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之迷惑——一例失眠病例不效案

[达夫]

某女，59岁 农民
10-01-16首诊
主诉：失眠20余日，伴心烦，汗出，纳呆，疲乏。左脉弦滑，舌淡红苔薄水滑
病史：09-12-23日左右，轻微外感咳嗽，后出现失眠，噩梦纷纭，梦见故人，渐至通宵不睡，伴心烦燥热心悸，后出现头晕、恶心，纳呆，精神大减；经输液服用中药，燥热喜冷饮改善，但失眠依旧；又经他医服中药治疗，(归脾汤加味等)，仍无效；素来迷信，因老做噩梦、怕梦，总怀疑有邪魅侵扰，想通过迷信方式解决，但家人不同意；素来睡眠不好，纳食不佳，时轻时重；平时易感冒、易咳嗽，怕风寒；然而易燥热、易汗出、恶热，燥热汗出后又淅淅恶风。
该患者是本人老病号，经常进行调理，效果都很好。
刻诊：面容憔悴，形体消瘦，精神尚可，情志抑郁，纳呆，大便日1次，小便正常，没有睡意，通宵不能合眼，需服用安定助睡，夜卧时烦躁汗出，燥热心悸，舌质淡红苔薄润，脉左右浮弦。
病机：心肾不交
黄连阿胶汤合柴胡龙牡汤加减
R
黄连6 阿胶10 黄芩6 炒白芍15 炒枣仁30 淡豆豉10 栀子10 柴胡10 红参10 炙甘草10 桂枝6 茯苓15 生龙牡各30
姜3片枣 12枚 鸡子黄2枚
4剂。日服一剂半

10-01-19二诊
当日服药1剂，仍然失眠，二日服药1剂半，夜晚不能入睡，出现微咳无痰，后需靠安定助睡，三日服药一剂半，仍不能入睡，后服安定助睡，伴饮食量少，大便日1次，夜卧心烦心悸，洪热汗出，舌质稍红苔薄，脉右左浮弦滑，右尺沉弦左尺沉弱。
余邪不解，痰火扰心。白虎人参汤、栀子豉汤、柴胡加龙牡汤加减
R
生石膏30 生山药20 炙甘草10 红参10 白茅根20 蝉蜕6 薄荷6 炒杏仁10 厚朴6 生地20 熟地20 淡豆豉10 栀子10 枳壳10 竹茹10 制半夏10 陈皮10 茯苓20 黄芩10 黄连6 柴胡10 生龙牡各45 磁石30 焦神曲20
姜3枣12
4剂。日服一剂半
今天观察，出现“哈欠”连连，白天想睡却睡不着，躺下则心烦燥热。
10-01-20
上午记录：昨晚未服安定，几乎一夜未眠，期间偶有浅睡眠。白天哈欠连连，头稍闷，精神尚可。
考虑：第三、四剂再加入，乳香3 没药3 代赭石30 肉桂3 ，是晚服用头煎。
寓意为 活血 潜阳 交通心肾
记录：昨天便溏2次，今天便溏2次，便前有肠痉挛不适之感，便后消失；纳食增强，夜晚感觉燥热。
10-01-23三诊
上药一日一剂半，失眠无明显效果，仍需服用安定助睡，约3个小时左右；白天一躺犹如条件反射，即觉心烦心悸燥热不安，已不微咳，饮食二便正常，舌淡红边尖有红点，脉左右浮弦而虚。
改用清心凉肝，养阴安神，注意经常烦热、洪热汗出症状。
R 黄连6 生地20 通草6 生甘草10 竹叶10 丹皮10 栀子10 淡豆豉10 柴胡10 丹参20 郁金10 百合30 炒枣仁20 生山芋20 生龙牡各30
3剂。日服一剂半
01-24昨天服药一剂，夜卧时未服安定，烦躁不宁，无法入睡，后服安定勉强入睡2小时；晨起精神尚可；
自述烦热改善。
今天药中加入桂枝15克，生姜大枣。取“温通心阳，潜降浊阴”之义。
病情分析
素体恶寒怕冷，易感冒、咳嗽，素体应当有阳虚根基；
平素操劳较甚，夜寐不稳，纳食不均，脾胃虚弱使然；
个性抑郁，常心烦易燥，心肝有火常有；
经常又恶热、燥热汗出，不仅实火上逆，存在虚阳上扰；
此次失眠起于感冒，心肝肺有积热，内扰心神，故成失眠，失眠日久，消耗元气，虚阳上扰，加重失眠，兼症有：微咳 燥热 汗出 小便灼热 大便不畅 心悸心烦 恶寒 纳呆 头晕恶心 等，经用西医安神 中药祛风 健脾养血安神等治法 ，失眠不效，本人又用交通心肾 清泻痰火 滋阴安神等法，仍无效果；所以，按实火治疗，仅使兼症改善，如烦热 食欲增强 精神尚可 ，失眠无动于衷，白天晚上毫无睡意，考虑，该病症应有：虚阳上扰心神之因，即使上方加入桂枝15克，估计无大效应，先拟方温潜安神之方。
10-01-25四诊
R 制附子15 磁石30 生龙牡各30 炒枣仁20 炙远志10 夜交藤15 合欢皮15 制半夏10 炒白术15 黄连6 肉桂10 骨碎补15 炙龟板15 砂仁10 黄柏6 炙甘草10 焦神曲20
7剂日服一剂半。
10-02-01五诊
服药期间，无上火现象，反而不觉燥热，寒热如常；饮食、精神很好，虽然去包参加婚礼，影响睡眠，但精神饮食很好，有安定协助，睡眠似有改善；舌质淡苔薄，脉右寸减弱关浮尺沉弱，左脉虚弦尺弱。
继用前方加味(扶阳安神，调理中焦 交通心肾)
R制附子15 磁石30 生龙牡各30 炒枣仁20 炙远志10 炙龟板15 砂仁10 黄柏6 炙甘草10 焦神曲20 制半夏10 柴胡10 红参10 黄芩10 黄连5 熟地20 肉桂10
3剂
2010-02-03六诊
服药期间，似有效果,但不显著，右脉关浮寸尺沉弱，左脉弦滑，舌质嫩红苔薄腻，唇角稍红。
肝气仍然郁结，内生热，改用疏肝解郁 清心安神
柴胡加龙牡汤合酸枣仁汤加减
R柴胡10 制半夏15 红参10 炙甘草10 黄芩10 桂枝10 代赭石30 茯苓20 竹茹10 枳壳10 黄连6 陈皮10 生龙骨30 生牡蛎30 炒枣仁30 远志10 知母10 夜交藤20 川芎6 炒白术10
姜枣
8剂。
2010-02-26七诊
服用上药，睡眠渐渐改善，每晚服用安定1片可助睡眠几个小时，期间出现牙龈痛、大便次数稍多，纳食尚可，舌边尖嫩红苔薄，脉两关稍浮，总按似双弦，寸尺沉弱。
脉双弦 ，内有饮；痰饮扰心，影响睡眠；以越婢汤、苓桂术甘汤化饮，黄连导赤汤清心，小柴胡汤调理中焦，佐以安神。


