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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绍琴用药特色

孙洪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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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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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法统方

赵氏临床诊治特色之一是注重辨证立法,以法统方。不拘泥于一方一药的运用,而是在详辨证,明病机的基础上,首先确立治法,法立而方药随之。遣药组方随证施治,灵活多变,虽变而不离其法。故赵氏用药虽无一定之方,而有一定之法。证虽有变而病机未变者,法亦不变,病虽不同,病机相同者,法亦相同。同是一病,因人而患,病机不同者,法亦不同。故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特色得以充分体现。


立法的基础是辨证,辨证的目的在于明确病机。只有病机明,才能立法准。故赵氏强调合参脉、舌、色、症,综合分析,以把握病机。除此之外,还要详细询问病史,了解以前的用药治疗情况,为辨证立法提供借鉴。如五更泄泻日久不愈,历用四神丸补涩不效,症见黎明即泻,腹中绞痛,泻势急迫,气味恶臭,泻后痛减,脉象弦滑,按之有力,舌红苔白根厚,此为肝胆郁热乘少阳当令之时犯脾,故令黎明作泻,治以疏调木土方法,苦坚以泄其热,甘缓以理脾土,升和以疏木郁,则晨泄自止矣。


赵氏分析病机特别注重对脉象进行分析,从而抓住疾病的本质。如患者头痛眩晕,失眠梦多,诊脉弦细且数,则云:弦主肝木之郁,细为脏阴之亏,数则内热之征,全是肝郁化火,劫伤阴血,拟用养血育阴,清泄肝木方法。赵氏对于脉象与病机的内在联系深有研究,其于《文魁脉学》中列数复合脉象800余条,每条脉象均注明其所主病机,并拟定治法。如能循此研究必能大有益于临床也。


异病同治和同病异治是中医临床特色。针对病机确立治法以统方药治疗,这种模式最能反映出异病同治和同病异治的特色。例如,赵氏在治疗现代医学的泌尿系统疾病时,对于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病综合征,肾小管酸中毒,紫癜肾,慢性肾功能衰竭等慢性肾病均采用凉血化瘀方法为主,兼以随证加减,常可取得显著疗效。这类疾病根据中医辨证,其病机同为热郁营血,故均宜凉血化瘀为治疗的基本原则。对于并非同一系统的疾病,只要病机相同,便可采用同一治法,系统性红斑狼疮,病毒性心肌炎,白血病,再生障碍性贫血等,因其病机也为热入血分,故治法不外凉血化瘀为基本。尝见赵氏治疗病毒性心肌炎用药与肾炎方大致相同,而收效甚显,问其故,师曰:病虽两而病机如一,是以立法同而用药相仿也。中医的异病同治,神妙有如此者。


至于同病异治,因其病机不同,而立法用药皆不同也。例如,赵氏治疗阳痿,有肝郁者疏肝而愈,湿热成痿者用清化湿热法而愈,命门火衰者温阳补火而愈。是病同而治异,盖因其病机有异故也。


赵氏的以法统方并不拘于成方成药,而是依法遣药组方,往往信手拈来,即成一方,析之绝无成方的痕迹,而又与立法无不吻合,其方药又多变化。法未更,药已变。初学者常有捉摸不定之感。殊不知赵氏深明药性,故能以临阵换将,而所换又恰到好处。常常见到有人治病非某药不治。赵氏指出,此言差矣。药用其性味,性味相同者何止千百?言病非某药不治者,非为玄奇,即是推诿,此风不可长也,当深究药性,以应临证无穷之变化。
 
用药轻灵


赵氏临床用药以轻灵见长,处方药味少,分量轻,效果好。已故著名中医学家秦伯未先生曾誉之“平正轻灵一名医”,可谓当之无愧。赵氏临证特点,详于辨证,严于立法,精于用药。处方选药必合于法,丝丝入扣,不玄虚,不猎奇,普普通通,皆合于法度,是谓平正;用药少用量轻,灵活多变而不拘于成方,活泼而不呆滞,一用即效,故谓之轻灵。此等风格得之师授家传,长期熏陶磨炼而成,犹有清宫御医遗风。


