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医学家颜芝馨先生,慈城东郊青岭渡颜家人 。早年随族人旅台湾军医局学医,1895年当日人侵占台湾时回国,旋即在甬从名医张禾芬先生学习。学成后,设诊所于宁波鼎新街,擅长内科,求诊者 接踵而来 。
先生治学严谨,不仅熟谙古典医籍,并从源及流,深入系统钻研历代各家名著,学古而不泥于古,师众而能各取其长而融汇贯通。认为:为医者,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于约。当博览群书,牢记各家之长,临证用药,尤须择善而从,切勿株守一家之言。
先生医德高尚。尝云:医乃仁术,医者在交际上用功夫,不如在书本上用功夫;在书本上用功夫,不如在病人身上用功夫;除应于平时多吸取前人各家之长外,还须留意病者服药后经过情况,详究诊察方药之是非,以供日后之参考。特别对一些医治无效的病例,更应详记始末,从中吸取教训,以求提高自身的医疗水平。并写成《志过集》一册,曰:藉此以书吾过也。
先生临证,重视坐诊,但亦不忽视闻问切三诊。在坐诊中,观察体态神色,以辩其病体强弱,正气盛衰,病势轻重、安危;在察舌方面,内伤杂证着重观其质,以别脏腑之虚实,外感时病首视其苔,以区分外邪之深浅。并主意病者之老少、劳逸、性情、嗜好、受病久暂、气候寒暑、居处高卑等等,结合所出现的体征和症状,制定其疾病情况,确定应用之方药。
先生认为:百病之生,皆因郁塞痞滞,凝结不通所致,大凡外感之邪,郁于卫、郁于营,或在经、在腑、在脏,邪不解散即是郁;七情之郁,如思伤脾怒伤肝等,均因情志不遂;盖郁则气聚,其郁或在 形躯,或在脏腑,必有不舒之症象。气本无形,郁则气聚,聚则似有形而实无质,如胸膈似阴,心下虚痞,胁胀、背胀,胸闷不食,气瘕攻冲,筋脉不舒。情志之郁,由于隐情曲意不伸,故气之升降、开阖枢机不利,结聚而不得发越,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变化而不得变化,内不得通,外不得入,当从郁论治,使其所降出入之气机复常,而病自愈。故其治病,常以开郁为先。
先生用药,一般主张轻灵和缓平稳常法,不轻投重剂猛药,力求避免耗伤正气。但遇重病急症,无论开郁、固脱,都能大胆使用重剂,且药味谈话较单纯,认为如果此时病重药轻,不仅难以奏效,反会贻误病机,导致疾病恶化。如治疗宁波小尚书桥宋妇,年四十余,病崩中不止,曾服过多剂胶艾汤及炭类止血药无效。延诊时,面容苍白,自汗淋漓,头目晕眩,四肢厥冷,脉大重按无力,有沉伏之象,舌质淡白。曰:此崩中出血过多已成下脱危疾。血脱益气,须急投重剂固阳救脱。处方:别直参24克,厚附子30克,急煎频服。病家见方疑虑。先生曰:治脱犹救火,当须立决,切忌犹豫观望,迟则不堪设想。服后汗止,晕瘥,出血减少;续服一剂,精神好转,舌质略现淡红,乃改用当归补血汤;连服三剂,崩止、思纳,继续调理后全愈。
对于小儿疾病,先生认为一般比较单纯,无非外感六淫,内伤饮食,治疗并不太难;但初诊时必须掌握其父母体质情况,同时用药宜轻,中病即止,切勿过剂,以免影响生长发育。对于老年或久病患者,首当着重顾及脾胃,保护胃气。必要时,可据《素问》“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以及孙思邈“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救疾之速必凭于药”,弃药而以“食治”法 调治。如治上海张某之母,年过花甲,素病病胸痛,新患湿温,经治两月余,病势垂危。颜先生赴沪诊治,见其形瘦神倦,略有寒热,胃风微寒,脘病不纳,大便干艰。脉濡无力,舌质淡红光滑无液、苔见白历。据述曾经中西医针灸等治疗,现热虽下降,但胃气已败,饮食不进,势甚危急。诊后先生对其子说:今虽所患湿温病邪已清,但久药胃伤,体力已难支撑,必须速停苦药,用饮食替代以养胃气为主,冀其胃苏,安谷则昌。张某同意,于是先用一甜一咸饮料频服,甜的用甘蔗汁梨汁、藕汁,略加蜂蜜、白糖,冲饮以开胃;咸的取猪肚、火腿、萝卜,炖汁,去浮油,饮汤以补精血养胃;同时,用白扁豆花、生苡仁、北沙参、麦冬、生谷芽、建兰叶、玫瑰花等芳香甘淡之品,采取蒸馏法蒸汽成中饮服,以疏通郁浓开胃。连饮三天,痛止思纳,大便通行,续服至一周,能饮稀粥,舌苔白糜退尽。复诊改以淡菜、鸭子炖饮养胃,并用生脉散加毛燕窝、霍山石斛、生玉竹、佛手柑、建兰叶等蒸馏法取露饮服,此后病情日好转,饮食恢复,身体日趋健康。
先生行医20余年,学验丰富,惜因诊务繁忙,加之早年罹患风痹,右肢偏废,左手书写不能持久,故仅留昔年授徒所编《温病条辨歌括》一书(附刊于《中国医字大成》中之《增补评注温病条辩》内。曾经周小农先生评阅、题序,认为:提纲扼要,规划尽善),余无著述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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