R 麻黄6 生石膏20 炙甘草10 炒杏仁10 桂枝15 茯苓20 炒白术15 黄连5 生地10 通草6 竹叶10 熟地20 柴胡10 制半夏10 红参10 黄芩10 鸡内金10 生龙骨30 生牡蛎30 炒枣仁15
姜枣
6剂。
药后，有轻微胃脘不舒，失眠虽有改善但不理想。

 

[达夫]

后记：
3月份左右，患者因为情绪等原因又出现严重失眠，无奈之下，去某地顶大仙处求治，回来后，睡眠明显改善，现在基本恢复未发病之前状态，可以不服用安定助睡了。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曰：“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赢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
此患者并非不信任本人，只是患者自述，此次发病不同以往，故刚开始就执意通过迷信治疗。
本人在治疗过程中，一直认为病人有某种心结所扰，属心理问题所致，但一直未能解开心结，用药也未能取显效，心中已经感到很困惑了，一直怀疑自己治疗存在不当之处，同时也在困惑，是否真有鬼魅之邪存在人世之中？作为国人，耳闻很多，而且也存在顶大仙这种现象，前往求治之人极多，按理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然而，作为医学工作者，虽不相信，但又无法回避这一事实。
实乃困惑之至。

 

[云龙海水]

心病用心药医，古人医巫不分，隋唐太医院有祝由一科，相传自风后，现在有《祝由科》一书密传，阅后得知120道符治病，以广视野，不必要迷信药物，医者意也。

 

[苍穹jiff]

心病难医
深有体会

 

[东楚龙野虎]

心结源于对幽魂的恐惧，故服药亦难解心结。通过大仙作法，患者自认为幽魂已经驱逐，心胸坦然，心结已经，失眠痊愈。也就是说，患者有难以启齿的旧有怨结，此非药可疗，信鬼神者当由鬼神治之，不管世界上鬼神存在与否，但其人心灵中那个鬼神是真实的存在，如同杯弓蛇影之说，患者如果不复现原有情景，就永远想着自忆喝下一条小蛇，这种思虑是任何药物都消除不了的。由此我们想到精神力量可以致病，但反过来说，是否精神力量可以治病？楼主为此提供生动的资料。

 

[hkk2007]

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王勇123]