时下医风趋向复方大剂,动辄堆砌十五六味甚至二三十味药,似乎药越多效果就越好。其实不然。用药贵在合乎病机,对症之方,药不在多,药多则互相牵制,反而影响疗效。若病人每诉一症状,医生就挥笔录上所谓的对症之药,则必然杂乱无章,难免广络原野之讥矣。赵氏用药处方一般不过七八味,很少超出十几味者。有时处以三四味药,甚至一二味药即能成方取效。一友人侨居美国,爱妻产后尿闭,住院治疗十余日不见效果,花费已逾万元美金,不得已打长途求救于赵氏。赵氏根据既往经验,处以一味紫苏煎汤代茶,随意饮之。病人服后小便即通。万元美金未能治愈的尿闭症用一味紫苏(价值人民币几角钱)治好了,岂不神哉!此开源畅流法,宣上以导下,一味独用,力专而效宏。与此相仿的一个病例是在十年动乱中,一职工突患尿闭,经中西药治疗无效,遂求治于赵氏,时赵氏在牛棚中,无权处方,即嘱病人外购杏仁、防风、苏叶三味同煎代茶,病人遵嘱饮之即愈。赵氏认为用药取效的关键在于恰合病机,药中病机,虽少必效。反之,药愈多,愈杂乱,互相掣肘,反而不效矣。赵氏曾以武术之道喻之,武术中有四两拨千斤之法,是以轻制重,必须把握时机,方向、力量,分毫不差,方可奏效。中医用药治病的道理与此相仿,必须切中病机,方可获效。


赵氏用药的特色不但药味少,而且用量轻,一般药10克已足,药性较强的药用1~3克,因人因病因药而异。如黄连、龙胆草味重之品用2克已足够,过用则伤胃气。大黄强人可用3~6克,弱者0?5克。疏风之品如荆芥、防风、白芷、独活之类用6克,小儿尚须减半。赵氏处方用药既少又轻,又极少用贵重药品。药包甚小,药价甚低。以至于一些初诊病人拿到药后不免心生疑虑。因为他们在别处治疗,药多价贵还未见效。赵氏处药如此之少,价格如此之低何以生效?赵氏遇此每每告诉病人,治病就好比用钥匙开锁,用金子打一个钥匙未必能开开锁,打一个特大的钥匙也未能开开锁,而用小铁片打一把钥匙,只要合于机窍,轻轻一转,就能把锁打开。治病用药就好比打开锁的钥匙,不在药的多少轻重和它的价格。药中病机,一用就灵。
 
开门逐邪


所谓开门逐邪,是指要给邪气以出路,使之排出体外,这是赵氏临床治疗疾病的重要的指导思想。赵氏认为,凡疾病之产生,多由邪气引起。不管邪气从外部侵入,还是体内产生,总是一种有害于人体的有毒物质,故中医统称之邪气,是导致人体功能失调,产生各种病症的主要原因。因此,治疗疾病就应当注重祛邪。凡有邪气存留于体内,其病必不能痊愈,故应当首先考虑祛邪。古人已注意到这一问题,张从正就有“病由邪生,攻邪已病,邪去正复”之论。就祛邪和扶正二者的轻重来分,赵氏是主张祛邪为主的。因为所谓的正虚不足,无非是气血津液的不足,或表现为脏腑功能的低下,气血津液的不足责之于脏腑功能失调,其功能低下也是功能失调的一种表现,这种脏腑功能失调往往是由于邪气的阻滞引起来的。因此,只有祛除邪气,才能恢复脏腑功能,脏腑功能恢复正常,气血津液自然生化无穷,则虚证自愈。所以祛邪与扶正具有辨证的统一。祛邪是手段,调整脏腑功能使之恢复正常是目的,虚证得补则是客观效果。


邪气既非人身所素有,祛邪就必须给邪气以出路,让邪气排出体外。换句话说,就是要开放门户,驱邪外出,所以叫开门逐邪。无论有形之邪,还是无形之邪,都不可能在体内自生自灭。必须祛之外出,才能排出体外。这就需要根据不同的病邪性质,所居部位等选择恰当的通道。一般来说应因势利导,就近祛邪。古人有汗吐下三法祛邪论,在上者吐而出之,在表者汗而出之,在里者下而出之。就目前临床所常用的方法而论,吐法因其太过峻利而很少应用。汗法和下法则比较常用。赵氏临床所用祛邪外出的方法亦从汗下引申而来。概括而言,其祛邪方法有三种,一曰开鬼门,二曰洁净府,三曰通谷道。开鬼门俗解为发汗,其实并非单纯的发汗解表。其用治伤寒表实证可谓发汗,伤风表虚可谓解肌,在温病初起可称作疏卫,在温病邪入营分名透热转气,在杂病可谓宣阳解郁。总之使营卫调和,腠理疏通,毛窍开达,津津汗出,邪气透出体外。尤其是在外感病症,外邪深入,高热不退,俗医一见高热,便投寒凉,全不思《内经》“体若燔炭,汗出而散”的道理,但知用寒凉清热,致寒凉凝结,闭住邪气,逼邪陷入营分,而致神昏,继而重用三宝,欲其凉开,殊料寒凉更甚,邪愈难出矣。此时的正确治法,当疏解为主,开其闭郁,疏其腠理,则汗出凑凑,热退神清矣。赵氏名此法为开天窗。谓外闭愈甚,里热愈炽,治之当于密室之顶畅开天窗,则里热一涌而出矣。开天窗法用药宜轻,宣阳解郁开闭是其法则。药如淡豆豉、炒山栀、前胡、杏仁、枇杷叶之类。学者宜触类旁通。


