海金砂、泽泻、木通、赤小豆、商陆、猪苓、枳壳之类,出入加减。计服二个月,其肿全消,人瘦如柴,下午气陷脚肿,次早亦消,见食则呕,冷汗时出,子午二时烦躁不宁,咳嗽辄晕。医家以肿退为效,而病人时觉气散不能自支。又数日,大汗、呕逆、气喘欲绝。又延余诊之,脉如吹毛,指甲黯,四前“此直言获咎,以致今日病不可为,余实不能辞其责也。但尊恙一月,余进药三剂全愈,迄今三载,尚守服旧方,精神逾健,岂遂忘耶?兹两次遵命而来,未准一见,此症已束手无策,未知有何面谕?”渠少君云∶“但求气喘略平。”所以然者,非人力也。余不得已,以《金匮》桂苓甘术汤小剂应之(茯苓二钱、白术、桂枝、炙甘草各一钱。)次日又延,余知术拙不能为力,固辞之别延医治。后一曰殁。旋闻医辈私议,桂苓甘术汤为发表之剂,于前证不宜。夫桂苓甘术汤岂发表剂哉!只缘汤中之桂枝一味,由来被谤。余用桂枝,宜其招谤也。噫!桂枝之屈于不知己,将何时得以大申其用哉!桂枝性用,自唐宋以后,罕有明其旨者。叔父引张隐庵注,字字精确。又引徐忠可之论,透发无遗。附录近日治案,几于痛哭垂涕而道之。其活人无己之心,溢于笔墨之外。吾知桂枝之功用,从此大彰矣!又按∶仲景书桂枝条下,有“去皮”二字;叶天士《医林指南》方中,每用桂枝末,甚觉可笑。盖仲景所用之桂枝,只取梢尖嫩枝,内外如一,若有皮骨者去之,非去枝上之皮也。诸书多未言及,特补之。(受业侄凤腾、鸣岐注。)


[卷之二\上品] 菌桂

气味辛、温、无毒。主百病,养精神,和颜色,为诸药先通聘使。久服轻身不老,面生光华,媚好常如童子。
陈修园曰∶性用同牡桂。养精神者,内能通达脏腑也。和颜色者,外能通利血脉也。为诸药先通聘使者,辛香能分达于经络,故主百病也。与牡桂有轻重之分,上下之别,凡阴邪盛与药相拒者,非此不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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