好案！我有旧案，与朋友分享：
不寐离魂奇症详 肝魂招纳有妙方
636150四川省宣汉县人民医院 王勇
不寐证临床多见，“离魂”案少，二者有关联。“离魂”证民间称“阴神”，多带有迷信色彩。笔者临床30年间，闻之虽多，亲见则少。参中医古籍《奇症汇》有载，接合临床实践，整理介绍，并予浅析，意在破除迷信，供同道参考。
《奇症汇》八卷，清代沈源编著。作者精河洛之机，周易之秘，通医易之理。搜历代医家所治奇症、怪症、难症，加以分类罗列，而以常理释之，阐天文，杼地理，行人事，旁及品类，名之以汇。对每一奇症的理、法、方、药分析精辟，对疑难病症的研究和治疗有极大价值。已由中医古籍出版社锌板影印出版。书中卷四•心神之三•离魂案，所载病人情形特异，有预知能力，现代精神疾病的妄想妄听妄语可喻，其描述为如下：
“金少游治徐太乙之女，年十六，许字巨族，而太乙日窘，女忧虑不食不寐，长卧目不瞑，太乙往郡城，售丝未归，女卧床上，自言自语曰：若许丝，止价四钱八分，不满五数，待者询其何以知之。答曰：予方随父入市也，太乙归，少游先问其价，太乙言其数，果效。少游云：此离魂病也，用人参、黄连、龙齿安魂等药平复。”
此案少女因婚姻问题，焦虑厌食不寐，日久心神失养，肝不藏魂而致离魂。医生以人参养元，黄连清心，龙齿镇心安魂魄，诸药合力而收奇效。
笔者上世纪80年代初遇一老妇，景氏，从关东迁回老家山东明水(章丘县)，家人将其丈夫灵骨同时带回。因刚回家乡，数日应畴未将灵骨入土埋葬。老妇心忧思而不解，不食不寐，其子外出办事，老妇亦言随子外出办事，有时自悲自言，如丈夫生前语，家人恐慌，邀我诊视。察舌苔薄白，微腻，脉弦细。诊为魂不守舍(焦虑症)。告以尽早将其灵骨入土为安，以顺其心。方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合酸枣仁等味，数剂而安。
前案少女忧思焦虑不食不寐，长卧目不瞑离魂而有预知，后案老妇亦因内心焦虑不食不寐而离魂而有妄语。此证在农村妇女常见，多是文化低，患有神精衰弱症或者精神分裂症差不多的状态，属于“阴神”的情景。它与《内经》所言有道之人可以“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内经•上古天真论》)动以天行，故神游宇宙；明察无外，故闻八荒。二者有阴阳，正邪、虚实的不同。所以中医者辨为“离魂病”，治在心肝，辅以心理疏导。
启示：从古至今，在现实生活中，特别是个别落后的农村，有不少类似“阴神婆”被人们往往神化，其实许多是身患精神疾患症，或者因某些疾病将近危亡的时候，一些神经病，梦游症患者，随时也有类似这种出“阴神”的“离魂”现象。既是有些神经质的人练静动也会出现这种现象，往往是心理上潜意识影响，配合生理气机上行于脑神经引起的(中医肝魂，气机的关系)，迷信的人多以驱邪、招魂等法治之。笔者认为出“阴神”这类现象，医学界应予关心研究，广大群众不应迷信和宣传。中医对离魂，失魂的招纳是有科学精神的。心不藏神，魂不藏肝多因肝血不足，然肝胆火郁，令魂不堪扰，出现精神失常之症，亦为临床所常见，临床证之，用柴胡加龙骨牡蛎加减有佳效。

 

[苏子]

我真的佩服达夫先生，一是对病的钻研、执着的态度，二是敢
于暴露不效的病例。不过，对于这样一个农村老年妇女，在没有明
显疗效情况下(没有丝毫解决她睡眠的问题)，能在你那里连续治
疗45天，服用中药汤30多付，估计费用要1000元以上。可
以推测你在当地的威望。你是怎么做到的？心因性疾病的治疗，
重要的是找准其成因，做好心理疏导，不要迷信你的辨证，中药。
心因性疾病，如何用最简捷的方法治疗呢？我们来看这样的例子。
有一个女孩子患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头发一把一把地脱落，晚上
睡觉，枕头上很多头发。不久，这位姑娘的头发掉光了。西医、
中医、理疗、针灸全用了，无效。后来她看了一本书《新世纪》，
里面有这样一种观点：“疾病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人自己造出来
的。”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因为有需要。她一下明白了。她的病
只是因为一个原因，爱情上的失败以及由此带来的痛苦，造成了
她的脱发。看了这本书，她明白了，想通了，奇迹一般，头发开
始生长，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发完全恢复正常。思想通了，情
绪好了，经络通了，神经松了，病就好了，就这么简单。顶大仙
解决了你病人的心理障碍。所以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