至于洁净府、通谷道二法,亦为逐邪之要法。洁净府即利小便,祛邪从小便离去,治湿邪尤重此法。古人云:“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利小便不专在“利”字上作文章,重在通阳化气,宣肺气以通其源,源清则流畅矣。通谷道即利大便,保持大便的通畅。糟粕宿粪与热相搏,为害非浅,通谷道,畅三焦,里通则表和,邪去而正复。不补之中有真补存焉,子和之论信非虚焉。
 
攻补兼施


攻补兼施是临床常用的治法。自古以来从实践中发展了多种攻补兼施的治疗方法。如攻补合方,即攻邪药和扶正药共同组方,是临床最常用的一种。又有攻补分剂而投,交替施用,李士材治瘀积,先补益数日,继以攻伐,屡攻屡补,以平为期。又有一法,于一日之中,攻补交替施用,叶天士治痰饮,朝服肾气丸以补肾,午服茯苓饮以涤饮,用法巧妙。另有攻补分剂而同服者,叶天士医案中治内饮用人参煎汤送下真武汤,苓桂术甘汤送下都气丸,前者是补汤送攻丸,后者是攻汤下补丸,匠心独具,不愧一代名医。若暴病邪实非猛药不除者,古有峻补剂中重用人参以固元气而行药力,如四磨饮之用人参,三生饮之加人参之例。若邪实正虚,病势危殆,攻补兼施,势在必行,如同背水一战,黄龙汤、加减黄龙汤是其例。然其胜算不过五五之分。赵氏之用攻补兼施有与众不同者。虽也属攻补分剂而施,然用法巧妙。妙在准确地把握时机,攻邪扶正,各奏其功。如治一八旬老人患温热病后期热退而身体羸弱,大便闭结已逾半月,脘腹胀满,舌苔焦干,脉象弦细,论证当用大承气攻下燥屎,然高龄体弱,不堪峻攻,若单用承气攻之,恐其便通之即便是气脱之时。赵氏为疏二方,一方为大承气,立煎即服,另方为人参粥,预煮备用。患者服大承气后四时许,腹中响动,便意已至,此时急令食人参粥一大碗,然后入厕,得大下燥屎甚多,而患者神清气爽,毫无惫色,高龄久病体弱,竟得大下而愈,实得力于攻补兼施,分剂而投,时机掌握恰到好处,真可谓早一剂不必,晚一刻不及。赵氏用此法也从其先师韩一斋处学来。赵氏尝谓,攻补兼施之法非攻药补药同集一方,要在恰合病情。是以攻补分剂而投较之攻补杂合一方为优,攻邪扶正,各自奏功,无互相掣肘之弊。赵氏治疗慢性肾病属热郁血分,又见气虚水湿泛滥,一身浮肿者,投凉血化瘀,疏风化湿之剂,另用生黄芪60~80克煎汤代茶,攻补两不妨碍,而能相得益彰矣。总之,攻补兼施并非单纯的补泻同用,临床宜审证制宜,灵活变通,方能尽其妙用。
 
善用风药


善用风药是赵氏临床用药的最显著的特色。所谓风药,是指那些质轻气清具有疏解宣透作用的药物,如荆芥、防风、苏叶、白芷、独活、柴胡、升麻、葛根、牛蒡子、蔓荆子、藁本等,其药皆具辛味,性平或温,属传统的解表类药物。赵氏擅长运用这类风药,其应用范围远远超出了解表祛邪,而有许多妙用。

用于升阳。风药轻清上浮,善能升发脾胃清阳之气。凡升降失常,清阳不升,泄利腹胀纳呆脘痞,必调气机,升清阳,清阳升则泄利自止,浊阴降则月真胀自除,如葛根、防风之类为必用之品。

用于疏肝。肝喜条达而恶抑郁。凡肝气不舒,胁肋胀满作痛,嗳气太息,脉沉且弦,当疏肝解郁,宜用风药,如柴胡、苏叶、防风等,风药具升发之功,能遂肝木上升条达之性,故能疏之。用于宣阳。凡阳气郁而不伸者,或为低热不退,或为心胸憋闷,必有他邪郁遏阳气,宜察其所在而调之,并参以风药宣布阳气则愈。

用于发散火郁。火郁者,火热内郁不得宣泄,其人必发热,烦躁,甚则懔懔恶寒,四肢厥逆。此为阳厥,火热内郁不达于外所致。经云“火郁发之”。王注云:发之即汗之,发汗令疏散也。宜用风药,疏其腠理,火郁可得外泄。

用于疏卫。疏卫即疏解肺卫,令营卫和,腠理开。不独温病卫分证须用疏卫方法,凡病不论内伤外感,但有腠理闭郁者,皆当先疏之,上述宣阳,发散火郁皆有此意。推而广之,凡病有邪者,皆宜先疏解卫分,令腠理调和,而后再视邪之所在而治之。疏卫宜用风药。

用于透热转气。温病邪入营分,当用透热转气法,使邪气透出气分而解。如何透热转气?用风药疏解之为重要方法。疏之则腠理开,微汗出,气机通畅,邪气自营分透出矣。

用于透出血分伏邪。杂病热郁营血,深伏不解,但用清营凉血方法难于取效,必兼用风药宣解,使血分伏邪有外透之机。名曰清化方法,凉血为清,风药入血透邪外出则邪自化解。赵氏治慢性肾病用凉血化瘀为主,必兼用风药,即是此义。

用于胜湿邪。湿邪胶固难化,治之不外芳香化湿,苦温燥湿,淡渗利湿。诸法之外,又有风以胜湿之法,为赵氏所常用。湿乃土之气,风乃木之气,木能胜土,风能胜湿,乃五行相胜之理,湿盛于地,唯风能干之,亦自然之理。风药味辛能行善散,疏调气机,内利三焦,外通腠理,使湿邪外出有路。故凡湿热为病,必假风药以胜之为上策。

用于消水肿。凡水湿泛滥肌肤为肿,或水饮积于体腔为胸水腹水者,治之不可不用风药。开鬼门则水湿可去,水肿可消。《金匮》云:“腰以上肿者当发汗。”发汗者疏通腠理之义也,非风药而不能为之。

用于利水道。《金匮》云:“腰以下肿者当利小便。”利小便是目的,是效果。用风药可利之。盖风药善能宣肺气,肺为水之上源,肺气宣则水道利,俗谓提壶揭盖之法也。故凡小便不利者,不可忘记用风药宣肺亦能利水也。

用治下焦之病。下焦者,肝肾膀胱大小肠属之。凡病属邪在下焦者,当用风药行经以提出邪气。东垣云:凡下焦肝肾之病非用风药行经不可。邪在下焦,深入阴血,其藏甚深,非用风药不能透邪外出。故赵氏每用风药治疗肝肾之病,收效甚佳,是其例也。

用于疏调气机。凡气机不调为病者,常法行气而已。赵氏则常配以风药,风药味辛,能行能散能通,善能通利气机,开郁散结,故宜配伍用之。

用于通行经络。凡因邪气滞经络者,宜用风药行经通络。如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肢体关节肌肉疼痛麻木不仁,皆是经络阻滞不通之故,宜借风药行散之力而通之则效。

用于利咽喉。凡咽喉红肿疼痛,为喉痹、乳蛾之类,甚至汤水不能下咽者,为火郁之甚。不可专事清凉,应合风药以消肿利咽,亦火郁发之之义。

用于止搔痒。若皮肤搔痒,为风湿热邪蕴蓄血分,凉血清热之外,宜加风药疏散,则腠理和调,其痒自止矣。

用于行药力。凡组方之要,贵在灵动。尤其滋补之剂,最忌呆滞。若纯用补药,则少运化之力而难以取效矣。必于补剂之中,稍加风药,则全方灵动,运化补益之方,非风药莫属。

赵氏运用风药,有出神入化之妙,得心应手之效,堪称一绝。值得研究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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